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那邊鄧艾已經帶着人跳了下去,同時讓京師衞所的一個弟兄在決口邊指揮着下沙包。~~。~~在眾人的一起努力下,沙包總算是慢慢地壘了起來,漸漸地把決口給堵了起來。當大家手忙腳亂地把朱一刀給拉來的時候,老朱已經疲力竭了。

“…不見了多少個弟兄?”他呈大字型躺在地,眼睛也沒睜開地問道。

“至少五十多個…”鄧艾痛苦地低下了頭。浙江衞的錦衣衞弟兄損失了七個,京師衞所的弟兄損失了十一個,加之前被沖走的當地衞所的一個把總,三十幾個人,一共是五十多個。

“給老子在下游找!就算他們死了,也要把屍體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朱一刀突然從地跳了起來,兩眼通紅地在他面前嘶吼道!五十幾個人,其中十幾個是京師衞所的軍士!自己苦心培養的苗子!就這麼沒了?!他現在只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是!”鄧艾的眼睛也紅了,招呼一聲後面的軍士,頭也不回地騎馬往下游奔去。

當老朱帶着眾人疲憊不堪地往回走時,一路見到他們的百姓,都自發地跪在路邊,虔誠地磕着頭。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只是無力地虛抬了抬手,讓這些百姓們起來。他沒興趣當什麼英雄,只是為了心裏的那分愧疚。為了扳倒那些人,自己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何進賢,楊金山!老子要是不親手把你送斷頭台,誓不罷休!

突然朱一刀的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再也沒有力氣堅持下去,倒在了地。

“朱千户暈倒了——快救人——”江南織造局。

“分洪了!只淹了淳安建德兩個縣,還有另外一個縣!”看見楊金山從裏間走出來,何進賢便急着嚷道。

楊金山走到半途停住了,站在那裏。孫晉也來了,站在椅子前,巴巴地望着楊金山。

他這才走到椅子邊坐下,何進賢也氣呼呼地跟着坐下,孫晉趕緊也跟着坐了下來。

何進賢嘆了口氣:“這樣一來,孫老闆五十萬畝改稻為桑的田就難買了…”孫晉嘴道:“沒被淹的田倒也能買,就是備的糧食恐怕就不夠了。青苗已經長了一半,沒有四五十石本拿不下來。”

“都被打亂了…”何進賢端起桌子的茶杯,一口就喝乾了茶水“聽説分洪的時候,李化龍跟那個朱一刀也在場。”楊金山的臉不經意地動了一下。朱一刀似乎是他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靨。

“這件事情我們是瞞着他乾的,可背後卻是陳大人的意思!這點他不是不知道!現在他這麼做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們摸不透。”何進賢也不知道是在問誰,自顧自地繼續説道。

“他什麼時候回的杭州?”楊金山這才開口問道。

“他早就回了布政使司了!”何進賢四仰八叉地靠在了椅子,頭仰起老高。

“什麼?!”楊金山驀地站了起來“他回了衙門,也沒找你們去?”

“沒有!我就納悶在這個地方!按理説馬就得賑災調糧,這件事情必須要布政使司來才行啊…”何進賢看到他這麼個反應,頓時也有些緊張。

楊金山站在那,低下了頭,皺緊了眉頭可勁地想着。錢寧這麼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到現在為止,就好像這件事沒發生一樣,馬就要調糧賑災,他這個布政使若是不出面,那誰出面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不怕!反正改稻為桑乃是國策,要是推行不下去才是個死呢!他錢寧要是在這個時候這山望着那山高,陳大人還沒死,魏公公還是內閣的掌印太監呢!”何進賢似乎要豁出去了,他手裏有着臬司衙門,完全可以奏疏找個罪名先把錢寧給關起來!只要把人給關了起來,任他通天的本事也沒有用處!

“你不怕我怕!”同來的建德知縣張良才開口道:“馬遠現在到現在還見不到人,若是他把毀堤淹田的事情給捅出去,咱們誰的腦袋也保不住!”建德縣整個被淹,他自己的家也沒了,一肚子的火沒地方發,一聽何進賢似乎要把自己給拋出去,趕緊開口道。

“馬遠…找不到人了?!”楊金山死死地盯着張良才。

“是啊!杭州府衙門跟河道衙門都沒見到他,都派了幾撥人了!”何進賢應道。

“那就是被錢寧給找去了…”楊金山若有所思,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錢寧必然要找馬遠問個清清楚楚,因為依照馬遠的格,很有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盤托出。這樣的話就被動的多了!必須要先清楚,錢寧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他不找你們,你們去找他!”楊金山又站了起來,面肅然地説道。

“可…見了他,該如何説啊?”何進賢有些不明白。

“不是見他説什麼!而是聽他怎麼説!”楊金山對這個何進賢徹底無語了,他到底是怎麼做到按察使這個位置的?

