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章惨绝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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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桑琼暗叫了声“侥幸”幸亏方才没有采取冒险突围的下策,敢情假山四周,火炬通明,魔锐的“铁卫队”已将“蓝楼”团团围住,假山顶上,天山二叟正并肩屹立而待,论实力,他纵有突围的决心,只怕也没有身的机会了。

矮叟韩东沧举起手中火炬,向麦佳凤脸上一照,轻咦道:“原来是个女娃儿,中戒备森严,怎会被她闯到此地来的?”桑琼躬身道:“属下听得锣声告警,才匆匆赶来,这丫头已伤了多人,却不知她是如何潜人本的?”韩东沧点点头,又道:“可曾审问过她的姓氏来历?”桑琼道:“没有。”韩东沧脸一沉,扬目喝道:“请铁卫队杨领班上来一下。”假山下一阵传呼,不片刻,那位铁卫队领班杨克坚神情木然的掠登山顶。

韩东沧指着麦佳风冷冷问道:“杨兄职司中警卫,想必知道此女是怎样潜人内的吧?”那杨克坚毫不动容,也冷冷答道:‘不知道。”韩东沧怫然道:“杨兄连自己所司职责也不知道?”杨克坚哼道:“堂主大约忘了,如今铁卫队已调驻前大门,这内警卫之责,早就移给贵巡护舵了。”韩东沧怒目道:“本座正是请问杨兄,这女娃儿是怎样进入门的?”杨克坚漠然道:“全可供出入的途径甚多,咱们铁卫队没有看见她从门进来。”旁边的韩东海较暴躁,见他一再顶撞乃兄,不大怒,厉喝道:“姓杨的,你仗恃是中元老,以为老夫兄弟不能处置你么?”杨克坚冷哂道:“只怕二位无权处置杨某人。”韩东海暴叱道:“老夫就不信你敢抗命反上!”猛可跨前一步,扬掌便动手。

那杨克坚竞昂然不惧,错步横掌而待,山下的铁卫队弟子同声呐喊,一齐亮出了刀兵刃。

这情势一变而为新旧两派势力的倾轧,杨克坚和铁卫队弟子自恃是中嫡系,间因郝休的事,已对韩氏兄弟存着不,此时竟不惜集体抗命,要给韩氏兄弟难堪。

矮叟目睹此状,情知韩东海如果当真动武,必然起变故,鹰目疾转,连忙拦住了韩东海,哼说道:“老夫兄弟受主礼聘,分任两堂堂主,此次受命返镇守,职责所在,不能不过问中事故,杨兄身为元老,掖助主,亦受重托,但论职司,应属两堂节制,岂能自恃位高,抗命反上,这样下去,老夫还能号令他人么?老二,咱们岂是留恋名位的人,索抛了这副重担,返回天山去悠闲享福,曹主既然有这等得力同门,何必再求咱们。”这番话,虽然是故作姿态,杨克坚却不得不顾虑后果,万一天山二叟当真拂袖而去,曹克武决不会轻易放过他,心念及此,态度也随之软化,分辨道:“在下率队奉调前,闻警驰援,并非不听调遣,是两位堂主不问内情,遽以失职相责,在下自当有所辩解。”韩东沧得寸进尺,接口道:“细潜入内,杀伤多人,追查起来,谁也难责任,杨兄自问态度可符身份?”桑琼见双方都没有扩大事故的意思,不过是颜面所关,下不了台罢了,便含笑劝道;“二位堂主和杨老前辈都是忠心耿耿为主分忧,言词上的误会,彼此都别放在心上,好在细已经擒获,不难查明她进人内的方法途径,以供今后戒备参考,其余的,也就不必再去计较了。”韩东沧乘机道:“杨兄既然不愿再负内警戒责任,老夫也不愿勉强,从现在起,内巡护由本堂第二舵郭舵主担任,铁卫队专责守卫门,这样分派,杨兄可意了?”杨克坚淡淡一笑,道:“堂主调派,在下没有什么意不意的,不过,后花园地,乃是主严令遵守的,今后护卫之责,还盼二位堂主多多分心留意。”韩东沧笑道:“这个自不消说,今夜郭舵主独力生擒细,本座相信他定能胜任。”杨克坚冷冷道:“但愿如此,在下告退也。”一拱手,掠下假山,带着铁卫队扬长而去。

韩东沧目注杨克坚远去的背影,恨恨低语道:“由你狂吧!总有一天叫你知道手段…”桑琼及时低声道:“堂主须防耳目!”韩东沧警觉地住了口,目光一扫,嘉许地点点头道:“郭舵主,你是越来越干练了,今夜内守护的重任,本座就全权咐托给你了。”说着,更向桑琼递来一个眼,大有“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桑琼躬身道:“属下决不有负堂主提携之恩。”韩东沧微微颔首,道:“这娃儿暂且囚入水牢,慢慢再审问,明清晨,你来本堂领取堂令吧!”一摆手,老兄弟俩联袂而去。

桑琼这才暗地松了一口气,低头望望麦佳凤,自在心底私语道:“为了大局,只好委屈你了。

他不知水牢所在,便把麦佳凤给一名巡护舵弟子,俨然摆出舵主姿态,扬手道:“押她到水年去。”自己则跟在后面,离开了蓝楼。

那名弟子领命前行,直出内,向左一转,循墙行约百丈左右,来到一座依山而建的石屋前。

桑琼冷眼打量那座石屋,只觉石屋占地甚小,却以巨石垒墙,围了甚大一个院落,正面有座铁铸大门,紧紧闭着,仅门上一个方形小窗口,可以隐隐望见院内石屋森的靠在山壁角下。

偌大院落中,既未见灯光也不闻人声,倒像是座无人居住的空院。

那名弟子抢先一步,举手在铁门上轻扣了一下,扬声叫道:“巡护第二舵郭舵主亲押人犯人牢。”呼声甫落,铁门小窗内已闪雷也似接应道:“请稍待。”接着窗口突然现出一张面孔。

