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玉壁月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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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有门环,必有大门,他双手摸索,当即摸到十馀枚碗大的门钉,心中惊喜集:“这门里倘若住得有人,那可奇怪之极了。”提起门环当当当的连击三下,过了一会,门内无人答应,他又击了三下,仍然无人应门,于是伸手推门。那门似是用铜铁铸成,甚是沉重,但里面并未闩上,手劲使将上去,那门便缓缓的开了。他朗声说道:“在下段誉,不招自来,擅闯贵府,还望主人恕罪。”停了一会,不听得门内有何声息,便举步跨了进去。

他不论眼睛睁得多大,仍然看不到任何物事,只觉霉气刺鼻,似乎内已久无人居。他继续向前,突然间砰的一声,额头撞上了什么东西。幸好他走得甚慢,这一下碰撞也不如何疼痛,伸摸去,原来前边是一扇门。他手上使劲,慢慢将门推开了,眼前陡然光亮。

他立刻闭眼,心中怦怦跳,过了片刻,才慢慢睁眼,只见所处之地是座圆形石室,光亮从左边透来,但朦朦胧胧地不似天光。

走向光亮之处忽见一支大虾在窗外游过。这一下心下大奇,再走上几步,又见一条花纹斑烂的鲤鱼在窗悠然而过。细看那窗时,原是镶在石壁的一块大水晶,约有铜盆大小,光亮便从水晶中透入。

双眼帖着水晶几外瞧去,只见碧绿水不住幌动,鱼虾水族来回游动,极目所至,竟无尽处。他恍然大悟,原来处身之地意在水底,当年造石室之人花了偌大的心力,将外面的水光引了进来,这块大水晶更是极难得的宝物。定神凝思,登时暗暗叫苦:“糟糕,糟糕。我这可走到剑湖的湖底来啦!一路在黑暗之中摸索,已不知转了几个弯,既是深入湖底,那还是逃出去。”回过身来,只见室中放着一只石桌,桌前有凳,桌上坚着一铜镜,镜旁放着些梳子钗钏之属,看来竟是闺阁所居。铜镜上生铜绿,桌上也是尘土寸积,不知已有多少年无人来此。

他瞧着这等情景,不由呆了,心道:“许多年之前,定是有个女子在此幽居,不知她为了何事,如此伤心,竟远离人间,退隐于斯!嗯,多半便是那个在石壁前使剑的女子。”出了一会神,再看那石室时,只有三十馀面,寻思:“想来这女子定是绝世丽质,侣既逝,独守空闺,每里惟有顾影自岭。此情此景,实是令人神伤。”在室中走去,一会儿书空咄咄,一会儿喟然长叹,怜惜这石室的旧主人。过了好一阵,突然心念一动:“唉!我只顾得为古人难过,却忘了自己身陷绝境。”自言自语:“我段举乃是个臭男子,倘若死在这此处,不免唐突佳人,该当死在门外湖边才是。否则后人来到,看到我的遗骸,还道是佳人的枯骨,岂不是…岂不是…”还没想“岂不是”什么,忽见东首一面斜置的铜镜反映光亮照向西南隅,石壁上似有一道,他忙抢将过去,使力推那石壁,果然是一道门,缓缓移开,出一来。向内望去,见有一道石级。

他拍手大叫,手舞足蹈一番,这才顺着石级走下。石级向下十馀级后,面前隐隐约约的似有一门,伸手推门,眼前陡然一亮,失声惊呼:“啊哟!”眼前一个装美女,手持长剑,剑尖对准了他膛。

过了良久,只见那女子始终一动不动,他定睛看时,见这女子虽是仪态万方,却似并非活人,大着胆子再行细看,才瞧出乃是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这玉像与生人一般大小,身上一件淡黄绸衫微微颤动;更奇的是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段誉口中只说:“对不住,对不住!我这般瞪眼瞧着姑娘,忒也无礼。”明知无礼,眼光却始终无法避开她这对眸子,也不知呆看了多少时候,才知这对眼珠乃是以黑宝石雕成,只觉越看越深,眼里隐隐有光彩转。这玉像所以似极了活人,主因当在眼光灵动之故。

玉像脸上白玉的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更与常人肌肤无异。段誉侧过身子看那玉像时,只见她眼光跟着转将过来,便似活了一般。他大吃一惊,侧头向右,玉像的眼光似乎也对着他移动。不论他站在那一边,玉像的眼光始终向着他,眼光中的神更是难以捉摸,似喜似,似是情意深挚,又似黯然神伤。

