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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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當我們睡覺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大家都是一早就要上班有事的人,實在沒有多少時間可以休息了。於是,做了主,給我和詩晴都請了假,雨農一早要出庭,不便於請假,他仍然趕去法院,中午就趕回來了?釙褪ⅲ際俏綰蟛判枰サ縭庸荊夠苟慫劣冢庋懷》綺a鴕徽蠡炻乙院螅米牛蛔牛薹ㄏ甘雋恕p∷翹煊炙諼業南縷塘耍棠碳岢職鎪⒆櫻拔癖亍彼凰p∷苊饗允且丫釔a。稍諛欽潘荒甑拇採希凰盜艘瘓洌骸笆埽孟褚黃ケ寂芰撕鎂玫木肼恚芄襯芄抗齲芄縞驕耄Ч悖芄耍衷冢矣只氐階約旱牟劾錮戳恕!北暇購吐鹽南啻α肆僥輳蟻搿a燈鴰襖匆參鬧咧叩牧恕?墒牽乙膊荒芟褚鄖澳茄ゴ蛉に0鎪妹薇唬易⑹幼潘滄⑹幼盼遙緩螅倚α耍擔骸盎隊乩矗彼∫⊥罰坪跤瀉芏嗷耙擔沼諮柿嘶厝ィ丈涎劬Γ薔爰耍灰換岫禿粑鵲乃帕恕遺郎仙掀蹋醯檬慮榛姑揮型輳褂行磯嗍亂才牛褂行磯嗍亂趕杆枷搿5業耐凡排鏨險磽罰夷切┮氲氖攏才諾氖戮投擠傻夢抻拔拮倭耍宜煤孟愫貿粒味濟揮兇觥沂潛灰徽笮稚訓模鮁垡豢矗巴獾難艄庥植永糜執棠浚韻縷掏∷繅衙揮白恿恕?純詞直恚惆耄∴潰∥銥燒婊崴;琶ε老麓怖矗嘍閭餉嬖詿笊禱暗腦詞鍬鹽模芩愀v列牧椋賴健澳錛搖崩湊姨恕胰ピ∈宜奼愕南戳艘話蚜常鴕煌煩褰絲任業攪絲也胖牢沂搶吹米鍆淼囊桓觶依俠閒⌒⒛心信家丫廴耍”蟣潁莢諛棠袒忱鏃捫竭硌降目兇約旱男∪吠婺兀⌒∷諫撤⒗錚渙車募峋觥⒀纖啵湍救弧d切×嘲宓媒艚艫模壞閾θ荻濟揮小嚳吹模鹽淖謁悦媯詞鍬撐閾Φ摹5蜕縷乃擔骸啊閬耄∷嗽諫氖焙潁裁椿八擋懷隼茨兀磕閽趺純梢勻ズ蜕娜巳險媯亢觶閌橇私饢業模閌僑瀾繾盍私饢業娜恕d忝髦潰藝廡┤兆由硤逵植緩茫霾歡揭話俁嘞隆彼約喊戳税綽霾聳骸扒疲衷謨忠丫話倭鬮逑鋁恕疑硤宀緩茫樾韉比皇苡跋臁倚牀懷齠鰨悴恢牢倚睦鎘卸嗉保吹僥愫禿⒆傭加質縈中。渙跡揖途醯米約菏歉齪貌罹10貌罹5惱煞潁頁3u棺栽穡栽鸕猛ㄏ荒芩酢t謖庵智榭魷攏説幕鵪衙餼屯壞悖鵪煌檔幕熬腿肓似琢恕7湊а醖蠐錚掖砹耍∧憧硨甏罅浚筒灰偌平習桑∧闈疲∷弊胖觳患胰嗣媲埃蟻蚰閎洗恚飧雒孀右補淮罅税桑∥藝飧穌煞潁菜閌槍壞蜕縷税桑⌒∷悴皇遣煌ㄇ櫬錮淼娜耍鬩幌蜃釤逄釵氯嶙釕屏跡【退閿惺焙蚰憧誄莘胬恍抑濫鬩彩俏扌牡模鬩燦黴鈧刈釒芽暗木渥永此滴遙一共皇嵌寄芰陸飴穡磕敲矗鬩擦陸饢伊税桑∽蟯恚彝耆槍礱粵誦那希約憾疾恢澇趺椿嶙齔瞿敲炊啻硎呂矗∠衷冢弊拍愕拿媲埃葉允ⅰ⑹堋⒂昱┩懲橙細齟恚昧税桑懇惶煳讜疲哺蒙⒘耍鬩脖鷦俅蛘抑觳患胰肆恕!?br>説真話,假若我對盧友文認識少一點,假若不是經過一番親眼目睹的事實,假若沒有昨晚小雙的一篇長篇敍述,我非被盧友文這一篇“自責”和“道歉”所“説服”不可。事實上,即使我知道他的“自責”和“道歉”都不可靠,我仍然有點心動,總之,人是愛聽好話的動物,別人對你賠不是,説好話,你就很難把臉繼續板下去。但是,小雙寂然不為所動,一直到盧友文説完,她的臉連變都沒變過一下,這時,她才開口:“你説完了嗎?”她問。

