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蛟龙入海任遨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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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疑从上西门去往南,最近的门乃是西侧的白虎门。车行到门前,白虎门旁的两座望楼已遥遥在望,我心里七上八下,兀自踌躇不定。

“吁!”车子晃了下,我身子往前一扑,忙攀住车壁勉强稳住。

不等发问,车前驭者已朗声禀告:“夫人,是冯主簿拦在车前,你看…”我刷地掀开车帘,果见过道上停了辆马车,冯异半侧着身站在车前,白虎门前人往来并不多,冯异拦在道上,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我从车上跳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他。冯异闻声转身,翩翩有礼的冲我一揖:“刘夫人!”我了口气:“足下拦我去路,意何为?”他并不着急答话,眼皮耷拉着像是没打采,我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若无要事,容我先走一步。”没等我迈步,眼前一花,冯异手持竹?a挡住我去路。

“异已在此等候两个时辰。”他仍是低垂着眼睑,眉宇间淡淡的拢着一层忧伤,声音低低的,沙哑中带着撼动人心的离。我向来知道冯异的声音一如他的?a声般悦耳动听,却不知这样醇厚的声线也有如魔域般的鸷,他扬起脸来,目光如电般直刺我的心房。我猝不及防的倒退一步,心跳急速加快,无比惊异的看向他。

他脸上仍是一片沉静,无喜也无怒,唯一的神情,就只有眉宇间那点始终挥散不去的忧郁:“夫人为何事进?”我被他怪气的样子得快神经质了,忍不住恼火道:“我为何不能进?我进见赵夫人又不是第一次了,为何独独今天例外?公孙君有何指教,不妨直言!”

“好!”他收回竹?a,沉思片刻,忽然改了语气“你了解文叔多少?”我张了张嘴,无语。

我了解刘秀多少?

这算什么问题,难道我了解的还不比你多么?

十指紧了紧,我不由冷笑:“不多,该了解的都了解罢了。”

“娶当得丽华!丽华――你真是叫人大失所望,你也实在不配文叔对你说的这句话!”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转身就上了马车。

“等等!”我伸手拽住车套,不让他驾马挥鞭。

“你把话说清楚!我最厌烦你们这些自作聪明的人把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我脑子没你们那么好使,听不出你们话里的玄机,你对我若有什么不,当面说出来就是了!”他在上,我在下,他扬鞭挥,我不顾形象的抱紧马颈。那驾车的马被我勒得透不过气来,嗤嗤的直响鼻,愈发得我狼狈不堪,即便如此,我仍是倔强的不肯松手,死死瞪住他。

他哭笑不得:“你倒真是一点没变!好吧,我直言以告,也省得你榆木脑袋不开窍,枉费文叔待你的一番真心。你到车上来!”在门前拉拉扯扯的毕竟太不像样子,更何况我和他的身份不同,大庭广众下怎不尴尬?

我二话没有,手脚利落的爬上他的车,回头对我的车夫喊道:“你先回去!”冯异驾车飞驰而出,他的这辆马车空间小,除了驭者,只能再载乘一人,且四面无遮挡,人乘上去只得直立在车上,无法安坐。

好在他的车技不赖,那驾车的马也十分温顺听话,街道两旁栽种的槐树嗖嗖倒退,冷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样。我撑了十多分钟,终于受不了的大叫:“你要出城,直接走广门不就得了?”他微笑不语,马车拐了个弯,带着我俩直奔北面而去。

出洛城谷门就是邙山,山峦叠嶂,苍翠如云。来到邙山脚下已无路可再供车辆上山,冯异将马系在山下的树木上,拖着我直奔邙山。

我先是莫名其妙,再后来想回头已是为时已晚,天渐黑,山下洛城门关闭,城中万家灯火,烛火虽不如现代的霓虹灯耀眼夺目,可居高远眺,天地相接,却是别有一番景致。

“好美!”洛城全景尽收眼底,我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饿不饿?”一块麦饼递到我面前。

我伸手接过,看着冯异捡来枯枝干柴,准备点火,忍不住笑道:“你给我的印象是什么,你可猜得到?”他顿了下:“不知。”

“吃的!”我摇着一手指比划,笑得连都直不起来“看到你就想起家里的那口大铁釜,一打开盖子,是扑鼻的香气。你就像那口釜,只要跟着你便不愁没吃的。”他居然没生气,反而一本正经的想了想,然后点头:“那你以后便跟着我吧。”这话说的有点儿怪,我呵呵笑了两声,昏暗中偷觑他两眼,却见他神如常,似乎并没多在意刚才的话。我耸了耸肩膀,看来是我多心了,神神道道的自作多情。

“今晚回不去了,得在山里住一夜。”

“为什么带我来山上?”他嘴上虽然说回不去了,可表情却一点都不着急,可见成竹在,带我上山是他的计划之一,只是不清楚他在搞什么鬼。

冯异用火石点着了火,冷意顿时被退少许:“那里有处草庐,可去暂避。”他顿了顿,回头瞥了我一眼,突然带着自嘲的口吻笑道“若我心够狠些,便不该带你去草庐避风,应该让你真正尝一下风餐宿的滋味。”我直翻白眼:“风餐宿?我又不是没尝过!我说,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举着火把径直在前头领路,我高一脚低一脚的跟在他后面,起初还追得上他的步伐,可随着夜加深,脚下的路况已完全只得凭觉摸索前进。他渐渐与我拉开距离,一片黑乎乎的树影中我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点飘忽的火光,渐行渐远。

“公孙――”我着急的大喊“等等我!公孙――冯公孙――”完蛋了!那点火光终于消失在我视线中,山里树木多,野兽也不少,猫头鹰咕咕的叫着,那叫声虽不凄厉,可怎么听都觉得心里碜得慌。背上寒咝咝的,我左右张望,总觉得暗中像是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冯异!你个王八蛋!”我身上没带火石,怀里仅有刚才他给的一块麦饼。我想了下,与其乌漆抹黑的在不悉路况的山里蹿,还不如守株待兔,等着冯异原路返回。

我避着风口,在一棵大树下蹲下,将那块干涩的麦饼囫囵下,然后在地上摸了的枯枝和一块巴掌大小、轻重合适的石头。我把树枝握在手里,石头摆在脚下,干涩的角,按捺着子瞪大眼睛抬头望天。

林中树叶太密,遮蔽住了夜晚的星光,稀疏的光点透过重重枝叶落下,仅够我勉强看清方圆两米内的影子。

寒风瑟瑟,我冻得直打哆嗦,等了快半个时辰也没见冯异回来,耐一点点耗光,忍不住骂起娘来。为了给自己壮胆,我拿树枝敲打石块,边敲边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反反复复唱了二十来遍,怒火中烧,于是改了词:“一只冯异,一只冯异,跑得快!跑得快…挖了你的眼睛,剁了你的双脚,让你跑…让你跑…”我越唱越响,唱到第三遍,突然左侧“嗄”的一声异响,我想也不想,捡起地上的石头朝声音的源头处使劲投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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