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夜黑男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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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熱身子大氣地正準備出那一肚子毒氣,猛不防睡在前炕上的孩子“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直哭得渾身搐,四肢冰涼,引得滿村子狗咬成一團。那於小輝和翠花兒正在熱火攻心的要命處,哪裏還能顧了孩子,死閉着眼睛,要死要活地搗了一場。

等他們稍稍換過氣來時,只見那孩子早已哭得岔了氣,只是躺在土炕上一搐一搐地翻白眼,過了好長時間才算平息下來。氣得兩個人沒口子大罵道:“他娘,遇上個娃娃還是寧佬,真正是順喜的種子。”罵完以後,這才又互相捏揣了半天,磨蹭了一回,方慌慌地分了手,各自睡覺去了。且不説於小輝和翠花兒陳酒倒在舊瓶裏,老鬼死在墓坑裏,一發端便修了舊好,續了新歡,天天晚上幸福得驢崖娃娃大個不能消停。

單説那娥兒打從那天晚上偶然風一度,競裳得身上怪怪的害起了生癢,犯起了難場。那情調兒就是個怪…開先是渾身上下就是個發軟,皮裏裏只是個怪癢,吃不下去飯,喝不進去水,一天到晚只是個瞌睡。

拴牛吃了一驚,還以為她病了,連忙僱了輛三輪車到小鎮上請了個老中醫看了一回,説是沒病,回家去多喝一點開水就好了。

回來以後,頭幾天還沒事兒,又過了兩三天,那娥兒越發病得沉重了。你看她眼皮也腫了,嗓子也啞了,成天起來吃進去什麼,吐出來什麼。

更要命的是,肚子裏容不下,嘴裏還是生饞。看見人家吃攪團,自己就滿口泛酸水;聽見人家説楊梅,她就鬧得要吃酸杏。每天早晨起來,口苦得像黃連,眼腫得像核桃,心裏頭麻煩得五麻六道,只是和那拴牛混鬧個不停。

拴牛又急了,死拉硬拽,拖着她要去小鎮上看醫生。誰知那娥兒死活不去。反倒哭泣泣倒拉了拴牛的手,説她覺得肚子裏有個疙瘩,夜靜了還圪地動彈呢。

不知道是害了什麼大病,活不成了。急得拴牛連嚎帶奔,跑到娥兒的孃家村裏,把前後事由細細地給娥兒她爹説了一遍。

立時把娥兒的孃家人氣了個無話説,親孃祖宗罵了拴牛一場後才告訴他説:“誰家的女子不尋漢,誰家的女子不養娃。我們娥兒懷孕了,你不好好侍奉,還見天兒攆來欺負我們什麼呢?”拴牛這才知道娥兒是懷孕了,頓時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前幾年醫院裏檢查過説是不會生養的,現在居然好了過來;喜的是娥兒終於能給自己留下芽來了。

就這麼一路飛奔一路高興,回到家裏便將情況原原本本給娥兒講了一遍。娥兒一聽,頓時打了個失驚。她突然又記起那天晚上在翠花兒的家裏遇到的那個男人。現在想起來,她懷裏揣的肯定是那個人的種子,心裏就不免意意思思的怪。

有心將這事問個水落石出,但又覺得無法開口。因此只好每裏,前炕頭挪到後炕頭,懷裏抱着個枕頭,耳朵裏了些棉花,額頭上拔了個火罐,肚臍上裹了一團麝香,正兒八經“害開娃娃”了。這娃娃害得就是個熱鬧…正月裏害上個喜,想吃個好東西。蛤蟆剝皮皮,油鍋裏煎了去。二月裏龍抬頭,想吃個炒黃豆,東北的黃豆,南京的水,煙台的桃花

三月裏害娃娃,熱身子窗台上爬,叫拴牛,莫離去,把我抱出去。四月裏害娃娃,軟成了一撲沓,騎了驢掛上花,半夜裏回孃家。五月裏害娃娃,杏兒小口口咂,咂一口,喊一聲…香死我的親媽媽。等到第二年六月裏,正是豌豆,麥子黃,男女老少齊上場的忙活子裏,那娥兒的娃娃更是害得氣勢洶洶,一天到晚了褲子在小院裏跳彈個不停。

把個拴牛整得,鼻青眼腫,整天抓天天高,抓地地低。忙了門裏又忙門外,雙手抱了腦袋死撐着。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年十月,黃花滿地時,那娥兒的肚子脹得像小山包一樣,渾身胖得像豬泡一般,見天兒哭哭啼啼,吵吵鬧鬧,大鋪開攤場要生娃娃呢。

十月初八雞叫時分突然來了神,散披了頭髮滿炕打滾,殺豬一般嚎叫個不停。好不容易等到接生婆子來了。灌了一副“肚裏亮”打了一針催產劑。落地兒一看,卻大大地敗興。

只生一個死娃娃,乎乎地連氣兒都沒吭一聲,就被娥兒她爹送到對面的山疙瘩去了。娥兒這才恢復了往的文靜,拴牛白白忙亂了半天。直累得三瘦筋挑了個幹腦袋,打熬得完全了人模樣了。

