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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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梅怨怒無處發，喝斥丫頭，責罵僕婦…她回到卧室，看到一盆倒掛金鐘，嚷道:“是些什麼鍾？！一點兒都不準時！”捧起來就往窗外扔，沒想到旺哥恰從樓下過，竟一把接住了那盆花，鳳梅俯望，先是驚奇，然後仰頸大笑……入夜，鳳梅孤身難眠……月黑風高，鳳梅穿好衣服，躡手躡腳，走出那座樓…她來到院中一隅的平房前，叩一扇門，門內警惕地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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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剛開成一條縫，她便閃了進去……那是荷生住的地方，荷生大驚，鳳梅摟住荷生，抖動如風中樹葉，狂亂地説:“我不行了，不行了…救救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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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熬不過今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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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受的什麼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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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生堅決地把她從身上剝離開，扶她到一把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熱水給她…鳳梅捂着臉啜泣起來，荷生坐到她對面，一反常態，不是責怪，而是同情地説:“我能懂，能懂…你的苦處…你靜一靜，靜一靜…靜一靜，細想想，你就不糊塗了…將軍是真疼愛你，你也是真愛咱們將軍的啊…明兒個就回來了呀，你怎麼能糊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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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梅喝着杯中水，忽然很是自慚形穢，很是動，淚滿面地説:“我知道我這是下賤…可我沒辦法，沒辦法，真的沒辦法…我是愛他，他要把我怎麼着，都成！可你替我想想，他總這麼樣，回來能呆幾天？就算明兒個他回來，這回就常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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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這麼一個人，悽悽苦苦地守在這麼個空樓裏，怎麼算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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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但凡有點能耐，早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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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男人，就是你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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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就不愛我呢？偷偷地，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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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就總愛你愛不起來呢？你教我按風琴，是你啓發了我，把一個現成的曲子改頭換面，譜成了《鳳銜梅》…可這曲子好酸好苦啊！這曲子光讓我自愛，不能填滿我求男子情愛的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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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所以，我要你——就算我們沒有愛，至少，你是個男人，我是個女人——年輕、漂亮、風騷的女人，是不？那…為什麼我們，兩個寂寞的孤鬼，不能上牀睡睡覺？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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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梅説着又站了起來，荷生趕忙也跳起來，躲開她，連連擺手説:“那是不可能的！那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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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跟你説，我可並沒到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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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回去吧！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