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丑角集团晋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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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但是,我也不能总是按照这样的做法一直拘泥在我经历过的细节上讲述了。虽然我觉得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可是,如果就在把那一切都务求详尽地谈论和记述的过程中现实的我和森以最大的速度恢复了对转换后的社会的认识而一下子闭住向你报告的嘴,恐怕你也沉不住气了吧。

而且,我也不指望你把我说的话,一句不拉地、逐字逐句都写下来呀。我所想像的是,你应该把我拉拉杂杂的杂木林似的语言,适当地砍伐通风,使它成为具有文采的词林,那才是我的叙述和你的记录的关系呀。正因为如此,我为了预防你不要漏掉认真记述之后才发现的有意义的细节,所以才把一切经过全都不问巨细地说给你了。可是,你居然不做任何选择推敲,把我说过的话全都记下来啦。如果照此下去,要写到我和森的转换这一辉煌宇宙的行为时,恐怕还得几万字吧。就在我的讲述和你的记述的进展当中,也许没等达到最终目的就产了。因为我和森这转换了的一对儿的真实,现在只能在你的记述上得到证实啊!

虽然已经叙述过一遍,但是,代笔作家仍然认为在记述森的父亲的固执己见的讲述当中受到了他的影响。同样,森的父亲也认为他在这场记述当中受到的影响也越来越深。臂如森的父亲所表现的对语言的关心,那是从事有关语言的工作的人才会在经验当中养成的这种品质啊。

总而言之,重新认定了我们对如此写下来的事共同负责的关系是有效的。大概代笔作家在他能够固执己见地宣称森的父亲和森的转换的真正的意义已经实现之前,是不会结束这个记述的吧。代笔作家要求森的父亲在他固执己见地声称已经实现了他们转换的真实意义之前保证不封口。如果森的父亲敢于单方面断绝联络,代笔作家就得千方百计地找到森的父亲,强迫他张口说出转换赋予他的使命怎样了,这大概就是代笔作家的新义务了。

我这样约定了。不过,我也想出了一个当我终于说不出话时的代替的方案。既然你现在自发地要求共同承担写下来了的语言的世界,那么,当我说不出话来时,后边的话就得你自己听你自发的声音、自己去记述了。大概只能这样在记述中体现我和森的转换的真实的意义了。当我被监或者遭到杀戮而在最近的将来不能发言时,其原因就在于我和森的现实的行为。因为我们的行踪去止一定有所报道,所以,你据那些来代替我发言并且记述,不是并不困难么?而且,你早已为了应付这些经过锤炼了啊。哈哈。

且说,当我重又醒来时,外边的人群围着小面包车叮当叮当、咕噜噜噜、咕噜噜噜地一片喧嚣。如此令人发懵的喧嚣,我居然能睡着!大客车旁安装着移动发电机,大概是与那家伙接通了的凿岩机正在挖掘混凝土地基。

虽然如此,说起我醒来的直接原因,恐怕并不是由于那喧嚣,而是由于乘客中涌出来的另外一种声音,使将要醒来的我到窒息。那不是别的,正是志愿调解人的专心致志的可怜的、嘟嘟囔囔的祈祷声。虽然如此,我这个转换了的年轻的体,还比在客车里的任何一位乘客都在那声音中睡得时间更长。那些人都比我先醒,却在志愿调解人的祈祷声中连身子也不敢动一动。

我睁开眼睛,在叮当叮当、咕噜噜咕噜噜的声响吵闹之下开始探索祈祷的含义,一想到此人有那么多忧虑,我这颗转换了的年轻的心也为之吃惊了,对那个泰然地被推倒、泰然地被拳打脚踢又泰然地大声呻的志愿调解人。其实,那不像祈祷而更像倾诉。他好像发自内心地请求宇宙法院的审判长选择审判人类的证人时要多加小心。众所周知的那个元件——地球向最终的结构冲去的子不远了,人类最少也得请求延长四、五千年,然后再进入最高审判,而那个从宇宙的远方出差来的法官是个枝大叶的人,他只从地球人当中叫了一名证人。既然是这种情况,那就只有祈祷千万不要选上志愿调解人了。请不要选错呀!请不要选错充当宇宙法院证人的人呀!而且也不要错选电视女主持人一类的人啊!

“扑嗤!”麻生野忍不住大笑,小面包车里的人们从祈祷的咒语中解出来了。

“…我对你祈祷的内容本身是同情的呀。不过,你列举的不希望选中的人类代表的实例,可是越来越是古怪的人啦,嘻嘻!对不起,因为我认识几个如被选上就坏了事的电视女主持人啊!嘻嘻,哈哈哈哈!”

“…外边的声音那样大,我以为我的声音就听不见了呢。”志愿调解人表示惶恐和惭愧。

“反正,我不该笑,抱歉!

