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黑衣女人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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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枫突然蹲下身去,捂着脸痛哭起来。她的身体也在颤动,仿佛藏着很深的痛苦。

一年多来,董雪的失踪给董枫带来的惘、恐惧、痛苦和愤怒是旁人难以受的。她无法接受活生生的姐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走在街上,她经常对着面而来的人用目光紧张地搜寻,希望在某一个瞬间,突然看见姐姐的身影。晚上,凡听见外面的楼梯响,或是有邻居或朋友来敲门,她都会又紧张又兴奋地憋出一身大汗,想像着打开门,看见姐姐站在门口的样子。

在这些难熬的子里,很多早已淡忘的往事一件一件跳出来,将她拉入雾似的回忆。

她记起了几年前,姐姐在结婚的前夕,曾拉着她的手说,枫妹,我真是很犹豫。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他结婚。一方面,他很我,我们在咖啡店相对而坐时,他可以长时间地凝神望着我,说话也变得前言不搭后语。他说,他看见我时连思维也中止了。他认为我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圣女。当然,这些恭维话女人都听过不少。以前在歌舞团工作时,那个追求过我的副团长也说过这些好听的话。比如,在排练休息时,他会窜到你的耳边说,你的身材简直是上帝的作品。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在我的上或者部摸上一把。这是个坏蛋,我从此很少理他。

但是,纪医生完全不同。他也说这些好听的话,但他说话时更多的时候不像是讨好我,而更像是自言自语。我能到他是真心这样看的。而且,他很尊重我,从没有那些使人反的动作。有一次,我们一起在电视机前看一部故事片,片中出现了男女主人公体做的镜头,他不地说,这算什么艺术,和我在手术台前看到的情形差不多。直到片中的女主人公穿上了半透明的睡衣,拉开窗帘让蜂拥而来的曙光倾泻在她的脸颊上,他才意地说,这个镜头还不错,像一幅画。我觉得,他是个很有品位的男人。

但是另一方面,我也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我们谈到婚后的生活,他说,结婚后你别工作了,就在家里最好,他说你不会发闷的,我已经把新分配到的大房子彻底装修了,给你备了一间舞蹈室,还配有音响设备,你会喜的。我说在家里跳舞多没劲,我说我想表演,有可能进国家歌舞剧院就算圆了我的梦想了。他反对说,什么表演?那不过就是让男人看你的大腿,千万别再想做这些事了。我很气恼他这样说,从这点看他又一点儿也不懂艺术,真是矛盾得很。我不知道我们结婚后能不能幸福。

就这样,他们还是结婚了。在董枫的记忆中,姐姐在婚后还是过得很顺利,只是一直没有孩子。有一次董枫问道时,姐姐不好意思地说,他的身体不行,等以后再说吧。后来,他们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摩擦,主要是姐姐要出去工作而纪医生不同意,当然最后还是依了姐姐的意愿,他便联系人让姐姐去美容院上班,做做接待工作,很轻松的。

据说,姐姐是在美容院下班途中失踪的。一年前的那天下午,大概是5点40分左右,姐姐走出美容院大门。出门时还对一同下班的同事笑地说,她要去商店买点东西,然后就回家,纪医生是在第二天早晨下夜班回家时,发现姐姐不在,并且从卧室到洗漱间的状况看,姐姐昨夜并没回过家。这样可以判定,姐姐是在当天下班后失踪的。

