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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藝術賞析課的最後一節,回顧了人類歷史上的各類藝術派。繁華看盡之後,穿着牛仔裙的沈老師總結道:「藝術這東西説到底是個愛好,老唱高調的那些學院派我看是誤入歧途。」雖然似懂非懂,她這話還是把大夥兒搞得很興奮。
為了這倆學分,沒準兒不少傻一個月要多掉好幾茬陰
。在這種熱烈氛圍中,沈老師展示了若干藝術學院的學生作品。攝影、繪畫、雕塑或行為藝術照片。她説,學生拙作,大家見笑了。
見笑不至於,但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沒有音樂作品。
在一高過一
的歡呼聲中,我突然就瞥見了李俊奇的大名。是的,02級繪畫一班。這位老鄉的作品是一幅再庸俗不過的
體畫,名曰《洗頭的女人》。確實是個洗頭的女人,有長髮,有水
,有
子,有
股。畫面坑坑窪窪,
彩斑駁迥異,女人
體豐腴,曲線誇張,一切都
動了起來。一種新印象派和
象主義的結合體。當然,對藝術,我一竅不通。也就是説,以上所言完全是瞎
胡扯。
不過如白衣所説,這個作品難得讓人眼前一亮。
#最#新#網#址#www.feiguaks.com就是這個週二晚上,我請樂隊哥幾個好好喝了一頓。大家説,真是他媽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有啥喜事兒嗎?」沒有,這世道哪還有什麼喜事兒,明早出門不被車撞死就是天大的喜事兒了。是的,我是這麼説的。
「還真有喜事兒,」大波把桌子擂得咚咚響:「咱們哪,關鍵是趕快錄音,起碼搞個小樣出來,pk14咋就躥得這麼快,經驗啊標杆啊血腥的教訓啊。」接下來,這從編曲、採樣、歌詞、演奏技巧、乃至對平民樂器的熱愛上論證了「掏糞女孩」勝過「pk14」的120個地方,有理有據,令人信服。掌聲雷動中,我們又幹掉了一大杯扎啤,並一致決定:錄音就錄音吧,咱們這種偉大的聲音藝術經得起任何形式的摧殘。
週四下午民法課後,我跟大波跑了趟市區。儘管各種明裏暗裏、光鮮污濁的錄音棚都摸了個遍,結論還是隻有一個:拿錢。市場經濟,無可厚非,這種事兒毫無辦法。大波為此揪掉了好幾鬍子,我覺得莫名其妙。倒不是不值當,而是哪怕您老化作一隻禿鷲,這一萬多還是一分不能少。
在二號樓前和大波分手後,我沿着西側甬道往宿舍走。神使鬼差,就在西子湖畔的標誌物前——一塊上書「西湖」的石頭,我一抬頭便看到了陳瑤。除了陳瑤,還有一個花枝招展的成女人。她們在
烈對峙,面紅耳赤的樣子令人十分滿足。於是我迅速衝了過去。我覺得應該説點什麼,比如大喝一聲「呔,納命來」。
然而情況不太允許,我的從天而降似是瞬間凍結了所有的槍舌箭,足有一兩秒都沒人説話。翻了翻眼皮後,陳瑤才拉住了我。她説:「你咋來了?」又過了好一會兒,在我足以看清女人外貌衣着的情況下(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了身白
亞麻套裙,左手攥着黑
手袋,右臂上託一件白
亞麻坎肩,腿裹黑絲,腳蹬黑
鬆糕涼鞋),陳瑤又説:「這是我媽。」興許是天太熱,我女朋友滿面通紅,嘴角都起了個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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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為什麼,整整一週我都有點亢奮莫名。飯量大,嗓門高,睡眠好,乃至動作浮誇,思想積極。總之一切都欣欣向榮,充實得我幾乎忘記了做夢的滋味。
在陳瑤看來,這是一種甲亢的徵兆——「我看你是想競選學生會主席了。」她説。
但楊剛並不這麼看,他認為我是眼給人充了氣,「一巴掌拍下去能蹦個丈八高」就是明證。
説這話時,他試着拍了拍我,然後笑眯眯地宣佈:「百事三人籃球賽是面向廣大青年籃球愛好者的盛大賽事,特別適合你這種有理想、有擔當、飢渴、幹勁足的青年才俊!」如你所料,為了幾瓶什麼佳得樂,這幫狗孃養的硬昧着良心把我給扯了進去。真是世風
下,人心不古啊。我不由一聲怒吼。而呆
早已飛竄出門,蛙鳴般的嗓音肆無忌憚地在走廊裏跳躍:「冠軍獎金一萬塊,斯伯丁一個,answer七代一雙,紀念球衣一套……」真
他媽的。
不光我,活五虎也比較亢奮,總決賽跟湖人戰了個二比一。比分倒沒什麼,關鍵是場上的碾壓態勢多少讓人猝不及防,呆
