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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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提前回來在格倫的意料之外,所以可想而知他在回家時看到母親站在門口有多麼驚訝。而且他還只看見了他母親,父親的去向不言而喻。這還真是殺得他們措手不及,他只能希望埃德加的臨變反應和在戰場上時一樣迅速銳。

伊芙琳察覺到他細微的走神,不知道是喜是憂。

她出身富貴家庭,從小就是照著大小姐養的;就算沒有什麼天生的立法權,也是溫和柔婉的標準淑女。她這樣的格正是她能成為威爾斯夫人的主要原因之一,要知道拉爾夫一直以來都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手腕強硬。也許正是因為這緣故,許多同行都對他不抱好,以至於最終影響到了他們的下一代——他在商場上一帆風順慣了,以為事情都會照著他預料中的那樣發展,結果卻被現實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大概也有她的責任,伊芙琳心想。如果她不是一向不反駁丈夫說的話,如果她那時能強硬一點站出來,也許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不過這都只是想象。如果後悔有用,那麼她現在就不用帶著這麼一種複雜的覺凝視自己的小兒子了——除去青期的時候,她還沒有這種覺:似乎她每次見到的格倫,都和上次不一樣。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呢?

格倫不大自在。他現在和伊芙琳坐在同一條沙發上,伊芙琳攥著他的手看他,眼睛裡盈盈的。而一邊的管家約翰似乎還很樂見其成,把僕人都趕到邊上去了不說,甚至自己還掏出來一條手帕在眼角擦拭——夠了啊,約翰!你以為你在扮演什麼角

“媽媽。”格倫努力甩走看到那一幕對他的影響。

“您怎麼提前回來了?不是說好我派人去接你們的嗎?列車不方便吧?”他打定主意要讓那種像是劫後餘生的覺消失。

“沒事,一切都很順利。”伊芙琳說,又自信打量了他幾眼,“你看起來又瘦了,事情很多嗎?”格倫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他小時候有點嬰兒肥,而且一貫白的,不過最近被埃德加耳提面命地加強鍛鍊身體,應該變得結實了點。但不管怎麼說,肯定沒明顯到變瘦那種程度吧?

“還好,”他說,“您不能指望我總和以前一樣,媽媽。”

“媽媽當然知道,媽媽只是希望你越來越好。”伊芙琳溫柔道。她一回來就先問約翰格倫最近的飲食起居,就差把夜生活幾次也一起打聽了。

“你爸爸出去了,估計一會兒就能回來。”一會兒就能回來?格倫揚了揚眉。這也讓他意外的,因為他設想的情形是他準備好宴席,然後四個人吃完了就算。當然在這之前,他們已經在集團的事情上達成了一致意見。這才是他父親的風格,怎麼今天突然轉了向?

“別管他們了,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伊芙琳說。

“現在專心陪媽媽說一會兒話?”

“當然。”格倫回答。他在心裡想了想,覺得如果在以前,他大概得擔心父親和埃德加大打出手,不過現在嘛…基本不大可能。想想也就是商人的老一套,討價還價,換籌碼——說句實話,驚訝過去之後,他並不覺得會發生什麼大事。因為他不介意他父親在這件事上的態度,而且他和埃德加都不是隨便就會改主意的人。別人能用風言風語影響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他只要做到讓別人無話可說。

想是這麼想,在一家三口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格倫依舊沒忍住打量了一下拉爾夫的臉,不過什麼都沒看出來。也對,以埃德加那樣的脾氣,雖然很容易給人冷淡的錯覺,但真要把人氣得暴跳如雷也不大可能。餐桌上氣氛還算正常,不過他知道重頭戲在後面。

果不其然,等大家吃完之後,拉爾夫就開了口,讓格倫和他一起去書房。

格倫早準備了一堆資料給他看,都是市場調研以及實際預算之類方面的東西。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他想把一件事情做大做好,當然要把方方面面的問題都顧及到,有備無患。

只不過事情再次出乎他意料之外。拉爾夫只隨手翻了翻那些材料,就又合上了。

“最近怎麼樣?”格倫盯著那一疊文件,下意識地回答道:“一切正常。只不過新設的利潤稅太高了,我打算再轉移一點資本去海外。”他一邊說一邊考慮,難道他父親對他最近的業績不滿意?

