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群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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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刚动，欧玉儿突然飞身抢出，拦在正厅门前，沉声喝道:“阁下请先取下蒙面的东西再走！”霹雳神葛森等人早已心中跃跃动，一见欧玉儿出头，立时纷纷抢出，将那蓝衣人团团围住。

蓝衣人毫不惊慌，傲然道:“这就是诸位待客之道吗？”欧玉儿哼道:“咱们不想留难阁下，但却想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蓝衣人哂道:“那容易，只要诸位能从在下脸上把蒙面之物取下来，还愁见不到在下面貌么？”欧玉儿叱道:“你以为姑娘办不到？”声落，双掌错，十指弹，猛向蓝衣人脸上挑去。

蓝衣人冷然一笑，身形倏旋，陀螺般一转，只已破空跃起，冲向左侧窗口。

葛森暴喝道:“好小子，还想溜？”扬掌面推出。

但他掌势才起，突觉手臂上一麻，已被人牢牢扣住，同时听到桑琼的声音喝道:“不得无礼，让路送客出庄！”那蓝衣人藉此空隙，闪身穿窗而出，扬声接道:“庄主不必多礼，忠言直陈，务请三思。”语声渐去渐远，余音却绕屋回旋。

欧光玉儿顿脚道:“桑哥哥总是胡相信外人，咱们揭开他的面巾，认认他的面貌，叫他知道咱们不是好诓骗，这有什么不好？”桑琼摇头苦笑道:“不用揭开他面巾，我已经猜出她是谁了。”众人不约而同，齐声问道:“是谁？”桑琼长叹一声，道:“她就是路贞贞。”众人骇然吃一惊，连莫金荣也讶诧莫明，急问道:“少侠怎知是她？”桑琼轻吁道:“她虽然处处故作冷漠，言词也分外谨慎，但却无法掩蔽眼中出来的沉痛凄侧之情，除了她，阿儿汗不会有第二个人肯这样做，纵然有人真肯代她传话，也不可能有如此身手。”欧王儿接道:“她这样做，目的何在呢？”桑琼道:“她的目的，自然是想阻止咱们去海心山赴约，由此看来，曹克武确已有稳胜券的准备，至少，他能举出证据，而咱们却不能。”欧玉儿道:“我无论如何不相信当年爹爹和桑伯父会做出亏理的事，纵有证据，也一定是曹克武捏造的。”桑琼正道:“玉妹妹，天下事往往出人意外，据耶律大人生前说，当年曹克武投人阿儿汗时，确曾身受重伤，而东庄和北，又的确失落了两份不属于自己的武林秘笈，你能说这些都是巧合吗？”欧工儿默默垂首，无以作答。

桑琼默然叹道:“事情越来越明显，当年曹克武断腿负伤，八成是你我的父亲所伤，欧伯父所持有的半部秘笈和先父给如芳保管的那只玉盒，也多半就是所谓‘混元震天秘录’，就因这部秘录，才结下仇恨，曹克武大难不死，才处心积虑寻仇，你如芳嫂被五魔死，伪装成自尽模样，琴婢混进天寿，终于害死了欧伯父，盗走厂半部秘笈…这些前因后果，如个已经可以联想完全了…”欧土儿突然掩面失声，搐道:“桑哥哥，不要说下去了！”刹那间，室群雄，尽陷入凝重肃然之中，大家既不便置喙，也不便探询，人人心头都像着一块干斤大石般沉重。

