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血·夜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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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大聲尖叫,我掉頭就跑出了試衣間,一直到了外頭,仍止不住心中恐懼,沒命地大叫。專櫃小姐嚇壞了,一羣人蜂擁過來,看看我到底發生何事,既怕我有事,更怕我驚擾到別的客人。美月聽到聲音,帶着小桐跑回來,看我這個樣子,驚慌得哭了起來,將我用力摟過,連聲説道:“媽、媽,你別怕,我在這裏,我們都在這裏…”受女兒給我的温暖,恐懼的情緒大為消褪,但不知怎地,一股不祥的疼痛,營繞在
口,久久不曾消散…昨天的事,為了不想讓家人擔心,我最後用看見蟑螂這解釋,搪
過去,美月一直笑我沒有膽子,看到一隻蟑螂也怕成這樣。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難道直接把我在鏡子裏頭看到的東西告訴她嗎?那隻會造成無謂的擔心而已,更何況,連我自己都覺得這事委實荒謬可笑。
我看到的是幻覺嗎?當然是,因為事後證實,我腳上並沒有沾着鮮血,試衣間裏也全無異狀,這不是幻覺是什麼?但是,熱血沾上腳板的瞬間,那温熱的覺是如此真實,讓我不由自主地憂心忡忡。打起
神,今天是我們一家出遊的重要
子,如果造成幻覺的理由,是因為生活壓力,那就趁着這機會,好好鬆弛一下神經吧!出門前泡了杯牛
,味道仍是香甜可口,家裏用的只是自來水,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變得好喝?説出去都沒人肯信。
踏青的路線,是走北橫公路,經過翡翠水庫一帶,在那裏停留吃中飯。現在正值初,綠草初芽,野花繽放,是親近自然的好時間。雖然不像陽明山花季那樣風光鼎盛,但北橫山光水
的秀麗,卻也是別有一番風貌。老公帶着兒女認識花卉,這點他在大學帶團康時就很拿手。美月知道我喜好,特別找了幾
白
的野薑花送我,濃郁的芬芳,淡雅的形
,我鍾愛它多過玫瑰、牡丹。小桐年紀小,只能跟在姊姊後頭,大聲嚷嚷,雖然做不了什麼事,但看他
神奕奕的樣子,就讓我這母親覺得安心。中午我們在一家土雞城用餐。
濱近水庫,這裏的餐廳都兼賣活魚,炸、燒、炒、烹,一魚數吃,風味各異,確實是台灣一項絕佳的風味。因為貪看滿山翠綠風景、天光雲影,回去時候已是傍晚,山區天黑得快,又下了小雨,煙霧朦朧,視線不清,我們打開車燈,小心翼翼地駕駛。
“孩子們呢?”
“噓…在後頭,好象都睡着了。”老公朝照後鏡看了一眼,放心地一笑,放在排檔上的右手,移放到我大腿上,輕輕捏按。我今天穿的是一件寬鬆黑裙,知道老公的意思,我任由他拉高裙襬,出渾圓的膝蓋,還有穿著黑
褲襪的大腿。
“老公,你…小心開車啊!”我的聲音不大,只是點醒,並沒有拒絕,任自己丈夫把裙子拉到部,跟着就把手伸到三角褲裏頭去。褻褲是同樣的黑
絲織品,邊緣鏤空的玫瑰絲蕾,可以看見在男人手指的
撥下,黑
草叢羞澀搖擺,而我緊咬住下
,雪白大腿
不住顫抖,努力不讓哼聲發出來,驚醒後座的兒女。
“夜蓮,你濕得還真快,是不是又想要了?”我似嗔似喜地瞪了老公一眼,卻在他碰觸我的
蕊時,喉間忍不住發出尖鋭的聲音,花
更止不住地
出。
“老…老公…小心看路…”沒有理睬我的輕哼,老公徑自把手指入牝
直到第二指節,如此地
,只要稍稍一動,我就忍不住發出哼聲扭動
股。灼熱的
覺,自腿間羞處不住蔓延往全身,驀地,我肚子劇痛起來,好象被刀割開一樣的痛楚,讓我整個驚醒過來。
第一件入眼的是,就是很不對勁,車窗外頭沒有多大的風,可是飄灑下來的雨絲,全是斜斜的,像是給十級狂風吹拂。第二件就是我們走的路線。北橫公路我們常常走,特別是這路段,我記得很清楚,拐彎很多,沒理由到現在還一直直開。
“老公!”我驚恐地叫了一聲,抓住他的手臂,還來不及説什麼,就聽到淒厲的輪胎打滑聲響,跟着事情就發生了。我們的奔馳車衝出路面,在山坡上猛滾了下去…兩小時後,身在醫院中的我,呆呆凝望着那猶自閃爍紅燈的手術室,耳邊不停地迴響着一句話。
“這孩子很不尋常,為了你一家平安,最好早點處理…長則一月,短則七,你家裏必有傷亡。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全然讓我措手不及。車子從山坡上滾落十幾尺,就給樹木擋住,沒有再往下摔去,也沒有爆炸,這都是不幸中的大幸。
後頭的來車,見到我們出意外,用手機打電話報警,並且幾輛車上的人一起幫忙,把我們一家四口了上去,送醫急救。我是最幸運的,不曉得為什麼,只有手腳輕微擦傷,頭上碰了一下,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傷勢。
美月被彈出車外,有點腦震盪,肋骨斷了四,經過急救,已經沒有了大礙,但要住院觀察幾天。小桐就沒有那麼幸運,滾落時候的撞擊,幾乎折斷了他的脊椎,如果復原情況不好,大概往後都要坐輪椅。老公最慘,從手術房抬出來以後,到現在都沒有回覆意識,整個人全靠維生系統在支持,醫生説情形很不樂觀,最壞的結果,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一件件噩耗連接着傳進耳裏,幾乎把我徹底擊倒。半天之前,我們一家還好端端地賞花郊遊,為什麼眨眼功夫就變成這樣的慘狀呢?
