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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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大口喝酒:“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一定在説我心理不正常。”我由衷地道:“確然是不正常,不過也不要緊。我認識一個少女,愛上了一座玉像,你的情形一定比那少女好,因為肖像有量刺腦部活動,你的愛戀,就像是真的在發生一樣。”我一面説,齊白一面點頭。可是同時又現出咬牙切齒,悔恨莫名的神情,忽而又痛苦莫名,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傷心之極。
我看得暗自驚心,同時,也想到了事情一定有不對頭之處——依他的個,若真是深戀着民間風上的美女,必然一頭扎進那古墓中再不出來,如何還會一直混跡在世間?
所以,我直截問他:“發生了什麼事?”齊白的神情,更是悔恨莫名,同時,急速地着氣。我再也料不到閒談起原振快的事和給他看了那三幅肖像,會引起他這樣反應。
看到他這種情形,我也無話可説,只好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是不是?”齊白這才嘆一聲;“可是我每當想起來時,為了自己大錯鑄成,就有錐裂心肺之痛,簡直是…簡直是…痛不生!”他那幾句話,是斷斷續續説出來的,哽咽兼聲啞,情景之悽愴,當真令人心酸。
我的幾個好朋友,全是拿得起也放得下的男子漢大丈夫,所以極少有這樣的場面出現,一時這間,倒叫我手足無措起來。
就在這時,白素走了進來——她可能在門口已有一陣子了,因為她一進來就道:“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好朋友,會舒服一些。把事藏在心中,會越來越鋒利,更加傷心。”齊白就差沒有嚎哭了,他抬頭向上,陡然之間“蓬”地一聲,在自己的口上,重擊了一下,我大喝一聲:“你瘋了!”齊白聲道:“是,我是真的瘋了!”我又好氣又好笑:“你乾脆在那古墓中別出來了,戀鬼狂!”我話説得重,是因為我看出齊白的情形很嚴重,治重病要下重藥,所以才這樣説的。
誰知道我的鬼話,對齊白一點也不起作用,他嗚咽着道:你以為我不希望如此嗎?”我嘆了一聲:“好了別打啞謎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齊白長長地一口氣:“是我想到她和墓中所葬的人必有過迴腸蕩氣的戀情,心中不是味兒,所以把屏風帶出一古墓——”我實在想笑,可是卻又笑不出來——齊白不但與鬼相戀,而且還與鬼吃醋,事情之黑
荒謬,可謂已至於極點了!
齊白以一聲長嘆:“誰知一出古墓,她…她…她就消失了…屏風一片空白,再也不見伊人情影,自此我魂魄悠悠,再無歸宿,我…我…”説到這裏,他終於再也忍不住,索嚎啕大哭起來。
我只到齊白的敍述,匪夷所思之極。屏風上的美女消失了,可能有一千種以上的原因和設想,例如空氣成分的變化,光線強弱的變化,難道再放回古墓去也不行了嗎?
我們等到他哭得稍為氣順了一些,才問他,他噎着道:“要是放回古墓,就可以回覆原狀,也不叫大錯了!唉,我這是一錯竟成千古恨,再也難以回頭了啊!”白素説道:“如果和陰間主人聯絡上了,借他們的儀器用一用,只要你腦中對那美人的印象不減,再令他現形,是並不困難的。”齊白連聲道:“當然不難,她的印象,在我每一個腦細胞之中!”我哼了一聲;“我看你要和陰間聯絡,是為了懷中美人,不是為了成吉思汗墓!”齊白叫起屈來:“我沒有看到那三幅肖像之前,
本不知墓中屏風中的美人的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可好了,我兩樁心願若同時得嘗,那就一生再無憾事了!”我特意
他;“只怕嚐了兩個心願後,還有無數未經發掘的墓,一想到了這一點,也就會覺得人生苦短。”齊白呆了一呆,居然大是
觸:“是啊,要做到人生無限,真是談何容易!”我向白素望去,白素道:“李宣宣答應把訊息傳給一二三號。”齊白理悲切,此時又大喜,手舞足蹈起來。我笑問:“那古墓中葬的是什麼人?”齊白遲疑了一下,並沒有立刻回答。
我道;“照説,此人一定曾遇到過思想儀的擁有者,才能在屏風上留下美人倩影,那屏中美人,也多半是他的戀人,也難怪你吃醋。”齊白苦笑:“實在是想起來,我哪一點也比不上墓中人之故。”我大是驚詫:“陳這墓中的是——齊白一字一頓:“陳思王。”我怔了一怔,但隨即寫了一句話——齊白在這種情形下還要故
玄虛,不肯地截了當地説,這種人,合該到古墓中去埋一輩子。
封陳王,諡思,世稱“陳思王”的是一個大大有名的才子,姓曹,名植,字子建。
那麼屏風上的美人的是誰?