事实摆在眼前，东庄北惨变起因，已经显端倪，假如路贞贞所说是真，非仅师出无名，再面对天下同道，被曹克武指名羞辱，这份难堪如何承受？

但是，就为了路贞贞一句话，难道真的隐忍声，就此认输回头不成？

大家心里都同样无法决断，但是谁也没有把这难题问出口来，偌大的正厅一时寂然如死。

良久，良久，才听紫燕幽幽问道:“五妹，桑公子，可愿听我说几句话？”桑琼和欧玉儿同时抬头道:“大姊请说。”紫燕凝容说道:“古语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使真是圣贤，也难免要犯过错，何况爹爹和桑伯父，自然也可能做出错事来的…”欧大儿失声叫道:“大姊，连你也信不过爹爹？”紫燕摇头道；“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咱们做儿女的，应该有担当过错的心和准备，假如当年真是两位老人家亏负了道理，咱们该身承担下来。”语声微顿，接着又道:“天下没有不儿女的父母，也没有不敬重父母的儿女，但疼不是溺，敬重也不是盲目的，两位老人家泉下有知，他们一定也于有只知偏袒，不辨是非的儿女。”这话说得很重，欧玉儿越发螓首低垂，作声不得。

紫燕声调一落又起，昂然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纵令两位老人家当年铸下错误，咱们做晚辈的并没有避讳的必要，事情的真相，咱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果真错在东庄北，咱们愿意面对天下群雄，替父领罪，否则，更该当着天下英雄之面，代亡父申昭冤屈，索还血债，这是咱们的责任，咱绝不规避，绝不畏惧。”一番铿锵之词，直听得座群雄人人动容，紫燕说完举起面前酒杯一仰面尽，凄笑又道:“我身为北长女，现在可以斩钉截铁说句话，无论桑公子如何行事，今夜子时，咱们四姊妹决定动身前往海心山，与曹克武作一恩怨了断，至于那位路姑娘冒险传讯的好意，咱们心领了！”桑琼动地接口道；“小弟也附骥随行，决不规避。”莫金荣长身而起，一饮尽杯中酒，朗笑道:“神机堡门下也不后人。”鲁无尘等纷纷起立，同声响应，群情奋下，欧玉儿含泪走到紫燕身边，紧紧执着她的手腕，颤声道:“大姊，我真高兴有你这位大姊姊。…”口口口青海，一名科科诺尔，是我国内陆第一大湖。

海心山孤悬湖心，四面环水，险峻而拔，映着祁连雪峰倒影，越见瑰丽灵秀。

已经是初季节，但朔风越巴颜喀喇山向东吹来，大西北仍属冰山雪地严冬景象，湖面冻凝，使海心山宛如一面嵌在琉璃中的玛瑙。

这一天，正是元宵佳节，也是东庄桑琼与阿儿汗曹克武相约了断恩怨的会期。

早在半月之前，各地武林高人已风闻消息，联袂赶到，来的人包括各门各派高手，黑白两道奇人异士，其中绝大多数是为了武林四大世家声誉所引，远来睹盛助力，自然也有少部分人，暗怀投机之心，准备来看看武林大势，以便附从投效，见风驶舵。

无论来人的身分目的，一律都受到阿儿汗弟子的亲切接待，海心山上，锦帐连绵数里，整罐美酒，全只牛羊，夜不停的尽量供应，不过，食宿虽然免费，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享用，因为酒食接待和帐幕全设在海心山上，湖中却无船只接送，凡是参与盛会的客人，除非身负上乘功夫，能够履践冰、踏湖而过，否则，就只有望湖兴叹，自恨未遇名师的份儿了。

这一来，无形中也等于对来客身份，作一次严格的挑选和淘汰。

是以，会期正，海心山那片东面空场四周，虽然坐了三山五岳豪客，倒也称得上各负绝学，并无滥竿充数之辈。

午时二刻，正当中。湖上倏忽响起三声金钟，广场中人声顿寂，有人轻轻传语道:“正主儿到了！”场中群雄不约而同掉头望去，但见薄冰覆盖的湖面上，正迅捷如飞驰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桑琼和四堡总管莫金荣，北四燕衣袂飘飘，紧随在后，再后面，是鲁无尘、罗大奇等一干老少英雄，分列而行，簇拥着一乘用软椅扎成的敞轿。

