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原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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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恩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光线是一片柔和的金。它移动了。霍恩到脸上有一些凉凉的东西，凉而且。他明白了，光线不是金的，这只是一种折。在他的上方有一张脸，脸是金的。他应该是认得这张脸的。即便脸上是倦容，又未施粉黛，可它依然是美丽的。

他马上坐了起来，脑袋立刻到一阵晕眩，随即一阵疼痛直刺进来。他背靠着糙的墙面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依然在眼前。

你马上就会好的，文妲说，疼痛会消失的。

发生什么了？霍恩木木地问道。

杜凯因的部队被赶跑了，但你的头盔被弹打破了，你进了一些气体。

霍恩朝走廊下面看去，只见沿墙躺着许多人，有的死了，有的受了伤，有的仍陷于昏之中。尔呢？他问道。

他很好。他们正在肃清残敌。他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老人。

霍恩记起了他站在走廊里，弹无虚发地朝杜凯因手下那些穿着太空服的人击的情景。你对他的了解还不到一半呢。霍恩脸上现出一丝苦笑。

据他说，以后的几天里还会有一些零星的战斗和，但他认为有组织的抵抗马上就会结束了。

杜凯因呢？霍恩问道。

他还活着。他们把他关在一间牢房里。她的头朝走廊的远端点了一下。走廊笔直地遁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被带到樊地去了。霍恩说。

文妲看来明白他是在解释他失踪后的去向。我知道。尔告诉我了。他还告诉了我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真是了不起，真是大胆男人得做他该做的事情。霍恩耸耸肩说道。

你为什么该这样做呢？

霍恩抬头看着她的脸，注视着她正好奇地望着他的双眼。这次他不再把眼光避开了。他对文妲的情，就是人们称之为的那种东西。虽然其中也包含着占有，但又决不仅仅是占有。这是一种想看到她没有受到悲伤侵扰的需要。我想你或许会需要我的。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文妲把目光移开了，你指望我相信你的话吗？难道不是你杀了我父亲吗？

我那时还不认识你。

你为什么要那样干？她突然问道。

为了钱。霍恩答道。

我怕的就是这个。你如果是为了报仇或为了某个理想、某种情，那或许还另当别论她要转身走开，霍恩猛地抓住了她的手。等等！我只想要你能理解我。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除了对他身边很了解他的几个人，你的父亲并不是一个人。对其他人而言，他只是一个偶像，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象征。偶像和象征是不会血，也是受不到痛苦的，只要有需要，他们是可以被塑造、被改变、被打碎的。当了埃戎的总经理之后，你的父亲便放弃了他的人。

我只说了一部分，霍恩接着说道，很小的一部分，要想了解其他，你必须知道我的过去。霍恩对文妲讲了起来，开始慢慢地，后来随着话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他也说得越来越快起来。他跟文妲讲起了星团，讲起了他在那里的生活，讲了他是怎样受雇来刺杀她的父亲，讲了他怎样历尽千难万阻到达了地球，然后又到达了方山，讲了吴老头和莉儿，讲了他怎样到了埃戎以及后来发生的事。她清醒地，聚会神地听着，头微微地朝一边侧着。

但我为什么要干这件事呢，他讲完了来龙去脉后说道，我实在无法解释，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有钱的原因，但钱本身并不重要。它只是一种象征，让人知道如果一个人够强壮够聪明的话，他可以从宇宙中得到些什么。我一辈子都在干这件事，现在我得到了一个机会，通过做某件事来向我自己也向所有人证明我比别人更强壮、更聪明你知道，对我来说要紧的并不是开击，而是赶到那里，在智慧上胜过那些想要阻止我的人，克服所有的障碍。然后当我终于把他放进了瞄准镜的时候，我就只能开了，因为我收了人家的钱。

但是别问我为什么要杀你父亲。我也不知道。这是另一个人的事，我对他本不了解。当然，人是会变的。这一点是不言自明的:一个人没有连续两秒钟是完全相同的。而要是一个人活得很艰难，经历过我这些年来经历过的事，那么他会变得很快、变得很多。我不是在试图替自己开。的确是这只手杀了你的父亲，也的确是这手指扣下了扳机。

她摇着脑袋仿佛她不明白似的。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那么残忍，事先也不警告一下手无寸铁？！霍恩叫了起来，他有数以千计的卫兵，几十艘战舰，再加上集中在那里的那么多火力！那你父亲杀掉的数以亿计的人又该怎么算呢？他难道不也是很残忍而且事先不警告的吗？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当一个人靠他的智慧而活着的时候，他便是在与整个宇宙作对，他就会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的；每个人也都是孤身一人在和其他人较量，就像一大群狗在抢一骨头一样。但事实不是这样的。我们是联系在一起的，所有的人都是联系在一起的，就好像各个星球由埃戎的管道连接在一起那样。

可这样说也没用，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动地说道，我非得恨你不可。任何东西都改变不了你杀了我父亲的事实。

那你为什么又要留下命令把控制室给我呢？

因为你是对的你说埃戎正在腐朽。帝国可能曾经是有价值的，它曾经对人类做出过贡献。而现在它却只知索取了。我要是想挽救埃戎剩下的好东西的话，便只有帮着将它推倒。你说过只有尔才能拯救它。我以为尔死了，我想或许我那样做可以对此做出一些小小的补偿。如果关于那点你是对的话，我想可能你在其他事情上也是对的。

明白了。霍恩说着，慢慢地站起身来。他的头不再疼了。他沿着走廊走下去，弯从一个死人身上捡起一把他再也用不着的手。

你上哪儿去？文妲问道。

他回头发现她走在他的身边。我想去跟杜凯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