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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4月16第三十三章。
2001年夏天村東頭那片地被徵去建了新型工業園。
在豬瘟和母親的雙向壓力下,父親一番搖擺後還是重老本行,把養豬場搞到了城東小禮莊。
為此他時常唸叨,「當年要不是你媽攔着,真包了建築隊,咱現在也發了。」不過養豬也有養豬的好——何況是父親這樣的老手——只要沒攤上大病大災,除了換季,平常也悠閒。
02年父親又承包了幾畝魚塘,算是和小舅合營。
後者呢,在民房外擴建了兩間簡易房,再搭上二樓,開了個小飯店。
我也光顧過幾次,生意還湊合,畢竟附近就有個長途客運點。
何況魚塘的釣客們好歹也得吃碗飯。
緊隨養豬場,2001年冬天村子也要拆。
起初説是劃撥為一個三本的新校區,結果一荒就是兩年。
直到去年那堵綿延而頹唐的圍牆才被推倒,長出來的是北方汽車城和若干名字都令人眼花繚亂的商業樓盤。
全村十二個生產隊分三撥被安置到了平海的角角落落。
出於鄉土觀念和某種可笑的尊嚴,村裏組織人手到鄉鎮和區政府鬧過幾次,最後也不了了之。
當然,村幹部都發了一筆,一種靠以往賣樹賣地賣機器所不能企及的大發。
那一年趕上我高考,最後一學期幾乎全是在母親的宿舍裏度過的,母親也算是以另一種方式成了行的‘陪讀媽媽’。
02年4月份我們就搬到了這個城東北的御家花園,有個二百來户吧,大多是以前的鄉親。
我家在五樓。
母親習慣走樓梯,我也只能跟着。
「想吃點啥?」她那條白生生的胳膊在我眼前晃呀晃的。
「隨便。」
「隨便隨便,隨便能吃嗎?」母親在拐角轉過身來,繃緊俏臉,卻馬上又笑了出來。
斜陽黏煳煳地趴在天窗上,彷佛時光在恍惚間遺落的一條殘影。
當然不能隨便,在母親提供的短得不能再短的菜單中,我選了雞蛋西紅柿撈麪。
母親很快忙活起來。
我問呢。
她頭也不抬,「聽説你要回來,高興得不得了,誰知這會兒又跑哪兒啦?」我倚着門框,哦了一聲。
她麻利地拌着麪粉,呲呲呲的,一頭青絲彈驚人在肩頭顫抖不止。
我不由想到一個特別俗的詞——蒼蠅拄枴
也爬不上去。
「咦...」母親回頭瞥我一眼,又扭過臉去,半晌才説,「你也不累,歇會兒啊,監工呢這是?嫌熱空調打開。」
「不熱。」我轉身去開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