在报纸电视上发了寻人启事,到公安局报了案,警察来作了若干调查,最后是毫无线索,一年多了,什么消息也没有。

也想过是不是姐姐故意离家出走,但是,一年多来连她这个作妹妹的也得不到任何信息,这不合常理。

剩下的想法就很可怕了,被人骗了?害了?绑架了?杀死了?董枫到脑子像要爆炸一样,一想到这些便浑身发冷。

并且,她还开始害怕上班。她在一家神病院作护士,选择这职业说来有点奇怪。还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她小学班上一个叫小玲的女生和她十分要好,她常去小玲家玩。但是,小玲的母亲却是一个疯子,常常又哭又闹,邻居都不敢进她家门。奇怪的是,她每次去和小玲玩耍或一同做功课时,她母亲都异常安静,有一次,还拿出一条蹦跳的活鱼让她和小玲吃,很恳切的样子,说是吃了营养,吓得她连连摆手,但却能觉到这位母亲的某种心意,只是她不能正确表达罢了。后来,小玲的母亲死了,小玲哭得晕了过去。当时她就想,要是自己是个医生就好了。没想到,错,她后来从卫校毕业后,竟作了神病院的护士。同院的姐妹们曾说,比起电视上看见的时装模特儿,我们医院的董枫真是走错门了,要是她有机会走到t型台上去,不用化妆,也不用需特别的衣服,就可以轻易夺得冠军。

董枫对此却从不遗憾。虽说自己个子高挑,身材也算出众吧,但和她相像得几乎像孪生姐妹的姐姐不是终究离了舞台吗?她选定了这医院的职业,她认为这没错。

可是,自从姐姐失踪后,她上班时听见的病人的怪叫声、大哭声、嚎叫声,都刺得她头脑发痛。有时,她像坐在旋转的木马上一样,看着这世界全是荒诞的图像。

关于董枫的一些情况,我是在事后才慢慢了解到的。当时,在停尸间里抓住她的时候,我们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黑衣黑裙、面孔惨白的女人竟会是董枫。看着她撕下了贴在脸上的装饰,蹲下身去痛哭不已的样子,我们在极端惊异中一时没有了主意。

董枫抬起泪眼,依次将宋青、小梅、李老头和我扫了一遍,她喃喃地说,别害我,别害我,如果你们没有杀死我姐姐,也千万不要伤害我啊!

我们面面相觑。看来,董枫伪装成那个吓人的样子,是将我们都误认为是杀死董雪的凶手了。因此,当我们跟踪她的时候,她才如此张皇失措,在走投无路之际,不惜躲进这停尸间以图逃过劫难。

宋青蹲下身去,抚着董枫的肩头说,放心吧,这里没有谁会害你。你姐姐失踪后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后一定会搞清楚的。现在,我们先送你回家吧。

看来,宋青对黑衣女人的敌意随着谜底的揭开已完全消失。尽管董枫为什么要这样做一时还难以搞清,但尽快离开这个冷的停尸间确是当务之急。

我说,对,先送董枫回家吧。然后我转过身对李老头说,今夜这里发生的事需要保密,在事情没有彻底搞清楚前不准对外透半点东西!我说这话想来是有作用的,因为在李老头眼中,我是这个医院的治安科长。

李老头点头称是。宋青和小梅扶着董枫走出来。我叫李老头开了附近的那道小门。

跨出门便是一条小巷,雨已停了,路边的积水在路灯下反着光,夜半的小巷空无一人。我们的脚步叭嗒叭嗒地响,一直走到大街上,才叫住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一个胖乎乎的小伙子,他奇怪地扫了我们一眼,然后才很职业地发动了车。仅10来分钟,车已稳稳地停在了董枫家门口。

董枫住在二楼,一室一厅的小套间,布置得很得体,有一种单身女子住处的雅致。

董枫痴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脚在黑裙下笔直地伸着。宋青递给她一杯水。这个数次被黑衣女人吓得半死的护士,一定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董枫喝了一口水,对宋青说,我错怪你了,我一直以为是你和纪医生一起害了我姐姐。

宋青说,没关系。要是你今天不撞进纪医生家里来,我还会被关在那里。还有…宋青望了我一眼说,也许还有人会死在那屋里呢。

我眼前闪过那把锋利的手术刀。我对董枫说,其实,我们要谢你的。

董枫盯着我说,你不是那个守护白血病少年的家属吗?纪医生怎么会害你呢?

看来,董枫对我们这个病区的情况非常了解。但要向她说明我们与纪医生之间发生的事,却又是一言难尽。我只是说纪医生刚才要杀我,完全是一时冲动,他当时有些神智混了。

董枫说,纪医生既然敢对你们这样做,那我姐姐会是他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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