我和白素齊聲低呼:“洛神!”和曹子建連在一起的美人,只有洛神,曹植且曾發而為文,便是著名的《洛神賦》。
齊白深戀着的美人是洛神。
齊白長嘆一聲:“你們知道我是真的曾經滄海了吧!”有關洛神這位美女,歷史上傳説甚多,眾口紛紛,莫衷一是,但是那是一位出的美人,便殆無疑問。
攝影術發明得遲,歷史人物的樣貌如何,只有文字描述,而沒有確切的形象,至多隻有書像,傳真成分自然大打折扣。
而齊白所見到的,卻是外星人利用他們的儀器所留下來的肖像,有能量可能影響人類腦部的活動,栩栩如生自不必説,再加上齊白天生對古墓中的任何東西都有興趣,忽然間見到了這樣的一個美女,心裏戀慕,自然也是正當之至的反應。
至於他到自己,在文采風
上及不上曹子建,那也很合常情(有我少人能及得上這位古代才子的?)所以導致他把屏風移出了古墓。
屏風出了古墓之後,會發生那樣的變化,雖然不是齊白能料得到的——整件事,自然荒謬得令人頭髮直豎,但是倒也不是不合理。
從齊白的遭遇,多少可以知道,歷史記載中有不少資料是可靠的,我忍不住問:“那…美女就是曹植懷念的洛神?”齊白神情沮喪:“我想應該只有人,沒有姓名——姓名有什麼重要,人才重要。”我拍着他的肩:“你就沒有找一找,在古墓之中,有沒有她的…”我話沒有説完,齊白就一伸手,幾乎要掩住了我的口,我的想法十分狂野,我是想問齊白,墓中是不是有那美女的屍體,如果有的話,説不定有希望,可以通過無繁殖,在勒曼醫院中複製出一個古代美人來——勒曼醫院曾成功地複製過唐朝的美女,自然也應該可以複製三國時的。如果那成功了,齊白的千古奇恨可解,相思債也可以結了。
但齊白對那美女的戀實在太甚,他知道我要説出“屍體”一詞來,竟不讓我説下去。
白素在一旁,看了這種情形,很是動:“這位美女,有你這樣的戀慕者,泉下有知,也該高興。”我心中一動:“若是能打到她的靈魂——”我話只説了一半,齊白已興奮得發起抖來。
我唯恐希望越大,失望也大,所以改口道:“只要聯絡上,你必然可以再得到那四幅肖像。”齊白悠悠長嘆:“只要能如此,我也心滿意足了。”他説着,向白素望去,白素道:“我想很快就會有結果——”白素才説到這裏,書房門上,傳來了輕輕敲門聲——剛才齊白在失聲痛哭,我怕他的哭聲傳出户外,所以關上了門。
這時有破門聲傳來,可以肯定不會是常在我處出人的那幾個人,他們(包括紅綾在內)哪有這樣斯文!白素一聽,立時微笑,我也想到,一定是李宣宣到了。
白素應了一聲,走過去打開門,門外俏生生地站着的可不是李宣宣。
李宣宣笑靨如花,登時滿室皆,她柔聲道:“又見到你們了,真好!”白素和她握住了手,輕搖着,直到這時,我才聽到在我的身後,有一陣極古怪的聲音發出來,無以名之。我轉過頭去,眼前景像,令我大吃一驚。
只見齊白雙手不住抓他自己的喉嚨,也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後來他説是到了室息,想抓開喉嚨來透氣。)同時,他的眼球,似要奪眶而出,樣子既可怕,又滑稽。而且,自他的
腔至腹際,
不清楚是身體的哪一部分,或許是全身,都有怪聲發出來。
他的視線,牢牢盯在李宣宣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