“説完了嗎?”盧友文嘆了口氣,焦灼和憂慮飛上了他的眉梢,他似乎看出事態的嚴重。他的笑容收斂了,顯出一股真正的,失神落魄的樣子來。

“小雙,你對我的好處是説不完的,我犯的獵誤也是説不完的…”

“那麼,”小雙冷冷的打斷了他:“也不用再説了,大家都很忙,也沒時間聽你慢慢説。”她回頭望着雨農。

“雨農,我託你辦的東西呢?乘今天大家都在場,我們快刀斬亂麻,就把事情解決了吧!”雨農從口袋裏拿出兩份公文一樣的東西來,他有些猶豫的望着小雙。

“東西我是準備了,”他吶吶的説:“可是,小雙,你是真下了決心這樣辦嗎?”

“還要變卦嗎?”小雙幽幽的説:“人一生有多少時間,讓你來反反覆覆,出爾復爾?如果我不能這樣辦,我就永遠是一個惡循環的悲劇演員!不,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她伸手取餅雨農手中的文件來,低頭研究着。盧友文狐疑的望着這一切,看看雨農又看看小雙,他的臉發白了。

“你們要幹什麼?”他問。

“請你填這兩份離婚證書!”小雙把那文件推到他面前。

“我們沒有財產可分,沒有金錢的糾葛,唯一我們所共有的東西是彬彬,我想,我該有監護權…”

“慢着!”盧友文站了起來,臉大變,他的眼睛直直的瞪着小雙。

“誰説我們要離婚?”

“我説!”小雙斬釘截鐵的。

“你願意好好籤字,我們就好聚好散,以後,最起碼還是個朋友。你如果不願意好好籤字,我也是要離婚,那就會做得很傷情!我寧可到法院去控告你待,我也要達成離婚的目的!”

待?”盧友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天知道!我什麼時候待過你?”

“許多待,我或者提不出真實的證據,至於你連夜不歸,連賭場,可能都構不成待的罪名!但是,宏恩醫院至少有我受傷開刀的紀錄…”

“那是意外事件呀!”盧友文叫:“難道子早產,就要和丈夫離婚嗎?你這種理由也未免太牽強了吧!”