娥兒一下子覺得對不起丈夫來了,一出月子,便和拴牛兩人,成天晚上熱汗淋漓地搗騰,要死要活地在那被窩裏翻尋。

心想:會打碾子的石匠,那磨兒也能打成的。誰知幾個月天氣下來,兩個人都累了個臭死,熬成一把幹骨,那娥兒的肚皮硬是蔫濟濟的不肯脹了起來。

這時候娥兒才又想起翠花屋裏的那個男人來了。某一,娥兒在家裏呆得發煩,端了個針線籮子到田二寡婦院子裏串門,恰好碰見翠花和田二寡婦在那裏閒磨牙呢。

兩個人一人一句,説得只是個熱鬧。田二寡婦齜了一口假牙,作眉作眼的説道:“人的名望樹的音,三尺長的影子上就能看出五尺漢子的心。

你不要把那熱咒賭得太狠了,到頭來,頭頂上生瘡,腳底下膿,死的時候,還報怨我這裏不積德呢?”翠花兒更是口滿,一發手便大罵起來,道:“人常説車有車路,馬有馬路。

我家羊下羔子什麼時候就扯得你的狗x疼呢。你説我養漢子哩,掙票子哩,你在我們的肚皮中間夾着呢麼?”田二寡婦一下跳了起來,抄起個掃帚就要掄,嘴角里唾沫星子四溢,連眼睛也紅了,罵道:“臭‮子婊‬喲,你青口白牙,欺負老孃娘圖個什麼。

我做獸醫多少年,難道就看不出你那點驢肝肺上的病麼。別把我急了,我便一發手説出來,找他個有尺寸的地方論理去。”翠花兒回罵道:“放你孃的酸臭,你老孫子今天給我指不出人模樣來,我就死在你這院子裏。”説着便豎了腦袋要往田二寡婦懷裏撞。嚇得娥兒連忙倒退着溜下了撿坡,急忙跑回家去了。

娥兒一回到家裏,心口子就木愣愣地悶疼,腦袋裏稠乎乎地翻騰。心裏想道:聽田二寡婦這口氣,肯定是翠花兒又了什麼朋友了。

隨即又想起那天晚上在翠花家裏遇上的怪事兒。就有了八九分明白。立時便打定主意晚上要去翠花兒家裏看個清楚。恰好那幾天拴牛進城攬工不在家裏,天剛黑嚴,娥兒便乍起個腳尖,悄悄地溜進門去,轉轉彎彎來到翠花兒家堖畔山上的白楊樹林裏,探着個腦袋,想看個分明。

事情就是個順利。娥兒剛去了沒有半個時辰,翠花的屋裏便熄了燈。只聽見那翠花兒打罵着讓孩子早早睡覺呢。又過了一會兒,只聽見大門“格兒”一聲,從外邊閃進去一個男人。那男人瘦瘦小小的身子,輕提輕放的步子,剛進院子便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只見翠花兒的天窗門掀開了,兩個人嘀咕了幾句,那門便“吱扭”一聲打開了。那男人進去了。本來娥兒已經着月認出於小輝來了,若換了別人,這也就夠了,可巧那一晚上娥兒鬼了心竅,突然想起:這於小輝的本事不知有多大,那天晚上只忙忙地一下,就給我肚子裏種了一個苗兒。

現在還不知翠花兒怎樣受用得散體呢。想着,想着,就不由得渾身麻,通體哆嗦。心裏頭想着“快快回家去,免得被別人碰上了笑話”那腳步兒倒不由自己了,如神差鬼使了一般,悄悄地溜進那個院子,將身子輕輕地伏在窗台上正要細聽時,屋裏猛然傳來一陣奇奇怪怪的響動來了。

那聲音就是個古怪:一陣兒如蠶吃桑葉,一陣兒似雨打芭蕉;一陣兒像小兒,一陣兒像母豬拱泥;輕得起來像風吹樹葉沙沙響,重得起來如瞎子搗蒜重重墩,一發手便沒有了消停。

娥兒正在那裏納悶,心想自己也是個過來人。拴牛憨實,自己無能。雖然兩口子沒有多少真本事,但那“傢伙”並無兩樣。人家為什麼總就和自己不一樣呢?怪不得人家一錘子就能紮下一條人來。

拴牛小子卻像哈吧狗拉車一般,只見頭動彈,不見車輪轉,心裏就暗暗地想那屋裏的陣勢,將心比心地揣摸着。

常言道:飯兒不在好,別人吃着就香。那娥兒正在窗台下要死要活地動,五麻六道地亂想,猛不防屋子裏大動起來了。翠花兒和於小輝一齊嚷了起來,聲音攪成了一團。只聽見那翠花兒沒口子罵道:“你媽,你媽,你媽。”於小輝連連呻喚着:“別出聲,別出聲,別出聲!”翠花兒的罵聲漸漸地混亂開了,變成了:“媽你,媽你,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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