他呆了半晌,深深一揖,说道:“神仙姊姊,小生段誉今得睹芳容,死而无憾。姊姊在此离世独居,不也太寂寞了么?”玉像目中宝石神光变幻,竟似听了他的话而深有所

此时段誉神驰目眩,竟如着魔中,眼光再也离不开玉像,说道:“不知神仙姊姊如何称呼?”心想:“且看一旁是否留下姊姊芳名。”当下四周打量,见东壁上写着许多字,但无心多看,随即回头去看那玉像,这时发见玉像头上的头发是真的人发,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鬓边着一支玉钏,上面镶着两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又见壁上也是镶了明珠钻石,宝光相辉映,西边壁上镶着六块大水晶,水晶外绿水隐隐,映得石室中比第一间石室明亮了数倍。

他又向玉像呆望良久,这才转头,见东壁上刮磨平整,刻着数十行字,都是“庄子”中的句子,大都出自“逍遥游”、“养生主”、“秋水”、“至乐”几篇,笔法飘逸,似以极强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笔都深入石壁几近半寸。文末题着一行字云:“逍遥子为秋水妹书。中无月,人间至乐也。”段誉瞧着这行字出神半晌,寻思:“这‘逍遥子’和‘秋水妹’,想来便是数十年前在谷底舞剑的那两位男女高人了。这座玉像多半便是那位‘秋水妹’,逍遥子得能伴着她长居幽谷密,的的确确是人间至乐。其实岂仅是人间至乐而已,天上又焉有此乐?”眼光转到石壁的几行字上:“藐姑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风饮。”当即转头去瞧那玉像,心想:“庄子这几句话,拿来形容这位神仙姊姊,真是再也贴切不过。”走到玉像面前,痴痴的呆看,瞧着她那有若冰雪的肌肤,说什么也不敢伸出一小指头去轻轻抚摸一下,心中着魔,鼻端竟似隐隐闻到麝般馥郁馨香,由生敬,由敬成痴。

过了良久,不住大声说道:“神仙姊姊,你若能活过来跟我说一句话,我便为你死一千遍,一万遍,也如身登极乐,喜无限。”突然双膝跪倒,拜了下去。

跪下便即发觉,原来玉像前本有两个蒲团,似是供人跪拜之用,他双膝跪着的是个较大蒲团,玉像足前另有一较小蒲团,想是让人磕头用的。他一个头磕下去,只见玉像双脚的鞋子内侧似乎绣得有字。凝目看去,认出右足鞋上绣的是“磕首千遍,供我驱策”八字,左足鞋上绣的是“遵行我命,百死无悔”八个字。

这十六个字比蝇头还小,鞋子是湖绿,十六个字以葱绿细丝绣成,只比底略深,石室中光影朦胧,若非磕下头去,又再凝神细看,决计不会见到。只觉磕首千遍,原是天经地义之事,若能供其驱策,更是求之不得,至于遵行这位美人的命令,不论赴汤蹈火,自然百死无悔,绝无丝毫犹豫,神魂颠倒之下,当即“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口中数着,恭恭敬敬的向玉像磕起头来。

他磕到五六百个头,已觉酸骨痛,头颈渐渐僵硬,但想无论如何必须支持到底,要磕一千个头才能。连神仙姊姊第一个命令也不遵行,还说甚么“百死无悔”!待磕到八百馀下,小蒲团面上一层薄薄的蒲草已然破裂,出下面有物。他也不加理会,仍是毕恭毕敬的磕足一千个头,待要站起,蓦觉间酸软,仰天一摔倒。

他就此躺着休息,只觉已遵玉像之命而做成了一件事,全身越是疲累酸痛,越是心中快。过了好一会,慢慢爬起身来,伸手到小蒲团的破裂出去掏摸,触手柔滑,里面是个绸包,心想:“原来神仙姊姊早有安排,我若非磕足一千个头,小蒲团不会破裂,她赐给我的宝贝就不会出现了。”他于珠玉珍宝向来不放在心上,但这绸包既是神仙姊姊所赐,即使其中所包的只是树叶枯草烂布碎纸,那也是无价的宝物。右手一经取出绸包,左手便即伸过去也拿住了,双手捧到前。

这绸包一尺来长,白绸上写着几行细字:“汝既磕首千遍,自当供我驱策,终身无悔。此卷为我逍遥派武功要,每卯午酉三时,务须用心修习一次,若稍有懈惰,余将蹙眉痛心矣。神功既成,可至琅擐(‘扌’为‘女’)福地遍阅诸般典籍,天下各门派武功家数尽集于斯,亦即尽为汝用。勉之勉之,学成下山,为余杀尽逍遥派弟子,有一遗漏,余于天上地下耿耿长恨也。”他捧着绸包的双手不剧烈颤抖,只想:“那是什么意思?我不要学武功,杀尽逍遥派弟子的事,更是决计不做。但神仙姊姊的命令焉可不遵?我向她磕足一千个头,便是答允供她驱策,奉行她的命令。可是她教我学武杀人,这便如何是好?”脑海中一团混,又想:“她叫我学她的逍遥派武功,却又吩咐我去杀尽逍遥派弟子,这就真正奇了。嗯,想来她逍遥派的师兄弟、师姊妹们,害苦了她,因此她要报仇。她直到临终,此仇始终未报,于是想收个弟子来完成遗志。这些人既害得神仙姊姊这般伤心,自是大大的坏人恶人,尽数杀了也是该的。孔夫子说:‘以直报怨’,就是这个道理,爹爹也说,遇上坏人恶人,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你,倘若不会武功,惟有任其宰割。这话其实也是不错的。”他父亲他练武之时,他搬出大批儒家、佛家的大道理来,坚称不可学武,他父亲于书本子上的学问颇不如他,难以辩驳。他此刻为玉像着,便觉父亲之言有理了。

