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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就紧张，分分秒秒每句话都忍不住去看樊以扬的表情，搜肠刮肚地找话题，怕万一自己这边儿熄火，樊以扬又不主动说话，两人之间就会陷入无言的沉默。

这种觉简直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不狠，也不疼，甚至是隐形的，但是随时随刻都在，像软刀子裹在空气里不停地戳，直把他那点儿小郁闷给戳成了筛子，沁出粘稠的抑来。

柳小毫无处理这种关系的经验，只觉得闹心，闹到跟夏良待在一起时反倒心里更加敞亮，想到放学了要去找樊以扬，都有点儿不想走。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运动会结束，他们都重新开始上课了，柳小明白过来，该说的本躲不掉。

陪夏良去医院这事儿要是不代清楚，樊以扬不定能不高兴到什么时候。

趁着坐在樊以扬车后座上看不见脸，他一不做二不休地开了口:“扬扬哥，那天我陪夏良去医院是有原因的。”樊以扬没说话，车轮碾过一道路障，颠了一下。

柳小只能继续:“他那个胳膊是因为我断的，当时打石膏我也去了，那天他去复查，喊我了，我肯定得过去。”

“你断的？”樊以扬终于稍稍往后回了个头，“不是打篮球撞的么？”

“也差不多，反正都是篮球打的。”柳小简洁迅速地跟他说明白前因后果，“就有球朝我们这儿飞，我想推他他想推我，推岔劈了，他捞我一下把自己甩在石头上，正好又有个棱，就‘咔’一下……”樊以扬又是半天没说话。

柳小叹了口气；“就是这么回事儿，扬扬哥，他人其实真好的，那天还做了数学题，你不用非把他当成个混子。”自行车停在学校门口，柳小从后座上下来，绕去前面看樊以扬的表情。

樊以扬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有点儿发怔，柳小的脸一伸过去，他目光先朝柳小的胳膊上滑，看一眼他空着的肩头，抿抿嘴:“你注点儿意。”之后他没再多说别的，告了个别，让柳小不用等他买饭，先去场跑步。

愿意跟自己多说话了，应该是没那么不高兴了。

但很明显心情不怎么好。

比他没说这事儿之前还不好。

柳小站在原地望着樊以扬的背影愣了会儿，一只大手在身后从天而降扣在他脖子上，把他朝后转，柳小肩膀一紧，转过去就对上夏良黑黢黢的眼。

“看够了？”夏良冲他抬抬眉。

柳小最近被樊以扬不冷不淡的情绪磨出了条件反，看见是夏良，绷紧的肩膀先松了下来，朝他笑了笑。

夏良嘴角也翘起来，他的后脖子:“走吧。”跟夏良的相处，就在这种理论上应该尴尬又不自然，实际上却自然到要死、甚至很舒服的状态下稳步前进着。

柳小觉得很神奇，他以为自己会在夏良说完那些不可理喻的话躲着他，像樊以扬叮嘱的那样拉开距离。

但是本没这个机会。

之前是夏良不给他机会，刚躲了一下午，人直接一个电话到了家楼下。

现在不管愿不愿意承认，都是他自己潜意识里不想跟夏良保持距离。

跟夏良在一块儿真的舒服又自在。

只要他不耍氓。

像是在跟冷空气打仗，运动会一结束，温度也迅速降了下来。

柳小每天早上起都比头一天觉得冷，天也亮得更晚，他把冬天的衣服都提前掏出来洗净晾干，爷爷一到天冷关节就疼，每天早上手忙脚的，他怕回头真冷下来来不及翻。

立冬那天是周末，学校要补之前运动会搁下的课，柳小一早起来右眼皮就直蹦，闻着空气中冷飕飕的霜味，心里没着没落。

立冬已，朔风起。

二十四节气里他最怵的就是这两个字，比冬至还怵，一立了冬，后面跟着的这个雪那个寒，没一个好东西。

“爷，要么今天别支摊子了。”他咬着牙刷去跟爷爷说。

“说蠢话。”爷爷往腿上绑着护膝，莫名的看他一眼，“好么生的怎么不支了。”

“我心里不得劲儿。”柳小皱着脸。

“你一到天冷就不得劲儿，”爷爷安抚地笑笑，“比我还像个老头儿。”柳小咧咧嘴，不好多说什么丧气的话，赶紧回卫生间接着洗漱。

樊以扬今天不用上课，柳小得自己去学校，掐着时间一直忙到爷爷催他，才拎起书包往学校走，临走前还代爷爷早点儿收摊。

一路上他总觉得忘了什么，想想又想不起来。

夏良的早饭？

带了。

他伸手进书包里确认了一遍，爷爷卷饼的时候看见一被铲断成两半的肠，还给他俩一人多放了半。

到了场，班里基本快集合完了，夏良自从胳膊断了以后就没跑过步，柳小也跟着他不想跑，尚梁山看不下去，左右不想让他俩闲着，催他们绕着场转圈。

转了大半圈，柳小才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昨天背书背困了，搁在头忘了收进书包的地理书。

偏偏今天上午还有两节连堂地理。

“完。”他停下脚步念叨。

“怎么了？”夏良也停下来。

“我地理书忘拿了。”柳小说。

“用我的。”夏良说。

柳小皱皱鼻子，有点儿嫌弃地看他:“你书上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