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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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意堂”三个斗大金字,在光闪耀下特别醒目。
高大的石狮左右分立,一级级石阶平直而上,两扇黑漆大门敞开着,四个身佩长剑的汉子分立两旁。
雄武的宅院,雄武的排场。
但令人怪异的是这样的场面,门前应当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才是,事实不然,在“快意堂”之前,居然是门可罗雀,半天没有人上门。
更怪的是这半天之内,没有人愿往这里走一步…
是晌午时分——东街上的石板路上,突然响起一连串的蹄声。
这阵蹄声有点怪,在这时分“快意堂”前不但不该有人敢在这里溜蹄,但这阵啼声清晰可闻,由远而近,显然是朝着这个方向行来。
页久,东街口上出现了一点暗影。
行近了,马上坐着一个青衫白的英俊少年。
他——悬长剑,杏黄创穗随风而飘,脸上一片冷寞,双目清冷有光,寒炯有神,目注前方的“快意堂”一丝冷淡的笑意从他的嘴角溢出——蹄声戛然而止,这青年轻飘而落,身手不凡,那匹健骑希聿聿地跑开了。
他——在石阶前伫立了片刻,抬头打量了这座巍峨的屋宇一眼,鼻子哼了一声,昂首阔步行去。
临近了,那四个守门的汉子理都不理,威武无人的凝立不语,没有一个人看这少年一眼。
那少年冷笑一声,忖道:“他们仗着快意堂的势力目中无人,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狂傲到什么时候…”他昂首直入,本不理会那几个背刀汉子。
“朋友,你留步——”不知何时,从侧旁行出一个头戴小青皮帽,身穿宝蓝大绸衫,手提玉嘴子大烟杆的老叟,吧答吧答的长了两口烟,目光在这少年身上直打量。
他“嘿嘿”地说道:“朋友,你没闯错了门…”那少年笑道:“我眼睛还没瞎,不会摸错了地方…”那老头“嘿嘿”地道:“阁下贵姓呀…”那少年道:“在下石仁中,老丈怎么称呼…”那老叟笑道:“老汉金管事…”石仁中呵呵地道:“能在‘快意堂’当管事可不容易啊。”金管事干笑道:“在这儿老汉的位置最低,年轻人,你来这里是找人呢,还是有事委托本堂…”石仁中道:“在下来寻有鬼捕之称的‘古董’先生…”金管事道:“古先生已三个月没回来了。”石仁中道:“金管事,这‘快意堂’谁主其事——”他单刀直入的挑明身分与来意,使金管事一愕,下觉打量起这眼前的少年来了,江湖上提起快意堂无不敬而畏之,远之,而他居然硬往虎口闯,这倒是件新鲜的事。金管事“嘿嘿”地道:“本堂无固定人负责,每月有人轮值…”石仁中道:“今天是谁?”金管事道:“是红头…”石仁中一楞道:“红头…”金管事道:“石公子若有事托本堂,可直接与红头谈谈…”石仁中道:“烦金管事带路…”金管事肃容,道:“请。”他当先走去,石仁中尾随而入。
一进门,大堂上一块透明玉石屏风,上雕金彩龙形,蟠然破云而去之姿,神态栩栩,巧夺天工。
转过一条长阁,左右各有一条石柱,柱上雕刻着许多怪异图案,其意甚玄,不易了解。
柱后正厅,两排绿纹竹椅,每张椅上一个大红绸褥坐垫,壁上山水字昼,淡雅飘逸,端是有书香之气。
金管事道:“石朋友稍待一会儿,老汉立刻去请红头出来——”石仁中拱手道:“请。”金管事刚走,立刻有人献上香茗,石仁中说了声谢,金管事已陪同一个头罩红巾的汉子行来。
石仁中忙站起来,金管事已道:“石公子,这是今天的红头…”所谓红头,原来是值更的人头上罩上一块大红巾,面目不轻易示人,仅二只炯炯生光的眼睛在外,这是快意堂历年的规矩,谁也不能轻易违规。
红头和石仁中见礼后,双双落座,红头道:“石公子莅临本堂有何指教…”石仁中闻声一震,这个面覆红巾的汉子不仅步履间稳重无比,话音中犹见中气,声若宏钟,铿锵有力,顿知对方虽然仅是个值守之人,功力却非寻常。
石仁中道:“请问阁下是——”红头摇手道:“石公子不必打听在下是谁?这是本堂的规矩,你只要说出委托的事件,议定价钱,咱们双方易便算完成,斯时,我们办妥了阁下委托的买卖,你再付钱——”
“常论天下恩怨事,有钱能买黑与白,这是本堂的信条,你只要委托下来定能替你办到…”石仁中道:“好,请阁下替在下找寻出杀害家父的凶手…”红头道:“令尊是谁?”石仁中道:“石龙君…”红头身子一退,道:“是他…”石仁中冷冶地道:“你认识他…”红头冰冷的道:“阁下出去吧,本堂不做这档买卖——”石仁中道:“你们不是什么事都接受托办么?”红头冶冷地道:“此事除外!”石仁中眉宇一锁,道:“这是什么话,开饭馆的还怕大肚客?”红头冷笑道:“石公子,阁下该明白,本堂也有本堂的规矩,一件买卖绝不敞两次,令尊在十年以前已有人收买他那颗项上人头…”石仁中变道:“那个人是谁?”红头嘿嘿地道:“这也本堂的规矩,绝不
漏委托人的底牌…”石仁中道:“假如我一定要在贵堂打听出来呢…”红头冷声道:“那你是寸心与本堂过不去…”石仁中虽然看不见对方睑上的变化,但从对方的话音里,他已
