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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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心儿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头,已经不再像芦苇杆而是剥了皮的茭白一样的,白光滑的手臂上迅速泛起一道道青和红,但她没有哭,而是倔强地辩解道:“
,你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
血。”和以前不一样,这次的心儿脸上除了委屈,还有两团红晕,清脆婉转,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稚
的声音也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羞涩。
刚从镇上的初中放学回家的我看到这一幕,马上冲过去问道:“,又怎么了,又干嘛打心儿?”其实
已经很少打妹妹了,她已经太老了,而妹妹已经悄然出挑得比她更高,她打了几下,便吃力地住了手,转脸对着地上的一条旧
单,撇着嘴愤怒地叫喊着:“斌子,你看看,这死丫头,把
上
得…真是晦气。晦气。”我这才注意到,在心儿那条早已褪
的旧
单上,一大一小两块灰不溜秋的补丁之间,赫然染着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我吓了一跳,恐惧地喊道:“哈?怎么回事?心儿了这么多血,你怎么还打她?”我冲向心儿,心急如焚地打量着她:“你怎么出这么多血?哪里出问题了?还是受伤了?”说完就一把抓住她柔软的小手:“我带你去镇上卫生院!”出乎意料的是,心儿却挣
了我的手,垂着头,小声道:“哥、哥哥,不用去医院…”然后又对
道:“我自己洗…”
却愤怒地叫喊着:“洗什么洗。脏成这样,还留在家里,不怕给你哥找晦气?快丢了!可惜这条
单了…”说完就再次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扫帚。
心儿缩了缩白皙的脖子,上前抱起单。我则看着那条一半面积都已经被补丁覆盖的,年纪比心儿,甚至比我还大的
单,挡在
面前,没好气地说道:“这条
单都破成这样,没搞脏也该丢了。再给心儿买一条。”
生气地喊道:“哪里来的钱,啊?”我已经知道,我们家虽然贫困,但不至于穷到这种地步。我也有些生气:“心儿到我们家到现在,就一直是这条旧
单…都快十年了!都破成什么样了…一直是她自己补起来用。现在给她买条
单也不过分…你不买,我把我的那条新
单给她。”
始终拿我没办法。越是年纪大,越是如此。见我赌气,只得放下扫帚:“好好好,小祖宗,我买还不行么。”我仍然担心心儿的身体,那么大的一片血迹,实在是让我有些触目惊心。我正想再问,心儿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每次我帮她说话之后马上开心地
谢我,粘着我,对我表示亲昵,而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贪得无厌地向
小声提出了另一个要求:“还要买卫生巾…”卫生巾?听到这个词的我一时有些发愣。十四五岁的我还处在懵懂而好奇的年纪,在那闭
落后的环境中,仍然对这些生理知识一无所知。直到片刻之后,我才想起自己班上的女同学,她们好像也有人在用这种东西。
这么说…心儿的血不是生病或受伤,而是所有女都会出现的生理现象。
我有些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而则气鼓鼓地回到房间,片刻之后又再次出现,把一块灰不溜秋的,厚厚的长条形的布块丢到心儿怀中的那条
单上,没好气地喊道:“买什么卫生巾!拿去!”心儿看了一眼那东西,脸
更红,声音更小,但态度却更加倔强:“
,现在别人都在用卫生巾的,慧姐她们都没人用月经带了。娟娟姐她们都说用这个对身体不好。你给我买嘛。”
尖叫了起来:“哎哟喂,你还当自己是个多金贵的东西?我用这个用了一辈子,也没见什么病!卫生巾一包一块多钱,贵得要死。你爸好不容易在城里工地上找到了活,家里刚刚宽裕一点,你就指着做娇小姐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喂!你用就用,不用就拉倒…你哥心疼你,让我给你买
单,你要是
脏,看我不打死你…”心儿垂着头,纤细的手指痉挛般地抓住了那块肮脏丑陋的布块。一颗亮晶晶的眼泪掉在那布块上,瞬间就消失了。
那时的我正处于大脑短暂短路的状态。等我意识到,心儿第一次来了例假,应该用些基本的生活用品的时候,已经骂骂咧咧地回到了里屋,而心儿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门。
我赶紧跑出门找她。片刻之后,就在村口看到了她。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垂着头,手里抓着那条月经带,纤细的身体正在剧烈地颤抖。
“心儿。”当我在她身边出声呼唤的时候,心儿才抬起头来,脸都是亮晶晶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
咽着:“哥、哥哥,我不是想做娇小姐。”这是心儿第二次哭。
和上次一样,让我心烦意。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她何止不是娇小姐,
对她那么刻薄,她的生活连个丫头都比不上吧。
少年的我已经开始明白是非,明白以前我和对她有多么不公。我想回去找
要求她给心儿买卫生巾,可是一时又有些本能的尴尬,以及一种我已经大了,不应该再和
耍赖的意气。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抢过心儿手里的那条月经带,远远地丢进路边的草丛里。然后拉起一只纤细柔软的小手:“走,到镇上去,哥哥给你买。”心儿惊讶地睁大泪汪汪的眼睛,迟疑着,有些退缩:“哥、哥哥…”我故作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不想买?”
