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月暗星稀战云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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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飞快地一把握住他的右腕,沉声道:“老当家,是在下罗天奇。”赵公亮扭头见果然是罗天奇,一时既憾憾又愧,不老泪纵横,便咽道:“老弟,我后悔已迟,只未纳忠言…”罗天奇截口道:“事已如此,徒悔何益,老当家请放宽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有报仇雪的时候。”/赵公亮含泪颔首,长叹道:“我还得住,老弟别顾我,后寨还有老弱妇孺,先救她们要紧。”罗天奇黯然道:“来不及了,魔中颇有高手,大势已去,老当家还是暂时忍痛随在下走吧!”赵公亮心里一阵惊悸,扬目四顾只见随行舵主弟子已伤亡过半,敌势猖撅,事实上确已无法挽回。

眼看着毕生心血,尽化烟尘,雄霸江南的巢湖龙船帮,转眼便将土崩瓦解。

赵公亮热泪如雨,仰天厉声狂笑,突然挥掌猛向自己天灵拍落…

罗天奇飞肘横抖,及时闭住赵公亮道,一手将他扶起,一手仗剑突出重围,同时扬声叫道:“赵老帮主有令,全帮撤离姥山,各位休再恋战,请随罗某人来。”龙船帮舵主以下弟子百余人,此时幸存者仅三十余人而已,大家见帮主铁臂苍龙赵公亮负伤,总寨火起,都大,听得罗天奇一声呼唤,纷纷身疾退。

罗天奇领着众人且战且走,直退到东西沙滩,喝令十艘快船拢岸接应,三十余人抢着上船,司马吉臣和红娘慕容芳已率领魔高手追到。

罗天奇先将赵公亮送上快船,顺手摘下那柄八十一斤重的金背砍山刀,左刀右剑当岸背湖而立,沉声喝道:“船只退离十丈,留一艘停桨待命,其余九艘先行,不许迟疑。”十艘快能应命离岸,罗天奇大奋神威,左手施凤刀三决,右手展龙剑三式,刀光剑影,往来冲杀,转瞬之间,连斩魔高手十余人,仰天长啸,身形掠波而起,飘落船上,疾驰而去。

司马青臣和毒红娘慕容芳慑于罗天奇神威,约众未敢追,彼些相顾叹息道:“此人不过九灵帮一名小卒,竟具此镇定机智,东庄不灭,霸业难成,无怪师父会对桑琼切恨人骨了。”一夜血战结束,巢湖龙船帮从此瓦解,若非罗天奇预留快船接应,几乎全军尽没,天明时,十艘船载着三十余名伤残通过巢县,顺江而下,铁臂苍龙赵公亮清醒后得知全帮败亡,老泪纷垂,痛不生。第三天,抵达金陵卧龙庄,桑琼刚接到快艇报讯,援军未发,大势已去,彼此相见述说经过,赵公亮愧悔难当,桑琼则惊骇不已。

依众人愤之见,都赞同倾力反扑,夺回巢湖总寨,但罗天奇却表示反对,说道:‘曹老魔出动门下悍弟于,窥犯巢湖,不外两个目的,其一是企图劫持秀珠和梅,其二是要截断大江水路,隔绝东庄和西堡的联系,如今秀珠梅已获高人接去,他们第一个目的落空了,即使盘据巢湖,短期内必然无力扩张势力,何况他们也知道巢湖距金陵甚近,随时都可能遭到东庄的致命打击,假如据守不去,势非继续增派援手不可,这样反而变成了累赘,假如放弃巢湖,则徒耗心血,毫无所获,我猜曹老魔这时正左右为难,咱们如果大举出动跟他争夺,彼逸我劳,天时地采都于他有益,只怕正合了他的心意。”霹雳神葛森不悦地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就忍气声,眼睁睁看着巢湖被魔崽子们霸占?”罗天奇笑道;“方今魔新遭挫折,内部困扰正多,论理应该暂时销声匿迹,行求整顿内部才是正途,曹老魔舍此不为,这是大大的失策。咱们何不抢制机先,重重打击他们一下?