拉爾夫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心裡竄起來一股子挫敗和無力的覺。這件事到底什麼時候發生的?當他用這種普通問句的時候,兒子的第一反應不是覺得他在問身體,而是在問企業?但這種情況的造成,不得不說是他自己的原因。他深了一口氣,決定拉下一次臉:“不,我是說,你最近過得怎麼樣?覺呢?”格倫驚訝地瞪著他。今天一定有哪裡不對吧?他不由得懷疑起埃德加和他父親說了什麼,只能斟酌著回答:“老樣子,還不錯。”拉爾夫看得出,他不用一些特殊手段打開話頭的話,他小兒子不預備和他談任何心裡的想法。也就是說,之前格倫對他說這件事,真的只是說而已——只是讓他知道,然後他要去見埃德加也可以,但格倫並不關心他的贊同或者反對,就這樣。

“你願意重新開始你之前的夢想,我很高興。”他點了點那些資料,“那這些我就沒必要看了。”格倫嘴抿了起來。

“願意重新開始”這麼一個簡單的形容卻代表了很多意思。

“只是現在形勢好了,”他說,並不想承認什麼過去,也不想回憶,“這種決定對我們有利,就這樣。”

“是嗎,我們?”拉爾夫微微抖動嘴出來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這時的他一點也不像之前在警察局的強硬姿態了。

“我以為你還沒有原諒我…”

“請別說這樣的話,爸爸。”格倫打斷他,“您沒有做錯什麼事情,自然不需要原諒。”換做是別人,也不見得會對兒子喜歡男人這種事情喜聞樂見,強烈反對自然是正常的。他誰也不怨,只能去適應這個世界。

“但你那時候還沒成年,我該為你身上發生的一切負責。”拉爾夫說,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愧疚和軟弱,“我應該理解你,至少我得試圖這麼做…”格倫臉愈發僵硬。

“過去的事情就忘記它吧,爸爸。”他現在一點也不想回憶那種糟糕的情況——年少氣盛的他和自己的父親互相指責,而有些話說出口就永遠無法收回。他已經很努力把這些記憶都在酒杯和女人後面了,他希望他不要再遇到這種情況。

“我以為我能忘記。”拉爾夫頹然地說,身體在椅子上微微向下滑落。

“可是不能…”他把腦袋埋在兩隻手裡,“我必須承認,在你哥哥死後,我是故意躲著不見你。你肯定看出來了吧?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因此產生什麼聯想,但實際上我那時候只是在考慮,死的應該是我——為什麼不是我呢!”他重重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斷腿,假肢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格倫被他的發言和動作嚇了一大跳。

“別動,爸爸!”他轉頭望向門口,想叫人進來,但是被拉爾夫阻止了:“別叫人,我沒事,而且我還沒說完!”格倫現在用一種特別擔心的表情看他了。從剛才開始,發生的所有都超乎了他的想象。要知道,在他記憶裡,拉爾夫永遠是充滿威嚴的,他說的話就一定要做到,無論是在外頭還是在家裡。後悔什麼的情緒從來就和他父親不沾邊,因為他父親永遠是對的,不容任何人反駁。

拉爾夫情緒動,呼的聲音也變得重起來:“我說的是真的。菲利普什麼也沒做,他為什麼會死呢?他一直那麼勤奮,對任何人都那麼溫和。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不能接受這個答案。然後我想到了你…其實你也什麼都沒有做,是不是?你本不應該承擔我的那些責難和怒火,是不是?我只是聽了莉拉的話就怒火中燒,什麼別的都沒考慮,就知道強迫你去改了它,你怨恨我也是應該的…”格倫完全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他只乾巴巴地吐出來一句:“莉拉也不是故意的。”

“是啊,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聽到了一句話,就迫不及待地來告訴我這個消息。”拉爾夫說,語氣沉重。

“告訴我菲利普發誓幫你保密的消息。”格倫的嘴繃成了一條直線。

“她那時已經懷孕了,自然會比較。”

“就是這樣,你還在替她說話。”拉爾夫慘淡地笑了一下,“不過,我也沒資格說她,要不是我…”

“別再說了,爸爸。”格倫說,語氣裡帶上了一點強硬。

“我們沒必要把事情搞得更糟。事情過去以後就讓它過去吧。”

“你不會得更糟的,是不是?你可以不原諒我,但我必須要說,不然這事情快把我瘋了。”拉爾夫說,視線落到相框上,“我應該理解你的,一早就是…”格倫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有一瞬間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把這麼明顯的東西擺在書房裡。他線繃緊了又放鬆,最後問了一句:“加文他還好嗎?”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注:1969年之前英國法定成年人為21歲。

負責立法的英國上議院只有貴族才能進,這是他們天生的優勢,被戲稱“貴族養老院”1999年改革,人員裁減了大約七分之六。

猜猜莉拉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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