觉出有着一股深沉的煞机,显而易见,对方听了自己的话后十分生气。
石仁中道:“阁下未免言重了。”红头“嘿嘿”地道:“石朋友,你可以请了。”石仁中道:“在下还有事请教…”红头冷嘿道:“本堂拒绝答覆任何问题。”石仁中冷声道:“贵堂不论是非曲直,胡残杀良民侠士,这几年来积下的罪恶已不知有多少…”红头道:“请你别忘了我们做的是‘卖买’…”石仁中道:“买卖人人可敞,但却要凭良心…”红头冷冷笑道:“阁下是十足的武林人物,不懂得以物易物的好处,本堂订价顿高,谁出得起价钱,我们就替谁办事,至于谁是谁非,却不在我们考虑之列。”石仁中摇头道:“照阁下这样说,天理何在?”红头道:“天理报应全凭银子,这是本堂一贯的作风…”石仁中道:“那你就不对了,刚才在下也照样愿意付银子,只求你们
出那个花银子买那个杀害在下全家的人…”红头道:“规矩在先,无法接受。”石仁中道:“难道说在下的银子是假的——”红头笑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有人出价在前,一件买卖不能做两次生意,本堂堂规甚严,无人敢违背,否则本堂别想再在江湖上混了…”石仁中道:“这么说在下是白来了。”红头道:“只怕是白来了。”石仁中道:“贵堂总负责人可在?”红头道:“本堂无总负责人,在下可管其事…”石仁中冷笑一声,道:“只怕你做不了主…”红头冷声道:“你也未免太小看在下了。”石仁中哼声道:“在下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在下单人一骑敢来贵堂,就没打算可以回去…”红头霍地站起来道:“石朋友,快意堂在江湖上可是老字号了,打从开山以来,想捋虎须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多少人尝试过了,结果又有几个能好
的活着,不用说别的,就拿本堂的几位追魂使者,在江湖上早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话声一顿又道:“石朋友,你认为自己行么?”石仁中豪气干云的道:“在下确有自信。”红头“嘿嘿”一笑道:“现在咱们大伙的脸还没撕破,阁下尚能全身来,全身的退,如果大家撕下脸来,嘿嘿,那后果你应当此找还清楚…”他斜睨着石仁中,冷冷的,继续道:“阁下好自为之,请吧。”石仁中道:“在下不想走。”红头高声道:“金管事——”金管事急忙道:“属下在——”红头朗声道:“送客——”金管事躬身道:“是。”他朝石仁中一拱手,道:“石朋友,你不会令老汉为难吧?”石仁中哈哈一笑道:“金管事,假如在下不愿走呢…”金管事笑道:“老汉先是好言相请,最后只好扫你出门…”石仁中道:“金管事,那在下要等你扫我出门了…”金管事面上依然带着笑容,道:“石朋友,那样就伤
情了…”石仁中道:“你该知道,在下是存心生事的…”金管事面上笑容一歙,道:“石朋友,你是找错了地方,摸错了门,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唉,年轻人,你这是找死啊。”他摇头叹息了一会,伸手抓着石仁中的手腕又道:“待老汉送你一程吧。”他手上加劲,十指有如铁条一样,火辣辣的抓着石仁中,石仁中坐着未动,面上笑容依旧,也不见挣扎,金管事扯了好几下,居然扯不动对方分毫。
石仁中笑了笑,道:“金管事,你太客气了…”金管事睑上冷冰的道:“阁下是存心跟在下过不去了。”石仁中道:“金管事,在下只有得罪了。”金管事“嘿嘿”一笑道:“老汉也只有不客气了。”语毕,突然一欺身,右脚以超人的速度,飞快的朝石仁中臂下踢了过去,这一脚又快又狠,又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谁也不易躲过。
金管事手指依然-着石仁中的手腕,无形中使石仁中的行动受到限制,这在制敌的功夫上,无异是最高的了。
但见石仁中微徽一笑道:“金管事,你好磊落的身手…”他未等对方的脚尖触及自己的臂下,左手迅快的一抓,准确无比的抓住了金管事的右脚,用劲一-,金管事哎呀一声大叫叫,人已摔了出去。
他颤声道:“你-碎我的脚踝——”石仁中看也不看他一眼,冶声说声:“-碎了你的脚,让你以后不敢再随便欺负人…”金管事愤愤的道:“姓石的,咱们的仇是结定了…”他转首道:“红头,属下不敌…”红头目睹石仁中-碎了金管事的脚踝,居然无动于衷,只是冷眼瞅着金管事,鼻了哼了一声。
他沙哑的道:“石朋友,你今天惹祸了…”石仁中道:“在下来这里就是惹祸的,红头,我说过,你们快意堂不把我的杀父凶手说出来,今天我绝不离开…”红头笑道:“你想离开,恐怕也走不了了。”他陡然一抬手,伸指点了一下墙上的枢钮,但闻咯地一声,一张大纲由空中洒下,直朝石仁中全身罩下。
石仁中一震,道:“机关——”那张网伸展开来,密集的笼罩而下,石仁中应变不及,一瞬间,整个身子全罩在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