們不由都傻了眼。老邁的馬龍完全跟不上拉希德的節奏,佩頓被親愛的昌西耍得團團轉,焦頭爛額的科比面對普林斯的長臂方才體會到了什麼叫窩火。偉大的拉里布朗使禪師的豪華f4變成了一個笑話,也就奧尼爾這條肥老鼠尚能在低位上沾點光。殺出重圍的西部大亨面對兇狠的東部草莽,這還沒扛兩下呢,一身肥油便開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淌。當然,既便如此,大家還是抹平陰影,咬牙堅稱奧布萊恩杯必然屬於科比,哪怕他是個強姦犯。遺憾的是,前陣子甚囂塵上的那些諸如飯缸盛屎、十頓拉麪、五十塊充值卡之類的賭注突然就銷聲匿跡,再也沒人提及。可以理解嘛,形勢不明朗的時候,我們總要稍息片刻,靜待烏雲過去。
三人籃球賽的正式報名點設在體育館一樓。週五下午刑訴課後,我等懷揣學生證和複印件,欣然前往。瞄了瞄報名表,簡直嚇人一跳。大夥兒對金錢實在太過熱忱,按一隊四個人算,參賽隊伍保守估計也有四五十支了。這將是怎樣的一場鏖戰啊。我不由整個人都打了雞血,當下就要蹦個八丈高。接着自然是去打球。
就在通往東場的甬道上,一不小心我們就碰到了藝術學院的幾個老
人。當然,也沒多
,是不是老鄉都不好説。
他們在左,我們在右,前後隔了大概七八米遠。十五號一身白耐克,走起路來也是慢條斯理,像朵邁着太空步的白蓮花。這自我陶醉得怕是有礙觀瞻了,我認為他的跟腱多半有
病。李俊奇要順眼得多,他老一如既往地
力充沛,大喉結在
中,在半死不活的陽光下異常奪目。甚至有點攝人心魄的意思。
只是深陷大高個中,對這位多才多藝的老兄來説多少有點殘酷。
法學院的李闕如不在,難得不在,不然巴普洛夫的口哨早該應聲響起了。
然而毫無辦法,在籃球場入口的拐彎處,他們還是發現了我們,繼而理所當然地打起了招呼。十五號的招呼是皺着眉的冷眼一瞥,六號斯伯丁在他指尖轉得飛快。李俊奇的招呼是一聲「靠」,他熱情洋溢地叫道:「好久不見啊,最近都沒打球啊,靠啊。」作為回應,我也只能「靠」了幾聲。
老實説,我打球不挑人,只要水平還過得去就成。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藝術學院這幾位了,特別是大前,老是隔三差五地帶點小情緒,跟他媽娘們來事兒一樣。我只能將其理解為官宦子弟的憂傷,簡單説就是類似於三千佳麗深宮幽怨的一種高級病。
只可惜場地有限,又恰逢某學院大一女生在上籃球課,輾轉騰挪幾次後,也只好屈尊跟他們拼了個半場。打一開始十五號的挑釁意味就很明顯,慢悠悠地低手上籃,旁若無人地超遠三分,幾回合後這貨索來了個空中接力。是可忍孰不可忍!當他再次突進來時,我只好友情贈送了一記火鍋。説驚天大帽也行。可能他沒有料到,也可能我手勁略大,皮球咚地呼到十五號肩膀上,飛出了界。如你所料,接下來就好戲連連了,哪怕真是一潭死水,這會兒也給攪活了。十五號像只好斗的公雞,死死盯防,步步緊
,別提有多來勁。原本我也無意跟他單幹,無奈手
太好,只能刷了幾個球聊表心意。十五號馬上在相同的位置還以顏
,可惜他老水平有限,一個球都沒進。於是那張慘白的臉就漲得通紅,球風也愈發
獷凜冽。為了避免可憐的老鄉昏厥過去,我不再投籃,轉而給呆
們喂球。相應地,對方開始人盯人,這下場面着實
彩了許多。
接連兩輪,我隊都以大比分輕鬆取勝。論平均身高,我們要差點兒,論技術協調,大家旗鼓相當。不過勝敗嘛,乃兵家常事。李俊奇尚且嘻嘻哈哈,十五號卻有些惱火,指責隊友漏人。「特別是你,滿場瞎晃個啥勁兒啊,盯緊你的人不就得了。」他坐在籃球架底座上,面向站在一旁的李俊奇:「腦子進屎了吧你!」老天在上,這是我第一次聽這位陳兄講出如此長的一句話,通俗刻薄,諷刺幽默。
要不是顧及老鄉情面,我興許早就拍着大腿哈哈哈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用的是普通話。而李俊奇的回答自然也是普通話,他抬起叉着的右手抹了抹汗,説:「靠。」又過了兩三秒,他才甩甩手,笑了笑:「知道了,我是踢球踢慣了,管不住自己的腿。」説這話時,他晃着腦袋,甚至衝我擠了擠眼。十五號還想説點什麼,遠方卻傳來了李闕如的呼喚。
真的是遠方,得隔了四五個籃球場,但我一眼就瞧出這抱在
口的是一箱脈動。對方羣眾頓時歡欣鼓舞,説興高采烈也不為過,他們大呼:「你可雞巴來了!」十五號很鎮定,平陽的風也很配合地把他的頭髮搞得很飄逸,這樣看起來多少有點小帥。直到李闕如哼哧哼哧地遞上一瓶水,他才説:「你雞巴是不是現做的?」我連放了倆三分才掐斷了自己幾
奔騰而出的笑意。李俊奇給我遞來一瓶水,當然,我謝絕了——一瓶怎麼夠五個人喝呢?對手有水喝,我等只能
着嘴
乾瞪眼,這球是沒法玩了。
當晚就下起了雨,還恬不知恥地連累了週六。原本我打算上網抄篇樂評,把藝術賞析課的期末考核搞定。如你所料,白衣還留了一手,在幾乎所有人都篤定已牢牢攥緊學分時,她笑
地給我們佈置了作業:隨您高興,隨便任何藝術方面的
想都可以,總之,這是本選修課成績考核的唯一依據。老實説,有點不厚道,然而——毫無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
更沒辦法的是,不等我洗漱完畢,大波就來電話,質問我「是不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