“不、不是。”心儿摇着小脑袋,结结巴巴地说道,表情已经从难过变成了忸怩:“那个、那个…不好吧…哥哥是男的…那个很贵的…”我大概在那一刻表现出了有生以来最像哥哥的样子,仰着鼻子笑道:“什么好不好…我们又没有妈…谁给你买。我有钱,上次学校开运动会,给了我十块钱,还有六块没花呢。本来想明天带你去镇上录像厅看录像,一起吃东西的。”心儿的脸蛋微微红着,有些局促不安,却也
抑不住快活:“好、好…”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那你在这里等,我去把自行车骑来。”
“嗯!”心儿用力点头。
于是我转身跑向家门。
这时候已经是新世纪初,这个国度开始加速它的城市化进程。到处都在大兴土木,一栋栋高楼大厦在辽阔的国土上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托环境的福,我父亲也得以摆那种打短工的生活。附近的几座村子组织起了一支施工队,我父亲成为了一名农民工。虽然还是有种种问题,但无论如何,我的家境不再那么贫穷。在我到了镇上上初中的时候,父亲竟然能给我买一辆自行车了。
我现在就推着这辆自行车走向村口,心中却觉得有些惑。自从我上初中开始,至今已有两年。因为妹妹还在上小学,所以这两年来我已不再像以前那样,和她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玩耍。就连晚上我都要上自习,当我骑着自行车回到家时,往往只能和妹妹见个面,打一声招呼就要各自睡觉。
我们相处的时间突然变少,而我也因为眼界逐渐开阔,而没有怎么注意她。
直到刚才,我才骤然发现这个令我惊讶不已的事实:在我短短地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两年时间里,她已经偷偷地长大了。
那个小东西怎么会长大呢?她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她长大之后会怎么样?
我在惑之外,又有些莫名的担忧。
她长大了之后,会嫁给别人做媳妇的吧?就不会再是我的小东西了?
这个可恶的小东西。竟然趁着我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地长大。
不,她还没有长大呢…
她已经长大啦。我知道的。虽然生理卫生课老师从来不上,但是我也零零碎碎地多少了解了一些生理知识。女孩和男孩不一样,女孩的长大,是有标志事件的…
当我推着自行车,看到俏生生地站在村口的妹妹时,我明白她真的长大了。
那个小小的,总是缩成一团的小东西已经成为了记忆。如果说十岁的妹妹就像是刚刚泛起绿意的柳条,面前即将进入十三岁的妹妹则就完全是一段轻轻摇曳的柳枝。虽然还是那么纤细,甚至有些瘦削,但修长的身条已经撑起了少女的架子。
我偶尔会期待的那个部位似乎还是一无所有,但盈盈的肢已经开始勾勒出袅娜的曲线。
动人的柳枝就在面前摇着,摇得我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她轻盈地向我,乌黑亮泽的短发在耳边轻轻飘动。
整齐的刘海遮住光洁的额头,翠的眉梢下是仍然大而且亮的眼睛。这双眼睛现在已经
渐婉转,黑白分明之间
淌着一泓碧绿的
水。
不知何时变得高起来的鼻梁仍然那么
致,那淡红的,花瓣般的双
则一如既往的秀美。只有脸颊和下巴仍然有些
嘟嘟的婴儿肥,告诉我她还是个稚气未
的孩子。
“哥哥,我脸上有什么嘛?”心儿突然停步,伸出小手脸。我一愣之后,赶紧笑道:“没什么,没有东西。”顿了顿之后,我心情有些复杂地说道:“你长大了。”白
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心儿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扭过头去。我赶紧哈哈大笑:“来,上车。”心儿笨拙地在自行车后座坐好,然后紧紧楼住我的
。我记得我很少带她坐自行车。她有些紧张,紧紧地搂着我,当我开始蹬车时,更是微微颤抖地贴到了我背上。
我马上有些心烦意起来。温热
润的气息穿过单衣的经线和纬线,轻轻挠着我背上那一小块肌肤,带来一种奇怪的酥
。而她的肌肤隔着衣服,也能让我
觉到和以前有所不同。仍然柔软,温暖,但现在却又多了一种奇怪的滑腻,以及难以形容的弹
。
更要命的是,我觉到靠着我的,曾经的
衣板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确实是多了些什么东西。小小的,软软的两团,像是两只调皮的小动物,滑不溜秋地隔着衣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蹭着我,蹭得我头大汗,蹭得我浑身僵硬,蹭得我心旌摇
。
正在我浑身难受的时候,心儿终于轻轻地开口,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哥哥不喜我长大嘛?”我一愣之下,赶紧笑道:“不是啊,就是想到,你长大了就要嫁给别人当媳妇了。”心儿的脸颊紧紧地贴在我的背上:“我不嫁人,我一直和哥哥在一起。”片刻之后,我艰难地回答道:“好啊。”那时候的我没有想太多。在那个封建闭
的落后环境,身边的人们很少公然谈论男女之间的事情,更没有谁告诉我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完全没想过什么“心儿是妹妹,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之类的想法,反而
