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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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她被動的看着他,在那暗沉沉的燈光下,在那氤氲的煙霧中,她忽然驚覺到他的憔悴和消瘦。這使她的心又驀然一陣痛,她做了些什麼?是她使這張年輕漂亮的臉孔變得如此抑鬱嗎?她還記得跟蹤她的那個桑爾旋,在“花樹”裏的桑爾旋,第一次吻她的桑爾旋…老天哪!這是第一個闖入她心扉深處的男孩子,事實上,他還是那麼打動她,他那憔悴的眼神依然讓她心痛,那麼善良、真摯、温柔而細膩的桑爾旋!可是,你不能命令我,你不能輕視別人,你要讓我選擇!

“我有很多很多話要和你談,”他低語着,帶着股請求的意味:“跟我回去!算我求你!”

“我們已經談過太多太多話了,”她低哼着。

“我連你的祖宗八代都背清楚了,我想,我們不需要再談什麼了。該談的,都談過了。”他的手加重了力量,緊捏着她的下巴。

“你和桑桑一樣,被這個氓所誘惑了。”他犯了一個最嚴重的錯誤,他不該攻擊萬皓然。雅晴的背脊又開始僵直起來,她對他的同情和柔情全飛走了,她緊盯着他,聲音幽冷而清脆:“他不是氓,也沒有人誘惑過我。你放開我,讓我去!你管不着我!”

“我管得着,”他狂怒而動了,動得失去理智:“你是我的妹妹,你要跟我回家!”

“不不不!”她嚷着。

“我不是你妹妹,你少管我!放開我!”

“我不能放你!”他啞聲低吼,眼睛漲紅了。

“再任憑你自由下去,你會失去理智!苞我走!”

“不!”

“跟我走!”

“不!”歌聲停了,吉他聲停了。萬皓然放下了他的吉他,大踏步的走了過來,他把一隻手放在爾旋的衣領上,冷冰冰的,打鼻子裏哼着説:“放開她,她不歡你光臨!”桑爾旋抬頭看着萬皓然。他的聲音幽冷而清晰:“你已經殺死過一個桑桑,是不是準備再殺第二個?你知道她是誰嗎?你知道你已經快變成一個職業劊子手了嗎?你專門扼殺那些最最純潔稚的生命…”他的話沒説完,因為,驀然間,萬皓然一拳就對着桑爾旋的下巴揮過去。他打得那樣用力,爾旋的身子直飛出去,落在後面的桌子上。一陣大亂,一陣驚呼,一陣唏哩嘩啦乒乒乓乓的巨響,桌子倒了,杯子、碟子、糖罐、杯…全撒了一地,摔成粉碎。雅晴尖叫着,不停的嚷着:“不要打!不要打!萬皓然,求你不要打…”可是,爾旋站起來反擊了,他也一拳揍上了萬皓然的肚子。戰爭是開始了,而且,一開始就無法收拾。他們兩個像兩隻已被怒的野獸,彼此都想撕碎對方,彼此都想吃掉對方,彼此都想毀滅對方…雅晴馬上發現,桑爾旋完全趨於劣勢,因為,那些觀戰的年輕人也瘋狂了。他們高叫着,又鼓掌又呼嘯,不停的喊:“萬皓然,揍他!萬皓然,加油!萬皓然,用力!萬皓然,打得好!萬皓然,左勾拳,萬皓然,用腿,踢他!踹他…”這兒是萬皓然的地盤,這兒充斥了萬皓然的歌和擁護者。雅晴發現,只要爾旋一倒下去,總要吃一些暗虧,有人去踩他的胳臂,有人踢他的腿,甚至有人扯他的頭髮,按住他不讓他站起來…這不是一場鮑平的戰爭,在幾分鐘之內,雅晴已經看到血從爾旋的嘴裏、鼻子裏湧出來…她尖叫,不停的尖叫:“不要打!不要打!求你們不要打!住手!萬皓然,你在謀殺他!住手!萬皓然…”但,她的尖叫聲淹沒在那些瘋狂的羣眾聲裏了。咖啡館的經理老闆全出來了,但是,場面早已無法鎮壓。就在這時,警笛響了,有人報了警,那些年輕人大喊着:“警察來了,萬皓然,快跑!”同時,他們一個個紛紛奪門而出,場面更加混亂了。混亂中,萬皓然已經一把抓起自己的吉他,一面衝到雅晴身邊,抓住雅晴的胳膊,急促的説:“我們快走,我有前科,不能被他們抓住!”不!雅晴望着那躺在地板上血的爾旋。不能把他一個人這樣扔在這兒不管。她掙開萬皓然,奔向爾旋。她聽到萬皓然堅決而有力的説了句:“雅晴,如果你現在選擇了他,我和你馬上斷絕來往!”她驚愕回顧,眼裏充滿了淚水。但是,她不能讓爾旋躺在這兒血至死,也不能讓他被警察捉去。她不能丟下爾旋不管,她絕不能!她想解釋,可是,沒有時間給她解釋,她繼續衝向爾旋,萬皓然毅然的一揮頭,轉身就消失了蹤影。她匆匆的扶起了爾旋,急急的説:“起來!爾旋,我們趕緊離開這裏。”爾旋抓着她的手,費力的撐起了自己,他的胳膊重重的壓在她肩上,她直背脊,用力撐着他,他們走出了那亂成一團的“寒星。”幾分鐘以後,雅晴已經跟着爾旋坐進了他那部雷鳥。爾旋發動了車子,他還在血,整個衣襟上全染上了血跡。他駕車駕得像個醉漢,車子歪歪斜斜的衝出去。遠離了是非之地以後,他把車子停在郊區荒僻的路邊,頭無力的垂在方向盤上。雅晴馬上扭亮了車裏的燈,她被那些血嚇怔了。他全身都是血,她自己的衣服上也是血,這晚,她偏偏穿的是件白麻紗的洋裝,她原有件同的薄呢外套,慌亂中,她的外套也沒帶出來。現在,她那白麻紗的洋裝上沾了無數的血跡,斑斑點點,鮮紅刺目,她覺得頭暈目眩而心慌意亂起來。從小,她就怕見血,血使她反胃而且昏暈。可是,理智和情征服了她的恐懼,慌忙的,她伸手去扶起爾旋的頭,發現他的嘴裂了,鼻子破了,大量的血正從他鼻子裏出來。她找自己的手帕,才發現連皮包帶手帕都遺留在寒星了。她不假思索的低下頭去,撕開自己的裙襬,她用它按在他的鼻子和嘴上。她顫抖的、含淚的叫:夢的衣裳20/30“爾旋!”