桑琼颔首道;“计将安出?天奇,你且说来听听。”罗天奇道:“以往情势,彼暗我明,所以咱们处处被动,疲于奔命,如今司马青臣等盘据巢湖,明暗之势已经相等,咱们大可张声势,假作准备夺回巢湖,实则暗与北取得联系,分头出动,乘机清剿各地分,将曹老魔潜伏势力一举扫除,然后大会天下群雄,倡盟讨贼,如此,魔英泥陷巢湖一隅,顾此失彼,无法呼应赴援,事后闻风胆落,巢湖可不攻自破,岂不比现在争夺强得多广一席话,只听得在座群雄同声赞佩,赵公亮无限慨地道:“罗老弟藏甲兵,灼见非常,可惜老夫一时糊涂,竟未能听从忠言,否则,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了。”桑琼沉道:“此计虽佳,但不无困难,咱们既要困住在巢湖的司马青臣等人,又须分别下手魔各地分,人手不够,更担心庄中空虚,反被曹老魔所趁。”罗天奇道:“小弟建议联络北官四燕协同发动,正是为了这个原故,大哥和四燕负责清剿各地魔,庄中留守可托付麦姑娘,至于困扰巢湖魔,仅在虚张声势,不妨仍由赵老当家出面,配合三位同门弟兄相助,小弟也可相助同往,想来也足可应付得下了。”桑琼又道:“然则各地魔究在什么地方?也不易查明。”罗天奇道:“这件事,何冲兄必定了若指掌。”桑琼转顾何冲道;“何兄知道各地魔设置所在吗?”何冲起身答道:“在下也仅知概略,曹老魔门下共有男女九名弟子,其中四人分任四处分主,第一分官设在衡山,由毒红娘慕容芳担任;第二分官设在太华山附近,由曹老魔的独生子火眼狻猊昆昆负责;第三分官设于,比五台,主是九俊中男弟子第三名火灵陈童出任;第五分富就是百丈峰的路贞贞了,此外,只有一处第四分设在苗疆,主并非九俊弟子,而是一名极凶暴又擅用毒的苗人,名叫五毒神君纪林,此人年已六旬,雄据蛮荒,据说是从前被曹老魔收服的死。”桑琼听罢,笑道:“如今毒红娘慕容芳和火眼狻猊曹昆都在巢湖,衡山太华两地分定空虚,不难剿灭,第四分距离太远,暂时不必跋涉远征,倒是那设在五台山的第三分官,距天寿甚近,咱们连知会四燕都不用了,由我自往燕京面告玉儿妹妹,就近先拿那位火灵官开刀。”计议一定,接着便分派人手;留下杜三娘和云岭双煞协助麦佳凤守庄,桑琼仅带何冲北上燕京;其余众兄弟由罗天奇率领,会同铁臂苍龙赵公亮以及龙船帮随行舵主弟子,分乘十艘大船,扬帆逆江直奔巢湖。

休歇三后,各路依计启程,船只未动,江湖已纷纷轰传“九灵帮全帮出动,决心协助龙船帮夺回巢湖总寨”这一来,大江沿岸民船几乎全部停顿,皖境临近巢湖一带杀机弥漫,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不可终

桑琼和何冲却在这喧腾沸扬的时候,轻骑简装,渡过了长江,井经向燕京天寿而去。

一路晓行夜宿,并无事故,这一天,行抵武清附近一处小镇,天际乌云密布,忽然下起大雨来,桑琼和何冲只得在一家简陋酒店暂时休息避雨,慢慢喝着酒等待雨停。

小店檐低屋狭,总共只有四五张竹桌,这时候,店中已有六七位旅客模样的人,也在饮食避雨,桑琼和何冲坐在最里面一张竹桌,正低头吃喝,忽然门帘一掀,走进来一个老年叫化。

那叫化头白发,看年纪总有七十多岁了,双目仅盲,身躯却颇高大,手里斜握着一枝青竹杖,进门后白果眼四万里一转,哺哺自语道:“嗬!好大的雨,好多的人,难得碰上这大气,店主掌柜的要发财啦!”说着,自顾在一张仅余的临街空桌上坐了下来,竹杖倚在身边,扰着双手凑在嘴边直呵气,颇有饥寒之意。

