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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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溶溶走進殿中正看見弘昀小小的個子在給大家表演着什麼。她輕輕站住，一雙眸子瞧着弘昀。弘昀手中拿着一方帕子，然後用一旁的燭火點着，一陣藍的火苗之後，弘昀按照蘇溶溶的吩咐，像個小大人一樣笑着問向一旁的弘:“你説帕子燒壞了嗎？”弘點點頭。

弘昀小心翼翼地將盤子中還燃着的帕子捏着一角慢慢拎了起來，只見剛才被火燒成一片藍光的帕子現在卻完整無缺。此時，殿上發出小孩子們的驚呼:“哇”弘昀得意地將那帕子抖摟開，手捏着兩個角，小大人一般地向眾人展示。因為是孩子，且不論戲法兒變得如何，單憑他這煞有介事的模樣，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太后笑道:“弘昀，你這戲法是怎麼變的？説給皇祖母聽聽！”弘昀拜道:“皇祖母，這帕子在燒之前被昀兒處理過了。”

“哦？！”太后笑意更重:“處理？！如何處理？”弘昀抬頭道:“我找御膳房的太監用最烈最烈的酒將着帕子浸泡透了再擰乾，然後再點火，這樣因為有酒的緣故，所以帕子能燒起來，等酒燒完了，帕子上便只剩下水，這樣就燒不起來了，帕子自然也完好無損。”弘昀説完，康熙讚歎道:“弘昀小小年紀，能有如此心思口齒，真是難得！”太后也很高興，笑眯眯問道:“昀兒，這戲法是誰你的？”弘昀一直繃着的臉上這才出孩童的天真和稚氣，他左右張望，看到蘇溶溶站在人羣之後，便衝她跑了過去，不由分説地拉起她的手跑向大殿正中。

“回皇祖母、皇爺爺。是溶額娘給昀兒的！”蘇溶溶趕緊行禮，低頭道:“兒臣讓太后、皇阿瑪笑話了。”康熙微笑着看着蘇溶溶，目光中有顯而易見的欣賞。他子女眾多，但真正寵愛的並沒有幾個，可是他對蘇溶溶卻有一種偏愛，不僅因為這個女孩兒身上有他少年時傾心女子的影子，更重要的是他欣賞蘇溶溶的聰明機智、敢作敢當。

康熙看着蘇溶溶和弘昀説道:“賞溶丫頭緬甸玉如意一柄，弘昀進阿哥所教習！”胤禛一聽頓時驚喜萬分地看向康熙，弘昀能進阿哥所教習便是和小皇子們一同學習，這樣的榮寵在皇孫中絕無僅有！胤禛也匆匆上殿。同蘇溶溶和弘昀一同跪下，叩頭謝恩道:“謝皇阿瑪賞賜！”弘昀也朗聲道:“謝皇爺爺賞賜，弘昀一定用功讀書！”康熙哈哈大笑。揮手讓他們下去了。起身之時，胤禛略碰到蘇溶溶的手臂，可是蘇溶溶卻迅速躲開，看也不看他，便拉着弘昀走下殿去。

不一會兒。首領太監稟奏，吉時已到，可以放花了。康熙和太后站了起來，帶頭向殿前廣場走去。這是今晚最熱鬧的時刻，殿前廣場已經擺滿了禮花，一會兒整個紫城的天空就將被一片絢爛。

弘時年紀小已經在阿嬤的懷中睡去。若雲怕他着了涼風便説不出去看了，就在殿中等候。蘇溶溶本想自己留下，讓若雲陪着出去的。可是若雲百般推辭，最後才不好意思地説道她從小便怕炮仗，便是弘時不睡，她也斷不敢出去看的。

蘇溶溶無奈，只得跟在胤禛身後向殿外走去。此時。康熙手中拿着紅的杆子，杆頭綁着一截香。他伸竿過去，只聽“呲”的一聲後，炮仗“咚”一聲炸起一跳火龍便竄上了天。

弘昀被那炮仗聲嚇了一跳，“啊”的便喊了出來，蘇溶溶趕緊伸手捂住他的耳朵，自己也忍不住縮起了脖子。説實話，她也不喜歡炮仗，據説宋離被抓的那天，十三爺的火炮聲就如除夕的炮仗般驚天動地；福伯葬身墓室之時，斷魂石倒下震起的塵土和此時彌散在空氣中的煙味一樣令人呼困難；還有她成親那，八爺送她上轎，那喜炮每響一下都彷彿在她心上炸開了一個口子…她討厭這樣的歡慶，因為絢爛之後的死寂會更加觸目驚心！

又是一聲炸響，身邊其他的女眷都捂着耳朵仰頭看天，蘇溶溶卻皺着眉頭縮着脖子。這時，突然有一雙手蓋住了她的耳朵。一時間喧囂和驚響彷彿成了別的世界的喧鬧。蘇溶溶一愣，回頭看去，之間胤禛正抬頭看着天上的禮花，一雙手卻捂在自己的耳朵上。他倆人站得極近，近到蘇溶溶幾乎貼在他得懷中。

蘇溶溶一個靈，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她正要擺擺頭躲開胤禛的手，卻聽見身邊不遠處八福晉有些尖利的聲音:“八爺，您的墜子斷了！”蘇溶溶下意識看過去，只見胤禩間的玉墜子生生碎成了兩半，再看胤禩的手正緊緊握拳捏在口…蘇溶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因為即便兩人隔得這麼遠，她也已經受到了那深刻的痛苦與無能無力的憤怒。