在錢寧的面前,馬遠一身藍葛布長衫,靜靜地坐在大案前的椅子,有好些天都沒有修面,原本白淨的臉龐卻長滿了絡腮鬍,顯得蒼老頹廢了許多。錢寧也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微閉着眼睛,在兩個人中間有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異常地扎眼。

“我對不起大人。”馬遠總算開口道,聲音也嘶啞了許多,低沉了許多“但我對大人這顆心,卻還是忠的。”錢寧依舊面無表情地閉着眼睛。

“我是個舉人,拔貢也拔了好幾年,當年若不是大人賞識,到現在為止我不過是個縣丞。我和我的家人,做夢也沒想到我能當杭州知府。從那年跟着大人修河堤,我就認準了,我這輩子,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現在終於能夠報答大人的恩情了!”説着馬遠打開了面前的那個包裹,裏面裝的赫然是一頂四品的烏紗帽和四品的官服。

他雙手恭恭敬敬地把包裹舉到面前,誠懇異常地説道:“這個前程是大人給的,現在我還給大人。什麼罪都由我頂着,只望大人能在內閣那裏過得去關。”錢寧站了起來,卻並沒有看他,而是定定地走到簽押房的門口,兩眼失神地望着門外。

馬遠慢慢地站起身,挪到錢寧的身後,繼續舉着包裹。

錢寧猛地回過身,劈臉就給了馬遠狠狠一個耳光:“你頂什麼罪?你頂的起什麼罪?!”馬遠反而把身子的更直,包裹舉的更高了,捱了這一巴掌,他覺得心裏舒服了許多。

“自作聰明!”錢寧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什麼過關?什麼前程?你知道不知道朝廷的水有多深?浙江的水有多深?是你區區一個只知道悶頭做事的知府能手的?這麼大的事情,居然瞞着我夥同他們去幹!還説對我這顆心是忠的!”

“我不該瞞着大人,更不該夥同他們去做這件事兒…可天下有很多事情,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改稻為桑這件事,也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所以我可以出這個頭,頂這個罪,只要能讓大人一帆風順地把改稻為桑給結了,就算是粉身碎骨,學生也不在乎!千古罵名,就由學生一個人承擔好了…”馬遠地下了頭,聲音不大但異常堅定地説道。

“知道不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麼啊…”錢寧痛心不已,自己苦心培養的苗子,竟然就這麼毀了。

“知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要出此下策!這麼些子以來,學生跟基層的百姓打了不少的道,也做了不少的工作,他們生活的很難,我大明的農村真窮,農民真苦,農業真危險!可正是如此才需要變革,才需要一場足以改變一切的變革!學生跟着他們一起,就是因為想通了這關節…只要有那些人在,再好的國策也能讓他們辦成為自己牟利的工具!所以學生哪怕是拼着自己的前途命不要,也要把那些人全部都給拉下水,只有他們都在牢裏面待著,大人才能放開手腳做事…”馬遠説出了心中真正的想法,忽然覺得輕鬆了很多很多。他原本就知道,毀堤淹田是為了讓絲綢大户能夠以更低的價格把田給買去,然後再以極高的價格賣糧,這樣官府,絲綢大户都得到了極大的實惠,但最終受害的還是廣大的人民羣眾。

因此他才強着自己,夥同那些人一起,見證他們毀堤淹田的罪責,最終以自己為代價,把他們全都送進深牢大獄!

錢寧一臉訝異地望着他,漸漸地,目光變得痛悔和陌生!自己原本就該認識到他格的缺陷,不該讓他當這個杭州知府,到最後卻以犧牲自己為代價,企圖完成改稻為桑的大業。

“你知道不知道,什麼叫做大局為重?我為什麼要讓你避開這件事,就是為了保全你,為我浙江將來的安定留下一顆種子!我是逃不開干係的…現在你也跑不了了,將來你我都不在了,浙江來的官員還是像他們那個樣子,到那個時候該怎麼辦,你想過沒有?!”本整理發佈。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個,都會成為作者創作的動力,請努力為作者加油!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