桑琼抬头一看,险些吓了一跳,原来那张面孔实在可怖,脸横浓髭,双翻如血盆,獠牙透,两只眼仅剩下一只,另加一个乌黑乌黑的血窟窿,眉鼻之际,斜挂一条刀疤痕印,那只左眼,分明是被人一刀砍瞎了的。

窗内那人瞪着独眼,向桑琼望了一阵,忽然咧开血盆大嘴咯咯怪笑起来,声道:“老郭,是你呀?来的好!来的好!”桑琼只听得头皮发麻,苦在自己并不认识着凶汉是谁?只得也咧嘴笑笑,道:“请开门吧,我有公事。”那凶汉大笑道:“咱知道是公事,不为公事,你小子还不会上门,对么?”说着“哗啦”一声,拉开了门角边一扇小门。

桑琼和那名弟子低头而入,进门之后,才看清那凶汉竟是全身赤,仅间兜着一块黑布,浓密的,一头发,那模样就跟一头人猿毫无分别。

凶汉“蓬”地一声,掩上了铁门,双手在黑布上摸了两把,大声道:“什么犯人?给咱吧!”桑琼见他恶之状,哪敢把麦佳凤付给他,忙道:“堂主吩咐,要我亲自送她进入水牢。”凶汉咯咯怪笑道:“你送我送都一样,反正都少不了铁链子锁着,丢在臭水里泡着。”桑琼道:“可是,这名人犯很重要,又是个女的…”凶汉截口道:“管它娘的男女,到这里来的,咱可不分这些,全得剥光了衣服才好安顿。”桑琼吃惊道:“但这名犯人却要例外!”凶汉一愣,道:“例外?例啥外?”桑琼想了想,硬着头皮道:“此女身分特殊,必须好好待她,才能审问出实情,所以,咱们不可待她,最好专辟一间囚室,只把她关在里面就行了。”凶汉听了,独眼连翻,声笑道:“老郭,别他妈的穷作怪了,她再尊贵,顶了大是个犯人,又不是你小子的姑,你管她这些做啥!”桑琼正道:“不!我奉堂主口谕,不能不管。”凶汉耸耸肩,道:‘那你还是带她回去吧,咱这里统共就一池臭水,可没有房间,只咱自己住的一间房,难不成叫咱让给她住么?”桑琼为难地道:“就不能隔出间较好的牢房?”凶汉不耐道:“跟你小子说不行,你他妈的尽罗嗦个鸟,要舒服,送她到内去住,那儿屙屎的地方,也比这里吃饭的地方干净宽敞。”随行那名弟子也接口道:“舵主,褚老大说的是实情,这儿除了褚老大住的石屋,再没有第二间房子,要不然,守牢的兄弟也不必轮班来,分班去了。”桑琼道:“咱们且去牢中看看再说。”那凶汉褚老大嘟嚷道:“有啥看头,一池子臭水,你小子又不是没看见过。”口里虽然嘀咕,转身仍向石屋走去。

进人石屋,褚老大先摸着火石燃亮了灯,桑琼略一测览,眉峰立皱。

敢情石屋内情形,比褚老大说的还要简陋肮脏,进门是一条通道,右首一排铁柄枢纽,左首放着一张破旧木,角落里并排摆着一只桶,两三只木碗,一桶清水,此外,前有张四方矮桌,两堆石块堆成的坐凳,其他便什么也没有了。

石屋正底面,竖着一道大的铁栅门,门内是条婉蜒而下的石梯,梯下隐隐泛出灯光,水声潺潺,奇臭无比。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呻呼唤声音,和一阵阵铁链碰撞的脆响。

总之,这座石屋既是通道,又是水牢机钮所在,更是管牢褚老大的吃、喝、拉、撒、睡的综合使用处,真正的水牢,却在山壁之下,一个天生的巨大石内。

褚老大燃了灯,先在右首石壁上,将一支铁臂枢柄扳下,然后取了锁匙“哗啦”推开了铁栅门。

铁栅门一开,牢中呻和呼唤之声,顿时寂静下来。褚老大叉手站在门前,声喝骂道:“他娘,干啥不号叫了?咱下来抓住那号丧的,不撕烂他的臭嘴,切出他的舌头,咱就是他养的。”牢中一片沉寂,连大气也没人吭一声,足见这褚老大说的,决非虚声恫吓,硬是要当场兑现的。

桑琼剑眉微皱,心里好生后悔,似此情形,不必再看下面水牢,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把麦佳凤留下来了。

可是,不留她在牢甲,他又能带她去什么地方呢?

心里焦急,正无善策,褚老大却回头咧嘴笑道:“老郭,你不是要看看么?咱就带你下去看个够。”桑琼摇头道:“既然和从前并无分别,不看也罢。”褚老大喋喋笑道:“分别总是有一点儿,咱叫你见识见识‘剥皮蛤蟆’如何?”桑琼花道:“什么叫做‘剥皮蛤蟆’?”褚老大笑道:“你来看看就明白了。”提着灯笼,大步走下石梯。

桑琼不愿麦佳凤进人肮脏水牢,便吩咐那名随行弟子押着麦佳凤留在屋内,自己跟着褚老大拾级而下。

转过数匝石梯,水牢惨状,尽人眼中…

山壁之下,是一条狭长的暗渠,这暗渠中的水源,极可能系由内水沟引来,水质污浊万分,奇臭无比,牢成长方形,宽约一丈,两端隔以铁栅,水深不过二尺,左右两片石壁上,却嵌一个个逾儿臂的钢环,不下二三叮个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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