到非常高兴,非常安心。虽然有些莫名地忧虑,却也转瞬即逝。
心儿似乎也在想着些心事,于是我们罕见地一路无话。一直到了镇上一家比较大的杂货店门口,心儿才再次紧张地问道:“要买什么样的呢?”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停好车之后,一时也不好意思进门,和心儿站在门口,问道:“你没问过你娟娟姐他们嘛。”心儿摇头:“我现在也很少看到她们呢。”真没办法。这种知识本该由母亲或者其他女长辈来传授,但我们只有一个老迈而昏聩的
。,只能靠我这个做哥哥的,和她探讨研究这种事情。
想了片刻之后,我完全是毫无头绪,只好道:“去问问吧。”心儿脸颊通红,似乎迈不开脚步。我知道她不好意思,笑道:“我们一起去问。”说完便拉起她的小手,走进了杂货店。
幸好我们这镇子很小,镇上的人们几乎都有过接触,而这家杂货店的店主也是我见过的一个热情的妇人。在一大段七八糟的什么护翼,侧漏,
量之类的谈话之后,我们选了一包。心儿马上迫不及待地请店主借厕所用用。店主问了一句之后,笑眯眯地说道:“现在垫着卫生纸?那快去换。要是不会再喊我,我教你。”心儿抓着那包卫生巾跑进了门店后。妇人看着我,啧啧称奇:“带着亲妹来买这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后生…你不怕晦气?”我茫然摇头:“什么晦气…不懂。”
“你们家没大人教她?”妇人突然显得有些生气。
我赶紧解释道:“我妈早就不在了。我爸在城里打工。”
“不容易…不容易。”妇人这才释然:“有你这么个哥,也是那丫头的福气了。”我不好意思地摆手,接着便听见心儿低声的呼唤。果然,第一次用而没有任何人指导,还是有些麻烦。于是店主便进了里间,片刻之后才和心儿一起出来,笑道:“行了。记住了啊,那里要贴好,不然很容易皱成一团。”
“谢谢阿姨。”我们一齐道谢。然后心儿才脸红红地走到我身边,很小声地叫道:“哥哥。”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换好了?那我们回去吧。”再次道谢之后,我们离开了杂货店。而当我们到家之后,我发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下了自行车之后她便一直捂着肚子,小脸儿煞白煞白的。当我焦虑的问她的时候,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疼…”出门了,而我身上没有多少钱,不敢带她再去医院,只能急匆匆跑去找到了村里的一个赤脚医生。他问了几句之后,便笑眯眯地说道:“这是痛经。女人初
的时候大部分会有点不舒服的,是正常现象。你让她躺着好好休息,给她煎些红糖水喝。实在疼的受不了,就去镇上卫生院看看吧。”我不太懂他的话,不敢怠慢,回家之后便赶紧让心儿在我的
上躺下,然后笨手笨脚地为她冲好红糖水。喝完之后的心儿看起来稍微舒服了一些,而我担心她的情况,便留在
边陪着她。
“哥哥,你唱歌给我听,我就能睡着了。”心儿虽然很想睡一会,但始终睡不着。折腾良久之后,不好意思地小声提出了一个任的要求。
我一时有些尴尬,条件反地便想拒绝。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恐怕很难做这种丢人的事情。但心儿眼巴巴地看着我,大大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小脸也在一片苍白之间染着不自然的
红,又让我无法拒绝。最后我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又不会唱。”
“哥哥。”心儿伸手抓住我的衣袖,无力地拉了拉:“你会唱啊。就唱我教给你那个…”那首歌我确实在和妹妹的相处中,耳濡目染地学会了,也经常随口哼两句。
所以无可推,只好忍着脸颊的灼热,生硬地说道:“好,那你快睡。”然后反复
气,
口水,最终还是小声唱了起来:“狗哥哥,快救我…”我唱的一定很难听吧?我知道我唱歌不怎么样,经常被小伙伴们嘲笑。但心儿却不这么想。她在我的歌声中很快平静了下来,纤细的身体本来因为疼痛而绷得紧紧的,甚至微微蜷起,现在却已经不知不觉间松弛下去。
当我唱第二遍的时候,那双好看的大眼睛已经微微合起,长长的睫掩映下却还有最后一缕目光,依恋地看着我,似乎不舍得闭上,不愿意我在她的视野里消失。
那个时候的我,在她模糊的视线中一定是完美的吧?高大,有力,细心,温柔,善良,正直,有耐心…保护她,照顾她,呵护她,公正地为了她向作出合理的要求,把自己的钱省下来给她买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发出轻微细密的呼声之后,我也停下歌声,微笑着注视着这幅安稳的睡颜。从她来到我身边开始,我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在她睡着以后端详着她。
虽然我也有些累了,但一点也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心里很温暖,想着再多看一会儿。直到天全黑,我站起身来,看着那在暮
中闪耀着微光的,光洁细腻的脸颊,突然控制不住莫名的冲动,凑过去在她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上传来光滑柔腻的触
,像是电
一般发散到全身。我做贼般地抬起头,心虚地看了心儿一眼。
但她睡得很香,很安稳,脸上悄然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