“是的,那是意外。”小雙靜靜的説,臉上仍然是麻木的,毫無表情的。

“只是,我們的生活裏,意外太多,我無法和你再共同生活下去,等待一次又一次的意外。總有一天,這些意外會殺死我,所以,盧友文,你也算做件好事,你也算功德無量,你就放我一條生路吧!”盧友文呆了,他似乎不敢相信的望着小雙,然後,他掉轉頭來,看着房間裏的我們。大約在我們的臉上,他找不到任何“同情票”於是,他的眼光就落到身上去了。

,你説!”他急急的開口,額上冒着汗珠。那正是七月的大熱天,室內雖然有一架風扇,但是仍然不管用,每人都是汗涔涔的。

“你説,夫婦吵架歸吵架,鬧彆扭歸鬧彆扭,那裏有一鬧彆扭就提離婚的?如果天下的夫,吵了架都要離婚,那麼,現在的世界上,還有沒離婚的人嗎?,你説,小雙是不是有一點兒任?你…你就勸勸她吧!”抱着小彬彬,那孩子現在正爬在肩上,玩的衣服領子。一面拍撫着孩子,一面對盧友文説:“你問我嗎?友文?可是落了伍的人了,早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人了,結婚的時候要鳳冠霞帔,三媒六聘,你們只要到法院去籤個字就行了!時代變了,就什麼都變了!結婚的時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結婚就只需要愛情,所以,我想,這時代的婚姻,好像什麼都不重要,什麼門當户對,什麼父母之命,都是老掉了牙,該推翻的玩意兒。那麼,最重要的就是愛情了。你們結婚,是‘愛情’讓你們結的,你們離婚,也去問‘愛情’吧!怎麼問呢?是什麼也不懂的!你們相愛,當然不會談到離婚,你們不相愛,要婚姻又幹嘛呢?你們這些新派的孩子,有你們新派的做法,別問只要小雙快樂,別的都不管!”盧友文更急了,他用衣袖擦着汗,望向小雙。

“小雙,你並不是真的要離婚,是不是?”他焦灼的、迫切的問,眼睛裏充滿了祈求的、哀懇的神情。

“你只是和我生氣,是不是?小雙,你瞧,我在這世界上無親無故,我只有…”

“你只有我和孩子兩個,”小雙靜靜的接了口,神態哀愁而幽怨,她像背書一般利的背了下去。

“我們就是你的生命,你的世界,你的一切的一切!如果我們離開了你,你就一無所有了。你的生命就再也沒有意義了!假若我能原諒你,你一定洗面革心,從頭做起!你會和你以前的靈魂告別了,生命就是一串死亡與再生的延續,你要死去再復生,做一個全新的人…”盧友文怔怔的看着小雙,愣愣的説:“我説的,你是世界上最瞭解我的人。”

“是的,我最瞭解你,”小雙注視着他,聲音裏充滿了悲切和絕望。

“我太瞭解你了!就因為我太瞭解你,所以,我不會再受這一套!你的發誓賭咒,你的甜言語,你的長篇大論,我知道都是真心話,但是對我已經再也沒有意義了。”

“我絕不是説空話,”盧友文大叫了起來,抓住了小雙的手臂一陣亂搖:“如果我再説空話就不得好死!小雙,我告訴你,我不要離婚,不管你多輕視我,不管你多恨我,你要再給我一次機會,因為我愛你!”

“愛?”小雙輕輕的説,眼光濛濛,像在做夢一樣,聲音低而清晰:“你怎麼能隨便説愛字?你是如何愛我的?當我在醫院裏動手術的時候,你在那裏?當我病得快要死去的時候,你在那裏?當冬天的漫漫長夜,我發着抖倚門等待的時候,你在那裏?當小彬彬出麻疹,我抱着她徹夜走來走去的時候,你在那裏?愛?你怎麼能這樣去‘愛’一個女人?

