第62—&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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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说实在的,即使你母亲给我明显特征,我也无法确认谁就是你父亲老a,因为会议时间那么短,我本没在意谁是谁,谁和谁有什么区别。
不过我一直想,那位预先在洗澡堂等我们的那位"眼镜"——就是后来话说我们已被捕的那位"眼镜"——就是飞身扯灭电灯的那位"眼镜"——就是让我从他
裆下逃生的那位"眼镜",也许就是你父亲老a。
就算是他吧,可我也没在意他长啥样,只模模糊糊觉得好像个头有些魁梧,穿的是条当时很时髦的那种肥肥大大的浅灰呢
子——因为我从他
裆下钻过,所以单单记住了
子的特征。
这说来简直是个笑话,一个我那么敬仰、那么想认识的人,而且也给了我认识机会,而我却只记住了他穿的一条子的颜
和样子。
啊,人生就是这样,差
错的,充
遗憾。
人的一辈子总有遗憾,和你父亲同在一屋而没有认识他,这无疑是我今生今世的一大遗憾。
据你母亲说,她和你父亲是在一艘开赴法国的海轮上认识的,时间是在1939年或者1940年天,我记不大清楚了。
那时候,你父亲已是个很出名的影星,三十来岁,你母亲刚二十岁出头,在美国留学。
当轮船到西班牙后,你父亲先上岸,两人于是分了手。
后来你父亲回国到南京,一直和你舅舅杨丰懋有着亲密的往来,这无疑为你母亲再见到他提供了上好条件。
我想,你舅舅杨丰懋可能是促成你父母婚姻的一个重要人物。
但他们后来是什么时候再见面的,什么时候产生的情,什么时候结的婚,这些情况我都不知晓。
我猜想,在你母亲来南京前他们可能就结婚了,你母亲所以到南京来工作,也许正是为了同丈夫并肩战斗吧。
据我所知,你母亲以前在国民上海宪兵司令部做事,她到我们这儿来也正是宪兵司令杨家虎举荐的。
我刚才说了,你舅舅任我为代老a,同时把决定"你"的生杀大权给了我。
你知道,我是从来不赞成牺牲孩子的,现在既然权力到了我手上,我当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你母亲把孩子生下来。
然而,我想不到,你母亲,还有你舅舅,也一定没想到,我的这个毫不犹豫的"决定"却给我们带来了无法估量、无法弥补的损失。
没有人能否认,"洗澡堂会议"让我们一下牺牲7名或者8名同志是个巨大的损失,然而为把你生下来我们的损失却比"洗澡堂会议"的损失还要巨大,还要惨痛。
10我知道,我们没有哪个人生来就是想做错事的,是的,我们生来谁都不想做错事,但这不是说我们可以不做错事。
我们可以一生不做好事,却不可以不做一件错事。
我们每个人都时不时在做错事,做错事成了我们生活不可割裂的一部分。
如果一个人从来不做错事(这不可能),那就意味着这个人没有生活,没有成长,没有一切。
事实上,这样的人是没有的,不存在的。
我这么说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要怕做错事,有时候做错事反而会把我们敲打得更加坚硬有力。
但我又要矛盾地强调,我们搞地下工作的决不能做错事,我们工作的质不允许我们做错事,因为错误一到了我们手里就变成了大的,小的也是大的,甚至一个不合时宜的
嚏也是个偌大的错误,也会断送我们乃至成千上万人的
命。
这就是我们地下工作者的矛盾,一方面我们是人,不可能不做错事,另一方面我们又不能做错事,一做错事就可能断送我们只有一次的命。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从事的是世上最残酷也是最神秘的职业,任何一个变故,任何一次疏忽,乃至任何一个正常的错误,都可能结束我们的生命。
这是没办法的,最好的办法便是把生命置之度外。
我相信我们就是这样的,我们也只有这样。
我说过,1948年的3、4月间,我们遇到了很多麻烦事,这个天谁也想不到会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