又想:“神仙姊姊仙去已数十年,世上也不知还有没有逍遥派。常言道:恶有恶报,说不定他们早已个个恶贯盈,再不用我动手去杀。世上既已没了逍遥派弟子,神仙姊姊的心愿已偿,她在天上地下,也不用耿耿长恨了。”言念及此,登时心下坦然,默默祷祝:“神仙姊姊,你吩咐下来的事,段誉当然一定遵行不误,但愿你法力无边,逍遥派弟子早已个个无疾而终。”战战兢兢的打开绸包,里面是个卷成一卷的卷。

展将开来,第一行写着“北冥神功”字迹娟秀而有力,便与绸包外所书的笔致相同。其后写道:“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又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是故本派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是故内力为本,招数为末。以下诸图,务须用心修习。”段誉赞道:“神仙姊姊这段话说得再也明白不过了。”再想:“这北冥神功是修积内力的功夫,学了自然丝毫无碍。”左手慢慢展开卷,突然间“啊”的一声,心中怦怦跳,霎时间面红耳赤,全身发烧。

但见卷上赫然出现一个横卧的女画像,全身一丝不挂,面貌竟与那玉像一般无异。段誉只觉多瞧一眼也是亵渎了神仙姊姊,急忙掩卷不看。过了良久,心想:“神仙姊姊吩咐:‘以下诸图,务须用心修习。’我不过遵命而行,不算不敬。”于是颤抖着手翻过卷,但见画中女嫣然微笑,眉梢眼角,边颊上,尽是妖媚,比之那玉像的庄严宝相,容貌虽似,神情却是大异。他似乎听到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动之声,斜眼偷看那女身子时,只见有一条绿细线起自左肩,横至颈下,斜行而至右。他看到画中女椒坟起,心中大动,急忙闭眼,过了良久才睁眼再看,见绿线通至腋下,延至右臂,经手腕至右手大拇指而止。他越看越宽心,心想看看神仙姊姊的手臂,手指是不打紧的,但藕臂葱指,毕竟也不能不为之心动。

另一条绿线却是至颈口向下延伸,经肚腹不住向下,至离肚脐数分处而止。段誉对这条绿线不敢多看,凝目看手臂上那条绿线时,见线旁以细字注了“云门”、“中府”、“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大渊”、“鱼际”等字样,至拇指的“少商”而止。他平时常听爹爹与妈妈谈论武功,虽不留意,但听得多了,知道“云门”、“中府”等等都是人身的道名称。

当下将卷又展开少些,见下面的字是:“北冥神功系引世人之内力而为我有。北冥大水,非由自生。语云: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汪洋巨浸,端在积聚。此‘手太肺经’为北冥神功之第一课。”下面写的是这门功夫的详细练法。

最后写道:“世人练功,皆自云门而至少商,我逍遥派则反其道而行之,自少商而至云门,拇指与人相接,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于云门等诸。然敌之内力若胜于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本派旁支,未窥要道,惟能消敌内力,不能引而为我用,犹取千金而复弃之于地,暴殄珍物,殊可哂也。”段誉长叹一声,隐隐觉得这门功夫颇不光明,引人之内力而为己有,岂不是如同偷盗旁人财物一般?随即转念又想:“神仙姊姊这个比喻说得甚好,百川汇海,是百川自行入大海,并不是大海去强抢百川之水。我说神仙姊姊去偷盗别人财物,真是胡说八道。该打,该打!”提起手来,在自己脸颊上各击一掌,左颊打得颇重,甚是疼痛,再打到右颊上那一掌自然而然放轻了些,心道:“坏人恶人来冒犯神仙姊姊,神仙姊姊才引他们的内力而为己用,那只是除去坏人恶人的为祸之力,犹似抢下屠夫手中的屠刀,又不是杀了屠夫。似神仙姊姊这样的人物,又怎会做丝毫坏事?”再展卷,长卷上源源皆是女画像,或立或卧,或现前,或见后背,人像的面容都是一般,但或喜或愁,或含情凝眸,或轻嗔薄怒,神情各异。一共有三十六幅图像,每幅像上均有颜细线,注明道部位及练功法诀。卷尽处题着“凌波微步”四字,其后绘的是无数足印,注明“妇妹”、“无妄”等等字样,尽是易经中的方位。段誉前几还正全心全意的钻研易经,一见到这些名称,登时神大振,便似遇到故良友一般。只见足印密密麻麻,不知有几千百个,自一个足印至另一个足印均有绿线贯串,线上绘有箭头,料是一套繁复的步法。最后写着一行字道:“猝遇强敌,以此保身,更积内力,再取敌命。”段誉心道:“神仙姊姊所遗的步法,必定妙之极,遇到强敌时身逃走,那就很好,‘再取敌命’也就不必了。”卷好卷,对之作了两个揖,珍而重之的揣入怀中,转身对那玉像道:“神仙姊姊,你吩咐我朝午晚三次练功,段誉不敢有违。今后我对人加倍客气,别人不会来打我,我自然也不会去他的内力。你这套‘凌波微步’我更要用心练,眼见不对,立刻溜之大吉,就不到他的内力了。”至于“杀尽我逍遥派弟子”一节,却想也不敢去想。

