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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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把你的包给我吧!”丽鹃赶紧讨好地接话。

“不重不重,我这一只手都能提俩!我自己拎,我自己拎!”俩人跟打架似的,最终丽鹃被婆婆分配了一只算是分量最轻的黑挎包。

一进家门,婆婆把包往地上一扔,就开始各房间四下仔细打量。

“这家可够的啊!你们忙得都没空收拾。”婆婆笑眯眯地评论,一句话就让丽鹃凉了半截的心。

“这可是收拾了6个小时的结果。若要是没收拾,还不知道给批成什么样了。”丽鹃撇着嘴暗自嘀咕。

亚平特周到,搀着他妈的胳膊一样一样介绍,恨不能扒开刷好了的墙叫他妈看看下面埋的电线或者是拆了橱子看看厕所管道。

丽鹃不太习惯亚平的殷勤,那种过分,不像是对自己的爹娘,倒像是对某个重大客户,点头哈的“妈小心点!”

“妈这边走,这边亮!”对自己娘,这也太虚伪了吧?反正丽鹃一回自己家,进门就喊:“姆妈!饿死了!要吃红烧脚!”若是妈把脚夹进自己碗里,便会嗔怪着翻脸:“做啥做啥,我自己不会夹啊?!”丽鹃眼里,这才是正常的家庭关系。

亚平的妈妈生就一副笑模样,那个尖尖的下巴,一笑就好看地眯成一条的和善样儿,很像电影演员郑振瑶。丽鹃第一次去亚平家的时候,亚平妈妈就拉着她的手从头到脚仔细打量,恨不得拿条大毯子将她从上到下裹起来,生怕她着凉,一个劲儿地问:“冷不?饿不?累不?”丽鹃没跟亚平妈说几句,亚平妈就转头对亚平说:“你小子行啊!这么标致的一个媳妇,又俊又疼人儿,还是上海闺女,你可不能慢待了人家,我不答应啊!丽鹃是个好闺女,我中意!”这初次的婆媳过招,简直顺利得不可想像,双方印象极好,丽鹃回来便跟自己妈说:“不要你了!我有新妈了,不晓得多好,对我比对她亲女儿都亲。以后不要跟你一起过,我跟婆婆过。”说着,搂着姆妈的脖子来回摇摇。

她妈倒是依旧保持张冷脸,永远觉谁欠她一笔钱地不,淡淡回她句:“哼,对你千好,不如人家一个笑。女儿是养不的,真。去吧去吧!我就希望以后你可别哭着回来找我就行了。哼!你是没吃过婆婆的苦头。你要真命好,倒是我前世修的福,就怕是个笑面虎,吃你都不吐骨头。”丽鹃的娘是典型的上海小市民,堂里泡大的,口脏话,即便是表达内心的喜,也用些不入耳的字。

丫头!”

养的”

“烂污!”丽鹃就是在她娘这样的千变万化不离个“”字的昵称中长大的。除了老师同学同事喊她丽鹃,在家里,她基本上是没大名儿的。

“不要这样喊我!”丽鹃大了以后,不许娘这样喊她,觉特丢人。虽然娘在同学面前还注意着不喊自己不堪入耳的小名,但堂里的人,无人不晓得她娘的称呼。姑娘大了,脸总归挂不住。亚平第一次去丽鹃家的时候,丽鹃妈妈欺负亚平听不懂上海话,在堂一楼的公用厨房里跟老邻居谈女儿的对象,还一口一个“丫头”丽鹃怕亚平迟早会听明白,亚平一走,她就关起门来警告她妈:“你再喊我那个,我不认你哦!”丽鹃妈一点不以为然,当场回一句:“有男朋友了不起啊!你就是成了贵夫人了啊,你怎么还不都是从我肠子里爬出的小烂污!我就喊,我就喊!”丽鹃掉头就走,一个月没回家。

丽鹃把亚平带回家是迫不得已的事情,那天在街上勾肩搭背被邻居小华姆妈撞见,丽鹃就预料到不等自己回家,娘就知道了。

“小现在胆子大嘛!带个小白相马路,啥人?回来讲都不讲,不要财没诓到,人都蚀本了。”

讲啥?不跟你讲就晓得你没正话。人家正正经经轧男朋友的。”

“啥人?老板啊?美国绿卡啊?小开啊?”

“你怎么这么俗气呀?!讲来讲去就是出国、钞票,没二话。就是工薪阶层。普通人。”

“哎呀!帮帮忙!你脑子里有糨糊啊?淮海路上丢块砖头下去,砸到十个人,五个老板,四个老外,你怎么把惟一一个啥也不是的给抱回家了?前面小芳,样子生得像只夜壶,都钓到个老外,我看她大概除了iloveyou,拜拜,哈喽和身体语言以外,什么都不会,那样子的都嫁到美国去了,我养你到大学,连块手绢都不洗的,到最后要跟个乡下人啊!我看你书读到眼里去了。真是读书越多脑子越锈,他干什么的啊?”

“搞电脑的。大毕业的。”

大毕业了不起啊?淮海路上丢块砖头下去,五个搞电脑,四个搞外贸,不是大,就是复旦。这都能蒙住你的眼?”

“你怎么老往淮海路丢砖头?一点都不环保。我谈对象,要你管?我喜就喜,你想找什么样的,你自己去找!也不看看你的肚皮,买子都三个x,就你这样的,还对人家男人有要求。你有本事,你能勾引老外,怎么找我爸?就晓得吹。”丽鹃生在小市民的家庭,内心里却一直渴望摆那种纷杂的环境,不要每天踮着脚迈过污水横的菜场;不要隔壁邻居放个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要没有个人空间,跟父母挤一间房一直到上大学;不要所有邻居的家长里短街坊邻居都门清。更不希望她妈妈跟贼骨头一样一到半夜就跟邻居大嫂一起去捉这个或那个的,然后隔巷口都知道。

小时候她们班的班长,家里父母是中学教师,小姑娘文文静静,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懂礼貌,很讨老师喜。那个班长家里是有钢琴的,从小被送去学芭蕾,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书房和卧室!把丽鹃给羡慕坏了!

从那时起,丽鹃就希望自己能学得跟班长一样有教养,不希望自己一张口就被人听出堂的身份,为这,还偷偷模仿了班长好些时候。

“我以后一定要堂,堂里的上海小男人,为几分菜钱讨价还价的不予考虑。”这就是丽鹃找对象的基本要求。

“死丫头,你懂什么叫与时俱进吧?我们当年,你爸爸那算条件好的!有正式工作,有技术,又没有老娘,我找到的时候,还被人眼红的!那时候不兴出国,要是兴,你以为我找不到?我若找到了,还会有你这个小败家赔钱货?老娘给你提方向提要求,还不是为你好?还不是怕你嫁过去以后受罪?他工资多少?”

“还没到问的时候呢!我怎么好意思问人家?”

“这都不问清楚你都敢谈?看他的衣服,眼睛一眯,行头估算一下也八九不离十了。家里有存款吧?房子有?”

“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写张纸条,我拿着一条一条问他。问清楚了叫他签字画押送过来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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