“你不能因為我犯了一些錯誤,你就説我不愛你呀?”盧友文大叫着,汗珠一粒粒從他額上滾下來,他動得滿臉通紅。

“如果我真不愛你,我現在簽字離婚就算了,我為什麼還要苦苦求你?要抹煞一個男人的自尊,當着朱家所有的人面前,向你認錯?如果我不愛你,我何苦來?何苦來?你説!”小雙靜靜的凝視着他,她幽幽的説:“這樣説來,你是愛我的了?只是你不會表現,使我誤解。再加上你又容易犯錯,所以總不對勁,何況,你的寫作不順利,更使你心情惡劣…”

“對了!對了!”盧友文一迭連聲的説:“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唉!”小雙長長的嘆息,眼光清柔如水,聲音平靜而懇摯。

“知道嗎?友文,如果是這樣,就是更大的悲劇。愛而不會愛,比本不愛更悲哀,我相信你説的也是真心話。但是,我和孩子的存在,據你説,已妨礙了你的前程,我是謀殺了你才華的劊子手!友文,我努力想做個好子,卻成了劊子手。今天我辭職了,不再謀殺你,不再耽誤你,你是氣話也好,你不是氣話也好,我辭職了。”

“這麼説來,你還是要離婚?”盧友文瞪着眼睛説。

“是的,我還是要離婚!”小雙堅定的説。

盧友文轉向了爸爸,他求救似的説:“朱伯伯,你講一句公平話吧!小雙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

“我講一句公平話。”爸爸沉着的、穩重的、沉痛的説:“盧友文,你原是個很有才氣、很有前途的青年,但是,你的好高鶩遠,逃避現實,和自我陶醉的個毀了你,你的悲劇,是你自己造成的,誰也無法幫助你!盧友文,小雙是我把她從高雄帶來的,她等於是我的女兒,今天我必須講句公平話,讓她和你繼續生活,她總有一天憔悴至死,我要救這個孩子!盧友文,你就簽字吧!”盧友文不敢相信的蹙起眉頭,然後,他轉向媽媽:“朱伯母…”

“如果問我,我和的意見一樣。”媽媽立即説:“而且,我認為,小雙有全權決定她的事情。她當初有全權決定嫁給你,現在也有全權決定離開你!”盧友文顯然是昏亂了,他望着我們全家的人,一個個的望過去,他發現他是孤獨的,沒有同情者,也沒有贊助者。絕望中,他又一把拉住小雙。

“小雙!”他喊:“你不能這樣做!你不可以這樣做!結婚的時候,我們都發過誓要白頭偕老,你怎可以如此反臉無情?言猶在耳,你就忘了?”

“我沒有忘,忘了的是你!”小雙悲哀的説:“結婚以前,你發誓要照顧我,要愛護我,結果,你照顧了多少,愛護了多少?你發誓要寫作,要拿諾貝爾,結果,你寫了多少字?你拿了什麼獎?”

