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贈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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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趕緊柔聲説道:“許久不見了，快進屋坐着説話吧。”蘇溶溶等良妃做好，自己便低頭坐在了繡墩上。這時，良妃宮裏的婢女剛從外面回來。看到蘇溶溶也是一愣，隨後手忙腳亂地給她倒茶。
良妃寬厚，笑着説道:“老八福晉剛走，沒想到會來人，所以我們剛才去御花園裏折桃枝去了。”蘇溶溶點頭道:“怪我來的不是時候。原以為八福晉在呢，沒想到已經離開了。”良妃身邊婢女小翠似乎有些憤憤不平道:“八福晉就在這屋裏站了站便走了。”良妃等了她一眼，同時對蘇溶溶笑了笑:“宮裏主子多，她也不能總在我這兒待着。”蘇溶溶“嗯”了一聲看向良妃，只覺得這幾年未見她似乎還是當年的樣子，不見蒼老，亦不顯得年輕，
情還是那麼恬淡平易、與世無爭。
“娘娘這些年過得可好？”蘇溶溶剛開口就後悔了，這句話實在多次一問，只要看看良妃這裏的陳設氣氛，就能想到這些年她是過着多麼慘淡荒涼的光景，想必萬歲爺一年也不會來這裏一次，這裏早就成為了後宮中被遺忘的地方。
良妃含笑點頭，神情滿足自得:“
好的，養花
草、繡花做被，
子過得卻也寧靜。”蘇溶溶有些心酸，但又怕招良妃的難過，便也笑道:“早就聽説您刺繡手藝高超，這下有了果兒，想必您定然做了不少孩子的衣服吧？”見蘇溶溶提起“果兒”良妃臉上的笑容瞬間放大了，眼角眉梢都含着濃濃笑意與慈愛:“我現在老了，眼花手抖，手藝不濟了。”良妃身邊婢女不服氣地回道:“娘娘的手藝不敢收天下無雙。至少宮裏是沒人比得上！給小世子做的衣服，這宮裏人誰見了不是誇讚呢！”良妃有些不好意思，笑罵道:“你這妮子，又胡亂説話！”蘇溶溶笑道:“不用胡亂説我也知道！不瞞您説，我還想向娘娘您討些繡樣回去學習呢！”良妃笑道:“你這丫頭到底長大了，當年在永和宮裏時，德妃娘娘
着你刺繡你都敷衍，現在嫁了人便知道自己學了。”蘇溶溶一怔，臉上浮起一絲苦笑:“是啊，人長大了。總是會變的。”良妃讓婢女去拿繡樣。此時屋中無人，良妃拉起蘇溶溶的手，仔細看着她。悽然説道:“溶溶，雖然我不知道你和禩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看得出你們分開是迫不得已。”蘇溶溶咬着嘴
，眼淚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轉。
良妃嘆道:“不怨命運人，只怪情關難破。孩子。你和禩兒都是可憐之人，千難萬險都走過來了，可是卻始終不能成正果。這…想必也是你們的緣，你們的命！”蘇溶溶側開臉，趕緊將奪眶而出的眼淚擦去。
良妃拉起她的手，認真説道:“溶溶。在我心裏一直將你作為我的兒媳看待。雖然你和胤禩無緣，但我依然將你視為我的女兒！孩子，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蘇溶溶點點頭。哽咽道:“娘娘請吩咐。”良妃神情悲慼:“我雖未禩兒的親孃，但除了把他帶到這個世上之外，什麼都沒有給他。小時候他不在我身邊長大，我不能想其他額娘一樣寵着他護着他，他長大了我也很少在他面前表
母子之情。只怕我低賤的身份作踐了他。我們雖是母子，但卻還不及他和惠妃娘娘的親暱。這不怪他，都是我的錯。”蘇溶溶搖頭:“娘娘，八爺心中一直想着您敬着您呢！”良妃笑着點了點頭:“我知道他是個好孩子。溶溶，你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躲着他嗎？因為我不想給他帶來更大的痛苦，我是個辛者庫出身的奴婢，能得到皇上的垂愛已經是莫大的福氣。萬歲爺之所以封我為‘良妃’，就是要讓我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是
賤從良。我已然如此，倒也無所謂，但是我不能拿讓禩兒因為我的身份而受人輕賤，更不能為了我而心存妄想！他現在的一切都已經是可遇不可求得了，其他奢念斷然不能再存！”蘇溶溶呆呆地看着良妃，原來她一早就明白胤禩這些年為了讓她在後宮過得好一些，而辛苦付出的營算與努力，作為母親，她只能用冷漠和疏離來拒絕着、抑制着胤禩內心可能存在的任何不甘與奢望。她對榮華富貴的冷漠和對胤禩的決絕態度原來都是源於她對自己兒子的瞭解和愛。