轿中，坐着双目皆盲，两腿俱断的耶律翰。

一行人越过湖面，走进广场，那名负责接事务的阿儿汗铁卫队队长杨克坚，立即大步厂过去，拱手道:“桑庄主请入南方彩棚稍待，本主就快到了。”桑琼微微一笑，道:“杨队长口里所称主，不知指的是什么人？”杨克坚道；“自然是曹主。”桑琼轻哂道:“曹克武叛小人，怎敢僭越尊位，杨队长，听说你和铁卫队弟兄，乃是阿儿汗元老旧人，你且看看仔细，这位是谁？”说完，身形微侧，后面两名雪山派弟子抬起敞轿，疾步上前。

杨克坚目光一触敞轿上的耶律翰，浑身如遭电击惊“哦”了一声，踉跄连退四五步，脸上刹时变。

耶律翰缓缓问道:“是克坚吗？”杨克坚身不由己“卟通”跪了下去，颤声呼道:“主，原来你老人家还在世上？”杨律翰沉声道:“谁说我死了？”杨克坚呐呐道:“是兰…是阿兰姐传出您老人家和夫人的死讯，并称是夫人遗言，命曹克武接掌大位，有夫人虎斑指环令为证，弟子不能不信…”耶律翰仰面长吁道:“好个狠毒的丫头，一手遮天，篡窃位，竟被她得意了二十年。”杨克坚俯首道:“弟于愚蠢，求主责罚。”耶律翰凄然一笑，摆手道:“起来吧！这事不能怪你，天意如此，该当有此一劫，我且问你，中旧人还剩下多少？他们都还好么？”杨克坚道:“中旧人只剩二十余名，悉被编入铁卫队，现在都在海心山上，主请略待，容弟子召他们来叩见旧主。”耶律翰摇手道:“不必了，你只须暗中知会他们一声，一切仍照目前情形，千万不可了痕迹，且待惩治了曹克武和阿兰婢，再行相见不迟。”杨克坚躬身应道:“弟子谨尊令谕。”耶律翰叹道:“难得你还念旧主，带路吧，咱们去棚下等那孽种去。”杨克坚低声道:“回主，今之会，曹克武已经…”耶律翰微一摆手，截口道:“且去棚里再说。”桑琼颔首示意，群侠簇拥着敞轿，大步向南面彩棚走去。

这些经过，落在四周与会群豪眼中，登时引起一阵议论，许多人本不知道阿儿汗这段秘史，都不期揣测纷纷，如堕五里雾中。

不多久，金钟又起。

与会群雄循声望去，场中立时扬起一片惊呼。原来这时湖上，出现一族奇特的队伍，足五六十人之多，其中有健步如飞的男女，更有两乘珠廉低垂的彩轿和一辆豪华金绺马车。

那两乘密封彩轿，由曹克武亲率圣九后中五名男女弟子前导，轿后是十二名美少女随护。

十二名少女一大红紧身劲装，个个体态婀娜，早把场中近千道目光牢牢住。

大家只顾贪看“山十二钗”竟未注意那辆金绺马车，正由两名柱拐老人左右挽着马辔，人车踏着薄冰，如履康庄大道，跨越湖面而来。

及至近前，才有人惊呼道:“连马车也驶过来了，这是什么武功？”群雄如梦初觉，这才发现那辆马车来得出奇，试想湖面虽然结了一层薄冰，人行其上，尚且须提气蹑身，那马车居然畅行冰上，毫无阻滞，这是何等惊人的事。

就在群雄惊诧骇异之际，车轿已登上海心山，也不知是谁领的头，场中忽然爆起一阵采声。

曹克武洋洋得意举手微拱，柱拐前导，车轿直抵北面彩棚下，珠廉掀处，走出两个面垂厚纱的妇人，当先步入彩棚，昂然在前排主位两侧坐下。

接着，曹克武举拐向地上连击三响；高声道:“阿尔金山白龙堆，楼兰遗迹映夕辉，肢体虽残身不废，天残弟子傲神威。”声落，随侍天残门下一齐躬身，马车车门缓缓启开，毒圣巴戈昂然跨了出来，大袖微拂，人已飞坐在棚中主位上——明辉扫描，elle007ocr，旧雨楼独家连载，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