“我懂了!”盧友文暴跳着,用手猛敲着桌子:“你因為我倒楣,我窮,我不走運,你就不要我了!你虛榮,你勢利,你以成敗論英雄,你當初嫁的不是盧友文,而是諾貝爾!滑稽,天下有幾個諾貝爾?你居然無知到這種地步,現實到這種地步!因為我沒拿諾貝爾,你就不要我!這種離婚的理由,普天下大概找不到第二件…”小雙望着他,眼光裏的悲哀更深更重了。帶着一種幾乎是絕望的語氣,她説:“不要鬼扯!盧友文。不要‘加之罪,何患無詞’!諾貝爾獎是你口口聲聲要拿的,不是我要你去拿的!你一再説,因為娶了我倒楣,害你要工作,害你拿不到諾貝爾獎,現在,我是還你自由,除你黴氣,讓你去發揮你的天才,去拿你的諾貝爾獎,你懂嗎?你説我以成敗論英雄,你知不知道‘失敗’也要嘗試過才能叫‘失敗’,本不工作叫‘遊手好閒’,不叫‘失敗’!如果你今天真寫出十萬二十萬字來,不管有沒有報紙要,不管有沒有成功,我都會認為你是個英雄,因為你做了!你嘗試過了,你努力過了!我對你的灰心和失望,不在於你窮,你沒錢,你沒拿到諾貝爾!而在於你的不事振作!你的各種藉口,你的怨天尤人,和你的不負責任!再有,”小雙輕聲説:“你躺在牀上哼哼唧唧説你生病了!上班不能上,卻連賭場數天數夜!這種子,我受夠了!盧友文,你好心,就放了我吧!”盧友文的眉可怕的虹結了起來,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焦灼和無奈顯然在燃燒着他。尤其他在“理”字上實在辯不過小雙,這使他又惱羞成怒了。指着小雙,他忽然口不擇言的大罵了起來:“杜小雙,你不要仗着朱家人多勢眾,你就這樣侮辱我!我告訴你,我對你的心理摸得透徹極了!當初,朱家有人追求你,你嫌人家是個跛子,就看中了我,好逃避那個跛子!等你嫁了我,發現我又窮又苦又沒背景,你就又後悔了,何況那跛子有權有勢,越爬越高,你就回過頭來想要和人家好,嫌我礙了你的事!你真正要離婚的理由,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朱詩堯!”一直很平靜的小雙,被這幾句話氣得渾身抖顫起來,抖得沙發都跟着發顫。同時,詩堯忍無可忍,他怒吼了一聲,就排眾而出,一直走向盧友文。眼看又有一場大戰要發生,空氣裏充滿了緊張的、火葯的氣氛。爸爸及時大叫了一句:“盧友文!住口!”盧友文轉頭望着爸爸:“你們父子要聯合起來對付我嗎?沒關係,我今天豁出去了。我是一個人,你們有祖母、爸爸、媽媽、兒子、女兒、女婿、準女婿…你們統統上來吧!了不起打死我,你們倚眾欺人,也不見得就能成英雄好漢!朱詩堯,你有種,你今天就打死我,要不然,我準告你勾引我老婆,破壞家庭…”

“盧友文!”詩堯重重的呼着,緊緊的盯着盧友文,他沉重的、清晰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説:“我不打你,我絕不打你,我不打一個沒種的男人,這些年來,不管我心裏對你有怎樣的敵意,我總認為你仍然不失為一個人才,一個君子!現在,我才知道你只是一堆垃圾!你骯髒,你卑鄙,你甚至不惜以最下的話,來侮辱一個你自認為深愛的女人!盧友文,你捫心自問,你罵小雙的話,你真認為是真的嗎?你説!你説!”詩堯的臉上,綻放着一團正氣,他的聲音,凜凜然、朗朗然,充滿了正義與威嚴。我從沒見過我這哥哥如此可愛,如此健談過。那盧友文被震懾住了,他畢竟不是一個“壞人”退後了一步,他怔怔的望着詩堯。詩堯了口氣,他大聲的,繼續的説:“是的,我是個跛子,我從小就是個跛子!讓我告訴你,盧友文,我一生以我的跛腳為恥,一生為此自卑,為此痛苦,為此遺憾!我以為,我終身擺不掉這跛腳的陰影!但是,從昨晚到現在,你幫我擺了!我再也不以跛腳為遺憾了,因為,人生有多少的悲哀,多少的遺憾,是遠遠超過跛腳的,盧友文,你的腳不跛,你長得比我漂亮,甚至於,你的聰明才智、你的口才應對都超過了我,但是,我比你強,因為,我的心地光明,我的思想正確,我的行為端正!別看我跛,我卻腳踏實地,你不跛,你卻站在懸崖邊緣。是的,我追求過小雙,這不是秘密,這更非恥辱!小雙沒有選擇我,她選擇了你,在情場上,我確實敗了一仗。勝敗乃兵家常事,敗了只要努力,不會永遠敗,勝了如果放棄,也會轉勝為敗。我可以坦白對你説,對全天下的人説,只要你和小雙離婚,我還會繼續追求她!你如果怕我追到她,你不妨霸佔住你丈夫的那個名義,去做消極的抵抗!至於你説我勾引她,甚至於暗示我們有越軌的行為,那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天,我的祖母在這兒,我的父親在這兒,我的母親和全體家屬都在這兒,我以我全家的名譽,作鄭重的誓言,我從沒有和小雙做過任何不可告人之事!盧友文,相信也在你,不相信也在你!不過,假如你是個男子漢大丈夫,別去侮辱一個為你受盡辛苦與創傷的女人!”詩堯説完了,我真想鼓掌,我真想大叫,我真想跑過去抱住他,告訴他我有多欣賞他,多愛他,多敬佩他!我的哥哥,我那跛腳的哥哥,他不見得有多漂亮,有多神氣,但是,現在,我覺得他好高好大,站得好好直!他這篇話,不止震住了盧友文,也震住了媽媽爸爸和滿屋子的人,包括小雙在內。因為,她用好特殊、好奇異、好驚喜、好的眼光望着他。半晌,室內一點聲音都沒有。最後,還是轉頭對爸爸説了句:“自耕,我總覺得你一生也沒什麼好,但是,你總算給我養了一個好孫子哇!”爸爸望着,搖搖頭,困惑的説:“我覺得,要了解一個人實在是很難的,他是我兒子,我到今天才認識他呢!”盧友文是被折服了,他被打倒了,他終於被打倒了…失去了他的趾高氣揚,失去了他的張狂、跋扈,他跌坐進沙發裏,忽然間變得一點威風也沒有了。用手抱着頭,他又是那副沮喪與痛苦得要死的樣子,我們都待著,要看他和小雙這段公案如何收場。好一會兒,盧友文抬起頭來了:“小雙,你一定要和我離婚?”

