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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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勖善解音聲,時論謂之闇解。遂調律呂,正雅樂。每至正會,殿庭作樂,自調宮商,無不諧韻。阮咸妙賞,時謂神解。每公會作樂,而心謂之不調。既無一言直勖,意忌之,遂出阮為始平太守。後有一田父耕於野,得周時玉尺,便是天下正尺。荀試以校己所治鐘鼓、金石、絲竹,皆覺短一黍,於是伏阮神識。

荀勖嘗在晉武帝坐上食筍進飯,謂在坐人曰:“此是勞薪炊也。”坐者未之信,密遣問之,實用故車腳。

人有相羊祜父墓,後應出受命君。祜惡其言,遂掘斷墓後,以壞其勢。相者立視之曰:“猶應出折臂三公。”俄而祜墜馬折臂,位果至公。

王武子善解馬。嘗乘一馬,箸連錢障泥。前有水,終不肯渡。王雲:“此必是惜障泥。”使人解去,便徑渡。

陳述為大將軍掾,甚見愛重。及亡,郭璞往哭之,甚哀,乃呼曰:“嗣祖,焉知非福!”俄而大將軍作亂,如其所言。

晉明帝解佔冢宅,聞郭璞為人葬,帝微服往看。因問主人:“何以葬龍角?此法當滅族!”主人曰:“郭雲:‘此葬龍耳,不出三年,當致天子。’”帝問:“為是出天子?”答曰:“非出天子,能致天子問耳。”郭景純過江,居於暨陽,墓去水不盈百步,時人以為近水。景純曰:“將當為陸。”今沙漲,去墓數十里皆為桑田。其詩曰:“北烈烈,巨海混混;壘壘三墳,唯母與昆。”8王丞相令郭璞試作一卦,卦成,郭意甚惡,雲:“公有震厄!”王問:“有可消伏理不?”郭曰:“命駕西出數里,得一柏樹,截斷如公長,置牀上常寢處,災可消矣。”王從其語。數中,果震柏粉碎,子弟皆稱慶。大將軍雲:“君乃復委罪於樹木。”桓公有主簿善別酒,有酒輒令先嚐。好者謂“青州從事”惡者謂“平原督郵”青州有齊郡,平原有鬲縣。

“從事”言“到臍”

“督郵”言在“鬲上住”郗愔信道甚勤,常患腹內惡,諸醫不可療。聞於法開有名,往之。既來,便脈雲:“君侯所患,正是進太過所致耳。”合一劑湯與之。一服,即大下,去數段許紙如拳大;剖看,乃先所服符也。

殷中軍妙解經脈,中年都廢。有常所給使,忽叩頭血。浩問其故?雲:“有死事,終不可説。”詰問良久,乃雲:“小人母年垂百歲,抱疾來久,若蒙官一脈,便有活理。訖就屠戮無恨。”浩其至,遂令舁來,為診脈處方。始服一劑湯,便愈。於是悉焚經方。

譯文荀勖善於辨別樂音正誤,當時的輿論認為他是暗解。他於是調整音律,校正雅樂。每到正月初一舉行朝賀禮時,殿堂上演奏音樂,他親自調整五音,無不和諧。阮咸對音樂有很高的欣賞能力,當時的輿論認為他是神解。每逢官府集會奏樂,他心裏都認為不協調。他既不提一點意見來糾正荀勖,荀勖心裏就顧忌他,終於調他出京任始平太守。後來有一個農民在地裏幹活,得到周代一把玉尺,這就是國家的標準尺。荀勖試着用它來校對自己所調試的各種樂器的律管,都較標準尺短了一粒米的長度,於是才佩服阮咸識見高超。

荀勖曾經在晉武帝的宴席上吃筍下飯,他對在座的人説:“這是拿使用過度的木料作柴火煮的。”座上的人不相信,暗中派人去問廚師,才知道的確是拿舊車輪作柴火煮成的。

有個會看風水的人看了羊枯父親的墳墓,説後代該出真命天子。羊祜厭惡他的話,就把墳後挖斷,以便破壞墳山的氣脈。看風水的人馬上又去看,説道:“還要出個斷臂的三公。”不久羊祜從馬背上跌下來,摔斷了手臂,後來果然升到公的官位。

王武子善於瞭解馬的脾。他曾經騎馬外出,馬背上蓋着連錢花紋的墊子,碰到前面有條河,馬整天不肯渡過去。王武子説:“這一定是馬捨不得壞墊子。”叫人解下墊子,馬就徑直渡過去了。

陳述任大將軍王敦的屬官,特別受到王敦的賞識和重視。到他死後,郭璞去哭喪,哭得非常悲痛,竟然哭喊着説:“嗣祖,怎麼知道這不是你有福氣!”不久王敦就作亂,正像郭璞所説的那樣。

晉明帝會按風水選擇墳地和宅基地。他聽説郭璞為別人找了一塊墳地,就換上便服去察看,又問墓地主人:“為什麼葬在龍角上?這種葬法將會滅族的!”主人説:“郭璞説過,這是葬在龍耳上,不出三年,就會引來天子。”明帝問:“是引來天子,還是出個天子呢?”主人回答説:“不是出個天子,是能引得天子來問呀。”郭景純到了江南,住在暨陽縣,他母親的墳墓離大江不足百丈,當時有人認為離江太近了。景純説:“那裏就會成為陸地。”現在泥沙已經增高了,離開墳墓幾十裏遠的地方都變成了農田。郭景純有詩為記:“北烈烈,巨海混混;壘壘三墳,唯母與昆。”丞相王導叫郭璞試着佔一卦,卦象得出來了,郭璞的心情和臉都很不好,説:“您有遭雷擊的災難。”王導問:“有沒有辦法可以消除災難?”郭璞説:“坐車往西走幾里地,那裏有一棵柏樹,截下一段和您一樣高的樹幹,放在牀上經常睡的那個位置,災難就可以消除了。”王導照他説的去做。過了幾天,雷電果然把柏木擊得粉碎,子侄們都表示慶賀。大將軍王敦對郭璞説:“您竟然能把罪過推給樹木!”桓温有一位主簿,擅長品酒,有酒總是讓他先品嚐。好酒,他就説是青州從事,不好的酒,他就説是平原督郵。這是因為青州有個齊郡,平原郡有個鬲縣;所謂從事,説明酒力能達到肚臍下,所謂督郵,説明酒力到膈膜上就停住了。

郗愔信奉天師道非常虔誠。他常常肚子有病,很多醫生都治療不好。聽説於法開有名氣,就去接他來。於法開來了就切脈,切完脈説:“君侯害的病,恰恰是過分虔誠所引起的呀。”就配了一付湯藥給郗愔。一服藥就大瀉,瀉下幾堆像拳頭那麼大的紙團;剖開一看,原來是先前所吃下的符。

中軍將軍殷浩通醫術,到中年就全都拋開不研究了。有一個常使喚的僕人,忽然給他磕頭,磕到頭破血。殷浩問他有什麼事,他説:“有件人命事,不過終究不該説。”追問了很久,這才説道:“小人的母親年紀將近百歲,從生病到現在已經很長時間了,如果承蒙大人診一次脈,就有辦法活下去。事成以後,就算被殺也心甘情願。”殷浩受到他真誠的孝心的動,就叫他把母親抬來,給他母親診脈開藥方。才服了一付藥,病就好了。從此殷浩把醫書全都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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