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人的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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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透過窗玻璃照在新華書店售書大廳牆上的石英鐘上，那上面的指針顯示現在的時間是11點15分。時下，由於看書的人似乎還沒有寫書的人多。所以曾經摩肩接踵的新華書店裏現在冷冷清清的，很有幾分悽悽慘慘慼戚的味道。這冷落的味道在空氣中不知道和一種什麼樣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化合成了一股惡臭。

大廳裏靠南牆的書架櫃枱前，一位身體纖弱的女營業員捂着鼻子，她在翻看着林語堂的名著。再過十五分鐘就到了她的換班吃飯時間。在這樣“文化氣息”很濃郁的氛圍中，她只能默默地堅持着。

營業員李枚和宮小玲在眉飛舞地説着家常，她們的嗅覺彷彿已經由失真而麻木，以至於在如此濃烈的在氣味下，她們的嘴角還是那麼的多情，她們的皓齒還是那麼的嫵媚。在售書大廳古典名著書架的正對面，新華書店經理夫人蕭薔正在自己家的筆墨紙硯櫃枱裏忙碌着。櫃枱上卻找不到什麼湖筆和宣紙。此時，她正用裁紙刀麻利地劃開一個碩大的正方形纖維袋，從裏面捧出一摞摞散發着劣質油墨氣味的盜版中考複習資料。機械的進行分類之後，她的額頭上滲出一排汗珠，她隨手抹了一把又彎下了，象拖死狗一樣地又拖過一個編織袋，那裏面裝着的是小考的複習資料。她幽雅的身姿和此時的動作實在是很不協調。當她將複習資料滿滿地陳列在櫃枱上之後，她的臉上浮現出一個人的笑容。如果你見過長期便秘的患者在經歷了一次跑肚拉稀之後的快，那麼你可以想象那將是一個什麼樣的笑容。此時，蕭薔的臉上就洋溢着這樣的一種異樣的光彩。

當牆上的時針指向11點20的時候，經理陳卓邁着領導者固有的步伐推開了售書大廳的門，他的左手拎着韓國產的保温飯堡，右手裏拿着一個鋁製的小餐盒走了進來。

“經理，真準時啊！”李枚含有許多個意思地同陳卓打着招呼。

“小李、小宮，來來來，我今天給你帶了八快，你們倆一人三塊呢。”後者笑着向頗為豐滿的李枚和宮小玲招了招手，李枚喜悦地張大了嘴。

“啊？是嗎？謝謝您了。”兩個人馬上從自己的櫃枱裏拿出各自準備好了的方便袋笑嘻嘻地走出櫃枱，了上去。蕭薔接過丈夫遞過來的小餐盒，打開後，用筷子夾起其中的幾塊臭豆腐細緻地放進李枚和宮小玲的方便袋裏。

“我們家老陳上星期加工的少，要不就多給你們帶幾塊了。難得你愛人也喜歡他加工過的臭豆腐。”蕭牆不無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見丈夫正在整理着屜裏的零錢，就轉過了身。宮小玲低下頭，在方便袋裏深深地了一口氣。

“味道就是不一樣！經理，你什麼時候將臭豆腐的配方告訴我們呀？讓更多的人品嚐一下陳式臭豆腐不好嗎？沒準你能趕上北京的王致和呢！”

“祖傳秘方，不便。”陳卓笑了笑不再言語了。

蕭牆將丈夫送來的紅燒排骨放在了一邊，在米飯裏夾進兩快臭豆腐，用勺子攪拌了一下後，似乎覺米飯過於乾燥。隨手將鋁製飯盒裏殘留的一點臭豆腐湯也倒進了米飯裏。然後她興致吃了起來。每次吃經過丈夫親手加工的臭豆腐，她總是很有胃口。

當牆上的時針顯示時間已經到了11點40分的時候，蕭牆象參加國宴後的西拉里·克林頓一樣用餐巾紙擦了下嘴角。之後，她喝了一口娃哈哈礦泉水，漱了下口。因為沒有痰盂，她習慣地將漱口水嚥了下去。就在這時，放學的學生們一窩蜂地闖了進來。廉價盜版書櫃台開始了一天中的又一次的紅火！

經過一天的忙碌，新華書店經理夫在再一次品嚐了陳式臭豆腐之後，倆人在客廳裏有一句沒一句地談着。

“李枚還想着要你的配製偏方，呵呵，她可真逗，也不想想能給她嗎？”蕭薔看着在市場經濟大中運籌帷幄、意氣風發的丈夫説。

陳卓深情地看着子。

“薔，自從咱賣起盜版書，這兩年的收入是相當不錯的。但是常在河邊走，難免會濕鞋的道理我們都懂。我考慮等這批覆習資料處理之後，我們就和盜版書商斷了聯繫。這樣就沒有了後患！”蕭薔緩緩地點了點頭，讚許地仰望着丈夫。陳卓抿了一下嘴，在他的口腔裏，靈活的舌頭將藏匿於前臼齒與臼齒之間的一小快臭豆腐渣了出來，在舌齒間品味良久後他點燃一支香煙。深了一口，他望着子説道:“你知道，我在買回來的臭豆腐裏添加了幾味中藥，加工後的臭豆腐居然成為了我們身邊人讚不絕口的美味佳餚。我有理由相信本人加工後的臭豆腐有着巨大的潛在市場，所以我準備開一家臭豆腐專賣店！”

“專賣店？你想過沒有，萬一銷路不好就賠了呀！”蕭牆不無擔憂地説。

“我當然知道，我們可以在書店的書架上試賣，這樣就沒有了後顧之憂。”陳卓充滿自信地微笑着。蕭薔一頭撲進了丈夫的懷裏。

“你真！”一星期以後，陳式臭豆腐上了新華書店的櫃枱。

一個月以後，新華書店的門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眾多的老頭老太太手裏拎着盤盤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