那么,现在,大家起吧!今早的报纸上出了有关‘大人物a’的奇闻报道了。”

“大家不要打开窗帘!”坐在助手位置上的作用子急忙制止大家。

“在车子开出去之前…”虽然不知那是为了什么,但是好像是恰当的警告,我们便咕咕容容地服从了。在黑乎乎的车里发动引擎了,实践证明总是仔细周到的未来电影家,连续发动了一会引擎,女学生一下子打开前窗,让汽车开起来了。烈地摇的汽车简直要翻车似的,我在其中却开阔了眼界,万里晴空中耸立着油画儿似的壮丽的富士山。如此绚丽的风光加上叮当叮当、咕噜噜噜咕噜噜噜的噪声,我好像只是为了气似地“嘻”地笑了一声。小面包车迅速地改正了路线,驶上了公路。可是,那些工作人员不是踏着混凝土的废墟,从叮当叮当、咕噜噜噜咕噜噜噜的土地上小跑着追来了么?

麻生野好似暴风雨中乘风破的舵手,忽左忽右地摆动她的肩膀,终于把车子驶上了公路,一下子加速了。然后,一边勇敢地驾车,一边扭过头来,出胜利的笑脸叫道:“因为今天一大早来施工的人们说要把我们的车从栅栏中出来,我就耍了一点小策略!我说,女演员在车里休息一下就要拍在瓦砾上体奔跑的场面!于是,工棚的洗手间允许我们使用了,他们说报纸也可以带进来了,对我们非常亲切啦。他们为了让女演员快些醒来才把施工的噪声加大了呢!

“从推土机上跳下两个戴安全帽的家伙,还带着照像机哪!”志愿调解人也顺着未来电影家的话说道。

然而,尽管那位女学生常常协助麻生野,却绝对不肯合,总之,她是个总有点原则的姑娘。

“虽然你在栅栏中继续停车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不要说什么拍摄体女演员奔跑就好了。不但嘲工地上的工人是小资产阶级作风,而且提出女体本身就是向大男子主义谄媚呀。”

“算啦,事情已经过去啦…,那么,你们大家看报吧,当真登了稀奇古怪的报道呢!”立刻响应的是山女鱼军团的那两个人,女学生毫不犹豫地从通道上走过来,把报纸递给森。而且,好像她俩之间立刻产生了默契,这报纸应该让森首先看。

低头看报的森的脸上,已经不仅是没刮胡子,而是定了型的络腮胡子,十足地表现了壮年人的格,令人觉得那面孔不是转瞬之间的转换所形成的了。如果按照艾里克森①的说法,那就是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亲身经历的危机”之后,才开始不偏不倚地掌握自己为什么来到这尘世之上,终于想要完成自己肩负的使命的既稳重而又苍凉的一副面孔了——①erikhomburgererikson(一九o二—?)美国神分析学家,思想家。

过了一会儿,那个森抬起头来,直视他看得有点畏怯,可是,森的目光似乎在鼓励我。但是我非常悉的目光,稍微带一点忧伤的带茶褐虹彩里的瞳孔里涌出快的情绪来。虽然好像发生了某种严重的事,但是,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机,其中的有趣之处不是也足可享乐么?那就是这样的眼神。在转换之前,正是具有这种眼神的森,曾经掉进热水浴桶、被大狗咬过、也从树枝上坠落过。我看着他的目光立刻对自己说:森想从那样宁静的、预到了悲哀的内心深处捞出乐的希望,然后向它挑战,这一次我也要和他一同冒这个风险了!我从森手里接过报纸,把那篇报道读给大家听。

“老板住进医院啦。到那里来的有他的地方据地的农民、林业工人以及其他,一共五十来人呢。当然是来探视老板的病情的了。听说那些人都装扮成丑角,坐在医院门前。写下这一幕的记者确实很有讽刺,他嘲笑那些人既有扎于民间传说的装扮、也有二子戏剧的戏装和假发,甚至还有卓别林和高濑实乘,而且这喜剧演员都是两人扮一对的。不料,这一群丑角现在正在转化为难民集团了。虽然医院方面想排除他们,老板却借口那是当地的“吉祥”而让他们继续坐下去。

“单从小照片上看,那就是相当混的‘吉祥’啦。哈哈!”我笑道。但是,刚才在森的眼神是明白表示的行动的号召,却在我心中越来越清晰了。

2且说,那女学生把报纸传了一圈儿之后,重新仔细看着报道上的照片,叹息道:“为什么本农民的觉悟如此低下,而且表现得如此野啊?不但愁眉苦脸,而且一副穷相,还在那里吵吵闹闹,太糟糕啦!实在距离革命农民的形象太远了!”

“嗯?!”除了她以外,谁也无言可答了。

“啊?不是嘛!这种无聊的打扮、打算干什么,在那种地方?”

“也许正因为是那种地方,所以才乔装的呢。”干员型的俨然以大学预料或者短期大学讲师的神态,向她指教。

“我认为农民的乔装越是野越好。如果单看这张照片,的确他们都是愁眉苦脸的。但是,我想,他们只要拿出神来开始活动,就会以快活的喧闹使观众哈哈大笑,他们自己也会连笑带叫给大家看呢。这是土著的丑角集团啊。据报上记载在‘大人物a’的本地,每逢祭祀、庆典的祈神活动,都有这样的化装舞蹈。从那些成员来看,他们就是当地的最大保护人的临时救场员,所以应该出场去祈神消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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