桑琼冷眼旁观,不觉心中一动,皆因此时店外雨下得正大,那老叫化冒雨而来,身上竟连一滴水滴也没有。

酒店掌柜冷冷打量了叫化子一眼,皱着眉头问道:“喂!你是来干啥的?要是躲雨,就别大刺利占着人家的坐位。”老叫化白果眼一阵转,吃吃笑道:“掌柜的,你这儿不是卖酒吗?给瞎子来四两白干,也叫穷化子挡挡寒气可好?”酒店掌柜把脸一沉,道:“喝酒可得付银子,你有吗?

老叫化笑道:“没有,不过你尽管放心,瞎子喝了你的酒,自有人替我会账请客,决赊不一了你一文钱。”酒店掌柜哼道:“等人请客?别他妈的打哈哈了,有人请你喝酒,你还能讨饭过子吗?”老叫化扬头道:“掌柜你不信?”酒店掌柜冷笑道:“我当然不信,除非真有人认这笔账…

话声未毕,老叫化举手向门外一指,低笑道:“喏!请客的人来了。”说来奇怪,老叫化一语方落,店外果然传来了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响,转瞬间,一骑快马直抵门前,布帘掀处,走进来一个浑身劲装,背长剑的彪形大汉。

大汉一脚踏进店门,不住运目环扫全屋,眼中出惶急之,老叫化忽然冲着他龄牙一笑,道;“小李子,怎么才来呀?”那大汉猛可一怔,面惊诧,沉声道:“朋友,你认识我?

老叫化嘿嘿笑道:“老远赶路辛苦啦,来!坐下谈谈!坐下谈谈!”大汉迟疑一下,终于拉开椅子在叫化对面坐了下来,老叫化未等他开口,忙抢着招呼酒店掌柜道:“喂!打两壶上等白干,切一只烧鸭,还有什么珍贵的下酒菜,只管搬上来。”酒店掌柜还有些不放心,藉着抹桌子按着的时候,又赔笑问那大汉道:“客官要些什么…”大汉把手一挥,叱道:“刚才这位老人家已经吩咐过了,你聋了不成广掌柜碰了个硬钉子,这才讪讪自去准备去了。

那大汉似乎迫不及待,挥走掌柜,忽又沉声问道:“朋友怎会认识李某?”老叫化摇摇头,笑道:“萍水相逢,我又是个瞎了眼的穷叫化,哪会认识阁下这样贵人,不过是吃的这行饭,略有些神卦心法而已。”大汉诧道:“那么你是”老叫化低声道:“略通轩辕神卦,卖卜混碗饭吃,李护法别见笑。”那大汉听了“李护法”三个字,身形微震,脸上惊容越盛,道:“朋友好准的神卦,竟连李某人的来历也了如指掌,今倒好好请教。”老叫化笑道:“不敢当!这就跟‘瞎猫碰上死老鼠’一样,胡猜中罢了。”大汉脸越发难看,冷冷道:“很好,朋友自称瞎猫,我飞天鼠李明却还不愿自比‘死老鼠’,不用说,朋友准是深藏不的高人,咱们正应该亲近亲近。”老叫化连忙摇手道:“李护法言重了,我说过,只是按卦推算,无意巧中,化子可没有开罪李护法的胆量。”飞天鼠李明准笑道:“何须大谦,你既是卖卜为生,李某就请教你轩辕神卦,总可以了吧?”老叫化道:“意上门,那自然好,但卜卦不比闲谈,是要付卦金的?”李明哼道:“卦金多少?

老叫化道:“那得看问的事情重要不重要,若是只问普通事务,每卦五钱银子,若是寻找东西,或者指示趋吉避凶的,关系生死命,每卦就算一两纹银。”

“卦金倒很便宜?”老叫化道:“赴这一行,三年不发市,发市吃三年,要想算得准,自己须多花几两银子。”李明浓眉一挑,道:“好!我先请问一件失物…”老叫化伸出左手,道:“对不起,卦金请先付现,这是行规。”李明凝目道:“付现就付现,但若算不准呢?