這樣的場景怕是以後只能更多更多，這樣的心痛怕是以後還會更深更深。蘇溶溶硬下心腸，也像旁人一樣抬頭，怔怔望着天空絢爛的煙火，將忍不住又要落下的眼淚迴到心裏。

此時八福晉又是一聲驚呼:“爺，攤開手，您的手在血，定是被玉岔子扎破了！”蘇溶溶只覺得心被人狠狠一扯，她再也忍不住，決然擺頭躲開了胤禛的捂在耳邊的手。胤禛不知道蘇溶溶此時心中的變化，以為她還是在為剛才自己那句話生氣，便更湊近了些，在她耳邊低聲道:“剛才是我説錯了…”説實話，他長這麼大，還從為對一個女子道歉，而且還是這麼輕柔的聲音:“對…對不起了。”若是平，她縱是再生氣也不會計較了。可是現在，胤禛越温存，蘇溶溶心中對胤禩的內疚和虧欠就越強烈，她不管不顧地從胤禛身邊跳開，同時開口道:“被碰我！”蘇溶溶開口之時。正好一個炮仗在空中炸響，她也不知道胤禛聽清了沒有，只覺到原本近在咫尺的膛蒼然退後。驟然的寒冷從後背鑽進了身體，原來即便是被自己嫌棄的温暖也是那麼值得留戀。…從宮中回到王府已經是二更天。弘昀與弘時都睡着了，若雲帶着下人將他倆抱去睡覺。此時蘇溶溶的情緒已然平復了好多。胤禛回書房休息，他二人還能順路走上一段。

一路上胤禛沒有開口，蘇溶溶一直在他身後觀察。想起今晚和胤礽的一番“事故”蘇溶溶嘴角飄起一個極其輕微的笑容，她雖然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今晚之後胤禛將和所謂的“太子黨”一刀兩斷。但是他也定然不會像從前一樣對胤礽死心塌地。

心思不在路上，腳下就容易出錯。他倆正走在湖邊石頭鋪成的小路上，蘇溶溶一個沒留神。左腳踩到了凸出來的石頭上，當即便崴了腳。

“哎呀”一聲輕呼，蘇溶溶腳脖子一軟，身子便倒了下去。幸虧胤禛和她離得不遠，聞聲回頭。一把將她撈住，同時開口道:“你總是這樣漫不經心，若不是我在旁邊，你今天得摔多少跟頭？！”蘇溶溶疼得只涼氣，嘴上還不肯服軟:“我摔的跟頭全是因為你！”也不知是蘇溶溶這話是有心還是無意，胤禛聽起來別有一番親密味道。他扶着一瘸一拐的蘇溶溶。聲音低啞但不生氣:“為什麼是為了我？”蘇溶溶在胤禛的攙扶下費力走着:“我本來在天地間自由自在地活着，不用動不動下跪磕頭，自然也就不會在永和宮的台階前摔倒；還有我雖然孤苦卑賤。但也從沒受過別人的侮辱，自然也學不會在太子諷刺挖苦時做到唯唯諾諾、低三下四！”胤禛想起在保和殿外看見胤礽猛推蘇溶溶時的場景，不由地皺起眉頭，心中的怒火又燒了起來。

蘇溶溶繼續説着:“剛才我若不是琢磨着該如何與你開口，也不會忘記看路。踩上了石頭！”胤禛看向蘇溶溶:“與我開口？怎麼，你有話要和我説？”蘇溶溶站住。反抓着胤禛扶着自己胳膊的手臂，目光嚴肅地看向他:“你知道太子今和我説了什麼，又對我做了什麼嗎？”胤禛搖頭。

蘇溶溶雙目含淚，神情悲憤:“我本來要回大殿找弘昀，誰知太子突然出現，他説他不會放過我，不會放過八爺！他還説因為我，你變得不再聽他的話，所以他也不會放過你！”胤禛眉頭緊緊鎖着，咬牙道:“二哥是在嚇唬你，他…沒有證據。”

“他有！”蘇溶溶道:“他將我在成都的情形説的一清二楚！他有證據，只是還沒有找到足夠有利的時機！胤禛，你知道嗎，他就是個氓無賴！他迫我…迫我跟了他！他還…打算…輕薄我！所以我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説着，蘇溶溶扯開原本就已經破了的衣領，此時她脖頸間的紅印子已經凸了出來，成為一條手指寬的紅楞子！蘇溶溶道:“他…他惱羞成怒才使勁掐我，你覺得他下這樣的狠手難道不是要置我於死地？！”月光下，胤禛的臉慘白一片，緊緊盯着蘇溶溶脖頸的眸子卻變得漆黑無比，像是能噬一切的可怕深淵。

蘇溶溶慢慢拉上衣領，目光飄向遠處:“王爺，我雖然是因為別人才萬不得已投奔了您，但是這些子我看出來您不是壞人，只不過是身在其中不由自己。所以若是太子真的告發了我，我會將所有事情一力承擔，斷然不會連累王府連累您的。”胤禛沉默了半天才説話:“你既然是我的側福晉，那麼自然有我護着你，便是…便是太子也不能傷你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