我在心裏向滿天神佛、夫家的列祖列宗祈禱,我們是積善之家,從來沒有做任何的壞事,請不要讓這樣可怕的厄運,降臨在我家人的身上。
出事那時的情形,我仍記得很清楚。看上去是直路,為什麼會開出路面去呢?可是,跟在我們後頭幾輛車的駕駛,卻異口同聲地説,明明就是一個大彎道,我們卻視若無睹,就這樣給它高速衝出去。詭異的情況,我不能解釋,更無法理解,打從心底覺得恐懼。這時,那彌勒大師的話,反覆在我腦裏繚繞。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難道這些事和我懷着的這孩子有關嗎?就像那個人説的,這個孩子有問題…甩了甩頭,我把這荒謬至極的想法排出腦外。我是一個受過教育的知識分子,怎麼可以相信這種封建時代的荒唐話,懷疑一個沒出世的孩子?這樣子哪有資格作一個母親?
接下來的兩個月,家裏只能用愁雲慘淡四字來形容。美月已經回去上課,只是暫時不能做太烈的動作。小桐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下半身不能動彈,又哭又鬧,但不久就發了高燒,時昏時醒,醫生也説不出所以然來,沒可奈何,只有先向學校辦了休學。
老公卻一直沒有清醒過來。少了他的掌理,本來就在虧損的工廠,更加羣龍無首,撐不下去。我把工廠的運作全權委託給幾個經理,告訴他們,必要時候就把工廠結束掉,雖然很對不起一些老員工,但我們家現在也沒有心力去顧及工廠了。
我自己的工作那邊,家裏出事的消息,在公司裏迅速傳開了,由於先前彌勒大師的一番話,公司同事在我背後議論紛紛。原本在這裏工作就只是為了興趣,不差這一份薪水,現在為了照顧家人,我把工作辭掉,將老公接回家來,請了個特別護士來看顧。
安坑的工廠到底還是撐不下去。由於老公和小桐的病太花錢,手頭上現金一時不夠週轉,為了能發豐厚的遣散費,我不得不簽字把工廠的地賣了。時間太過倉促,硬生生被那批黑道份子賺走幾千萬,這些我都顧不得了,只希望,在我們厚待旁人的同時,老天也能厚待我們一家。
偌大的屋子,原本是充滿歡笑與生氣,曾幾何時,變得這般死寂冷清。四個人都還在家裏,但卻再也找不到想笑的心情。美月很懂事,一直在旁支持我,幫着照顧她的父親和弟弟。才14歲的女孩,也真是難為她了。
小桐仍是時昏時醒。他的病很怪,醫生也説不出病因,每隔兩三天,就會莫名高燒,意識不清,昏整整一天。清醒的時候,他異常地沉默,自己練習使用輪椅,看得出來,他不想再讓我們難過,儘管常常從輪椅上摔下來、給輪子夾傷手,卻仍對我們報以笑容。有幾天晚上,我起牀喝水,就看到美月與小桐抱着一起哭,那情景幾乎要讓我心碎。
身為一個母親,我是不能在他們之前落淚的,如果連我這大人都慌了,那麼小小年紀的他們就更加無所適從了。連番打擊,連家裏的自來水都不再香甜。
曾經連續喝過一個禮拜,忽然間斷了,我整個人若有所失,恍恍惚惚,神全提不上來。有時候,更覺得頭痛
裂,耳裏更常常聽到一些怪異的聲音,明明家裏只有我一個人,但卻聽到樓上有腳步聲、嘻笑聲,跑上去一看,卻哪裏有人?美月説,我一定是太累了,勸我要好好休息,不要太過勞累。可能我真的是累了,除了身體,
神方面亦然。過去有老公在,他寬厚的肩膀總是為我承擔一切,現在輪到我要來支撐這個家,時間長了,真的疲憊不堪。
醫生説,老公甦醒的機率,和奇蹟差不多,也暗示過,新法案已經通過,如果我願意,可以簽字停止維生系統的運作,不要多費錢。我是怎麼也不會答應的,只要還有一線機會,就要等下去,十年也好、二十年也沒關係。
兒女們也都支持我的決定。最近,我常常坐在牀邊,牽着老公軟垂無力的手掌,貼放到我的肚子上,受他親骨
的胎動。已經四個月了,小腹的隆起變得明顯,因為肚裏有這孩子,所以我也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我與老公説話,雖然沒有響應,但我卻總覺得他會聽到,更期盼有一天,老公會再醒過來,用他強而有力的雙手,像從前那樣把我擁抱。
“晚安,老公。”在心愛丈夫的面頰上一吻,我抹去臉上的淚痕,到放在這房裏的另一張單人牀上,輾轉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