老叫化笑道:“由穷叫化加倍奉还,赔不出银子,还有这条老命作抵。”李明哼一声,道:“不怕你不还。”于是,取出一锭银块“啪”地一声,嵌进桌面,喝道:“拿去呢!

那老叫化探手向桌上摸索了一遍,未见他运气施力,银块已经轻易地到了手中,掂了掂,微笑道;“卦金虽嫌稍贵,却是老老实实的,这块银子足重一两三钱七分,就该找回零数。”一面说着,一面顺手从银块上扯下一小片,把银块进怀里,碎片仍然还飞天鼠李明。

那李明目睹老叫化空手扯裂银块,脸上神大变,目光动,似起身。

老叫化适时斟两杯酒,含笑举杯道:“李护法,先干一杯,咱们不期而遇,承你看得起,招待酒菜不算,又照顾卜卦生意,穷叫化在无长物。只能借花献佛,敬你一杯水酒,以志今之缘。”飞天鼠李明面连变,红一阵,白一阵,无奈只好讪讪举杯,一饮而尽。

老叫化笑道:“咱们一边吃,一边谈正事,敢问李护法那件失物,可是一封十分重要的书信?”李明机伶伶打个寒噤,呐呐道:“不…不错…”老叫化又屈指念念有辞,问道:‘那封书信,是不是两天以前,在赶路的时候遗失的?

当时你曾回寻找,耽误了整整一大行程,结果却没有找到?”李明已冷汗涔涔,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一点也不错。”老叫化唱然一叹,道:“可惜迟了一天,那封书信找不回来了。”飞天鼠李明惶恐失声,急问道:“为什么?”老叫化缓缓道:“克星在南,水火浸位,遗失的书信,关系你的生死命,假如失信之际,能立即各南方寻找,也许还有寻回的希望,可惜你反而回头,耽误了一整天,鸿飞冥冥,那封信永远无法再找回来了。”长天鼠李明听得脸大变,频频握拳击桌道:“该死,我早就想到快书信不会无缘无故失落,偏被鬼了心,竟回头寻找,唉!真该死!”老叫化仰头干了一杯酒,眯着眼笑道:“这话说得不错,失落火急要件,不但该死,而且还死得很惨呢!”李明面如死灰,低声央求道:“不知有没有破解或挽救的方法?”老叫化仰面向天道:“有!酬金加倍。”李明道:“只要能破解灾运,加十倍我也肯。”老叫化把手一伸,道:“空口说白话没有用,请付现金。”李明咬咬牙,又从怀中掏出一定银块,忍痛进老叫化手心。

老叫化收了银子,着眼睛问:“是只求追回书信?或是保全命?”李明沉片刻,道;“只求追回书信。”老叫化点点头,招呼店家道:“麻烦取一付纸笔来,等一会小费里加进去。”掌柜不知他些什么玄虚,忍住一肚闷气,取了些纸张笔砚送去,那老叫化提笔写了四句词儿,随手掷给飞天鼠李明,自顾又举杯畅饮起来。

李明一看,原来纸上写着:书在命在,信失人亡。

无福求福,望断肝肠。

李明看了不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老叫化摇头道:“天机不可漏,求详解,另付纹银十两。”李明怒道:“在下厌烦这般问一句付一次钱,你究竟要多少银子才肯把话说全?”老叫化耸肩笑道:“这倒奇怪,求神问卦的是你不是我,干咱们这一行的有句俗话说‘明福事,多付几次钱’。譬如我向人家乞讨,人家也能把一年施舍的残羹剩饭做一次给我吗?”李明怒目圆睁,本待发作,但想到老叫化空指裂银的手法,心知是位异人,只得按捺怒火,忍气声又付了十两银子。

老叫化这才提起笔来,将四句词儿最上一个字留在一起,变成了“书信无望”四字。

李明然大怒,厉吼道:“原来你是存心诓我”老叫化赶忙摇手道:“你先别嚷嚷,这只不过是按卦直断,其中还有转机,念在你卦金慷慨,老叫化再奉赠你几句求生秘决,你先附耳过来。”于是,凑在李明耳际,低声说了一阵——幻想时代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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