“是的。”

“為了朱詩堯嗎?”

“不,為了你。”小雙説,眼光裏又重新浮起了那片悲哀的温柔,她坦白而真摯。

“我不願成為你事業上的障礙。”

“你知道那只是藉口。”

“我也不願意成為你的藉口!”

“你決定,不再給我機會了?”盧友文的聲音變得好悲哀、好無助、好可憐。

“不,你有機會,離婚以後,你還有機會,”小雙深深的注視着他:“如果你還愛我,你仍然可以追求我,仍然可以表現給我看,別説我以成敗論英雄,離婚後,我將等着,只要有一天,你拿着你的第一部長篇小説到我面前來,不管會不會發表,不管能不能成名,只要有那麼一天,我就和你破鏡重圓!”盧友文的眼睛裏燃起了光采,他緊緊的盯着她。

“你説真的?”他問。

“我説真的!我發誓!”她環顧四周:“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證人!我發的誓,不像你發的誓那樣不可靠,我是認真的!”我們滿屋子的人都有些發愣,我實在料不到小雙還有這樣一招?牖榫屠牖榘者鄭趺從幟殖齦觥捌憑抵卦病鋇陌旆ɡ戳耍囱櫻∷勻歡運蟹莞星欏頤嵌頰牛鹽模託∷允幼牛勻唬∷止鈉鵒慫芏返囊庵盡!昂茫甭鹽鬧沼諳戮魴牡囊壞閫罰骸拔儀┳鄭〗袢盞氖О埽患檬怯讕玫氖О埽遣皇牽俊?br>“我希望,”小雙盯着他,語重而心長:“今天的失敗,是你以後成功的墊腳石!友文,別説我無情,別説我冷酷。我會等着你,等你拿出成績給我看!”

“我會的!”盧友文一迭連聲的説:“我會的!我會的!我會的!我發誓,我會做到的!我還要把你再娶回來!我發誓!我會的!”他在離婚證書上籤了字,同時,放棄了彬彬的監護權。簽得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快和乾脆。

“反正,我還會把她們母女都爭取回來的!”他用充滿了信心的聲音説,昂首闊步的走出了我家的大門。那份堅定和自信好像又回覆到了好久以前,他第一次出現在我們家時的樣子。

小雙就這樣離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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