“嗯。”他哼着。還好,他沒有死,沒有暈倒。她看着那幅白麻紗迅速的被血浸透,她哽着説:“聽着,爾旋,你必須去醫院,我…我不會開車,你…能開車到醫院嗎?否則,我下去攔計程車!”

“不要動!”他含糊的哼着。

“我死不了,我也不去醫院!”

“可是,你在血…你…你…”她哭了,又急又怕又難過,眼淚不住賓出來。她泣着,再撕了一塊衣襟,去堵住他的鼻子。

“你…可能受了內傷,可能斷了骨頭,你的臉好白,爾旋,求你…你要去醫院…”她哭得更兇了。

“求你!”

“收起你的眼淚!”他恨恨的説:“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我説過了,我死不了!”他用一隻手捂着鼻子,另一隻手發動了車子。她驚愕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臉像紙,那眼神裏的恨意和憤怒卻使她打了個冷戰。她想控制住自己的眼淚,可是,眼淚就是不聽命令的滾出來。她低下頭去,繼續撕着自己的裙襬,噎着把那白麻紗遞給他。她不敢再説話,也不敢解釋,只怕任何言語都會更深的觸怒他。我不想傷害你,爾旋,她心中在狂喊着,我從來都不想傷害你!我一直那麼喜歡你,怎麼會忍心傷害你!車子歪歪倒倒的開進了桑園,停在大門前。雅晴哭着去扶他,想把他扶出車子,他揮手就摔開她了,筋疲力盡的靠在椅墊上,他咬牙説:“我不用你幫忙!去叫蘭姑來,叫爾凱來。如果你吵醒了,我會掐死你。”她閉了一下眼睛讓成串的淚珠無聲的墜落在那撕得亂七八糟的衣服上。她一句話也沒説,就轉身奔進大門,她叫醒了蘭姑和紀媽,在她們驚慌失措的凝視下,只哭着説了句:“爾旋在車裏,他需要醫生。”然後,她又去叫醒了爾凱。

爾旋被抬進了他書房,他們不敢上樓,怕驚動。半小時後,李醫生已經接到電話,帶了一位外科醫生來了。雅晴站在一邊,看着兩位醫生忙着給他上葯,包紮,她這才發現他的頭上還被碎玻璃劃了個大口子,手臂上有幾乎十公分長的裂口。渾身傷痕累累。醫生縫好了傷口,洗乾淨了血跡,抬起頭對嚇壞了蘭姑和紀媽説:“還好,都是些外傷,他不會有事的,我留下了止痛葯,最好有人陪着他,如果痛得厲害,就給他止痛葯。別擔心,”醫生微笑着:“沒有骨折也沒內傷,他只是了太多血,我保證,幾天後他又會生龍活虎了。”醫生走了。紀媽清理掉了所有的髒衣服和帶血的棉花繃帶。爾旋躺在那本來就可當牀用的兩用沙發上,神志清醒,卻四肢無力的閉着眼嵩爾凱關上了房門,他嚴厲的看着雅晴,問:“怎麼回事?”

“他…和萬皓然…打架。”她噎着説,淚珠仍然不聽命令的滾落。

“為了你?”爾凱像在審犯人。

“是…是的。”她着鼻子。

爾凱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就掉頭去看蘭姑和紀媽。

“這件事情瞞得住,爾旋的傷也瞞不住。”他説:“我等會兒把爾旋的車開到修車廠去換坐墊,明天告訴,他出了件小車禍,窗玻璃碎了,打在身上。”他環視每一個人。

“大家最好説法一致。”他的目光停在雅晴身上。

“你似乎可以把你這身亂七八糟的衣服換掉!”他轉身就走出了房間。

雅晴還在耍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多眼淚。她走向爾旋的牀邊,低頭看着他,她想告訴他,她有多抱歉,她有多難過,她有多焦慮…她的淚珠滴在他手背上,他馬上睜開了眼睛瞪視着她。

“爾…爾旋。”她哭泣着説:“都是…都是我不好…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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