见左侧有个月门,缓步走了进去,里面又是一间石室,有张石前摆着一张小小的木制摇篮,他怔怔的瞧着这张摇篮,寻思:“难道神仙姊姊生了个孩子?不对,不对,那样美丽的姑娘,怎么会生孩子?”想到“绰约如处子”的神仙姊姊生了个孩子,不沮丧失望之极,一转念间:“啊,是了,这是神仙姊姊小时候睡的摇篮,是她爹爹妈妈给她做的,那个逍遥子和秋水妹就是她的爹娘,对了,定是如此。”也不去多想自己的揣测是否有何漏,登时便高兴起来。

室中并无衾枕衣服,只壁上悬了一张七玄琴,玄线俱已断绝。又见左有张石几,几上刻了十九道棋盘,棋局上布着二百馀枚棋子,然黑白对峙,这一局并未下毕。琴犹在,局未终,而佳人已邈。段誉悄立室中,忍不住悲从中来,颊上下两行清泪。

蓦地心中一凛:“啊哟,既有棋局,自必曾有两人在此下棋,只怕神仙姊姊就是那个‘秋水妹’,和她丈夫逍遥子在此下棋,唉,这个…这个…啊,是了,这局棋不是两个人下的,是神仙姊姊孤居幽谷,寂寞之际,自己跟自己下的。神仙姊姊,当你为什么不高呼数声?段誉听到你娇的呼叫,自然跃入深谷,来陪你下棋了。”走近去细看棋局,不由得越看越心惊。

但见这局棋变化繁复无比,倒似是弈人所称的“珍珑”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段誉于弈理曾钻研数年,当于此道之时,整价就与账房中的霍先生对弈。他天资聪颖,只短短一年时光,便自受让四子而转为倒让霍先生三子,棋力已可算是大理国的高手。但眼前这局棋后果如何,却实在推想不出,似乎黑棋已然胜定,但白棋未始没有反败为胜之机。他看了良久,棋局越来越朦胧,只见几上有两座烛台,兀自着半截残烛,烛台的托盘上放着火刀火石和纸媒,于是打着了火,点烛再看,只看得头晕脑,心口烦恶。

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蓦地心惊:“这局棋实在太难,我便是再想上十天八天,也未必解得开,那时我的命固已不在,钟姑娘也早给神农帮活埋在地下了。”自知若是再看棋局,又不知何时方能移开眼光,当即转过身子,反手拿起烛台,决不让目光再与棋局相触,心下突然一阵狂喜:“是了,是了,这局棋如此繁复,是神仙姊姊独自布下的‘珍珑’,并不是两个人下成的。妙之极矣!”一抬头,只见石尾又有一个月门,门旁壁上凿着四字:“琅擐(‘扌’为‘女’)福地”想起神仙姊姊写在卷外的字,心道:“原来‘琅擐(‘扌’为‘女’)福地’便在这里。神仙姊姊言道,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典籍,尽集于斯。我不想学武功,这些典籍不看也罢。只不过神仙姊姊有命,违拗不得。”于是秉烛走进月门内。

一踏进门,举目四望,登时吁了口长气,大为宽心,原来这“琅擐(‘扌’为‘女’)福地”是个极大的石,比之外面的石室大了数倍,中一排排的列木制书架,可是架上却空地连一本书册也无。他持烛走近,见书架上贴了签条,尽是“昆仑派”、“少林派”、“四川青城派”、“山东蓬莱派”等等名称,其中赫然也有“大理段氏”的签条。但在“少林派”的签条下注“缺易筋经”在“丐帮”的签条下注“缺降龙十八掌”在“大理段氏”的签条下注“缺一指法、六脉神剑剑法,憾甚”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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