蘇溶溶點頭道:“娘娘，我明白您的意思。”良妃搖頭:“傻孩子，你還不明白！我知道你心裏現在還裝着胤禩，但是這種情你只能放在心底最深處，要深到自己都會忘記的程度！你若愛他，便要捨棄自己地保護他，唯有保護了他，才能成全自己。要不然…”良妃看向光禿禿的院子和空蕩蕩的天空長嘆口氣:“這漫漫的一生，便真的太難熬了。”就在這時，婢女拿來了繡樣和幾樣做好的小孩衣服。良妃瞬加神情恢復如常，和善笑道:“來，你選選，看看喜歡哪些？”蘇溶溶也趕緊趁着低頭將眼淚擦乾，裝作興奮地樣子説道:“娘娘果真好手藝，看來今兒我是沒有白來！”
…
各宮請過安回到永和宮時，德妃、若雲和十四福晉都已經不在了，只有胤禛坐在廳裏喝茶。蘇溶溶問道:“德母妃和福晉她們呢？”
“去慈寧宮了”胤禛回道:“她們先過去，讓我在這兒等你。”蘇溶溶剛想説德母妃着個奴婢留話就行，幹嘛還要勞動王爺大駕，可是轉念一想，德妃定然是想着她與胤禛新婚燕爾，故意留下地方讓他倆膩歪。想到這兒，蘇溶溶不僅打了一個冷戰，對着胤禛趕緊説道:“既然如此。咱們也快點兒過去吧。”胤禛卻不心急，他不緊不慢品着茶，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手上拿的是什麼？”蘇溶溶這才反應過來，直言道:“我去給良妃娘娘請安，正好看見娘娘給果兒做的衣服，我看着喜歡，便向娘娘討了幾件。”胤禛眸子一亮:“你討嬰孩兒衣服作甚？”蘇溶溶沒多想，直接回答道:“萬一以後王府填了小阿哥、小格格，這衣服正好穿啊！”胤禛嘴角微微揚起，站起身道:“你與其討現成的。不如好好學學怎麼做。”蘇溶溶點頭道:“我是打算學呢，這不，還有幾份繡樣！”胤禛好笑地看着她。看得蘇溶溶有些彆扭，她側過身子:“咱們快過去吧，太后定然等着呢。”胤禛卻道:“你還記得幾年前你被皇阿瑪留在母妃宮中教習的事兒嗎？”蘇溶溶點頭:“當然記得了。”胤禛指了指一旁的廂房:“你當時就在那個屋子，也繡了個樣子。你還記得繡的是什麼嗎？”蘇溶溶一愣，她依稀記得每被着做女紅。但是繡了什麼卻記不得了。
胤禛看她想不起來，心中有些失望，但臉上還是笑着:“你好好想，若是想不起來可以來找我！”説着，他大步向院外走去，快到門口時。轉身回頭看向蘇溶溶:“你怎麼還杵着，剛才不是嚷着快些去慈寧宮嗎？”蘇溶溶趕緊快步跟上。
慈寧宮熱鬧的不亦樂乎，院子裏滿是你追我趕的小皇孫。屋子裏王爺、貝勒、阿哥還有福晉坐了滿屋子。胤禛和蘇溶溶進去了半天，大家都沒發現。太后本就愛熱鬧，此時看着兒孫滿堂更是高興極了，大福站在院中喊了一聲:“各位小爺、小格格們，快進屋給太
請安。太給壓歲錢了！”
“哦！”一陣歡呼，院中的孩子瘋了一般擠進屋子。撲通撲通在太后面前東倒西歪跪了一片。
太后樂得哈哈大笑，最年長的皇孫就是弘昀，最小的就屬胤禩剛出生的孩兒弘旺了。若雲給弘昀使了個顏
，弘昀帶着弟弟妹妹們磕頭道:“給老祖宗請安，老祖宗萬壽無疆！”太后一邊笑一邊説道:“賞！賞！”一旁站着的大福連忙將紅包發到孩子們手中。太后指着弘昀道:“昀兒果然大了，是個聰明孩子！”胤禛、若雲連忙叩謝。太后這才看見了蘇溶溶，招呼她道:“溶丫頭，過來！”蘇溶溶只能從人羣最後擠到前面，太后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碧綠碧綠的鐲子遞給她，蘇溶溶嚇了一跳，連忙跪下惶恐道:“太后使不得！溶溶受不起太后如此恩典！”太后卻一把起來蘇溶溶的手腕親手給她帶了上去:“溶丫頭，你額娘從小便跟着我，在我身後姑姑長、姑姑短的喊着，就如同我的親閨女一樣。現在你做了我的孫媳婦，咱們終於算是一家人了，皇祖母送你個鐲子，有什麼受不起的！再説，你送皇祖母的禮比這鐲子更貴重，我萬也沒有想到能再見到自己四十多年前繡的物件啊！孩子，你用心了！”蘇溶溶趕緊磕頭:“這些都是孫兒應該做的。”太后拉起蘇溶溶笑着説道:“溶溶，今年慈寧宮給壓歲錢，你只能看着，希望明年你也能給我這老婆子抱來一個小皇孫啊！”太后話音剛落，其他福晉便也附和着打趣。蘇溶溶又羞又急，眸子便下意識向胤禩看去，只見胤禩滿臉悲苦躲在人羣之後。他見她看他，眸中原本的悽楚瞬間散去，變成了如泣如訴地深情。蘇溶溶突然想起剛才良妃和她説的一番話，連忙慌張着將目光瞥向別處，可是滿屋都是看着她、對着她或笑或嘲的眸子，蘇溶溶正不知道該看向何處時，一束堅定的目光將她籠住，蘇溶溶向那目光的主人看去，原來是胤禛。他衝她微微一笑，蘇溶溶嘴角邊也下意識揚起了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