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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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晚上跟你擠一張，熱不熱?」

「還行，我睡覺快，覺不出來。」我故意說。

母親夾了一口鹹菜放碗裡，喃喃道:「你睡覺還快呢。」她應該是指昨晚的事，不過聽口氣並沒有不高興。

我沒有接話，氣氛就這樣尷尬了一會。

「今天週五，晚上想去溜達溜達不，或者出去吃頓飯。」我打破沉默。

「看你吧，北京我也不太。」我想了一下，「那先去王府井隨便吃點，然後去後海轉轉。」

「行啊，今晚媽做東，算是慶祝你最近升職。」母親開心的說。

週五工作一如往常。下班後我們在燈市口地鐵站外見面。母親一改風格，換了一身淺綠連衣裙，出半截白皙光滑的大腿，細長的胳膊揹著一個深藍香奈兒的小包——這個包是我工作一年的時候買給她的，還從沒見她背過。我注意到，這次她來北京，一改過去在我面前保守的穿衣風格。

「媽，覺你最近穿衣服比以前大方了。」我半開玩笑的試探她。

「以前不大方嗎?」母親看著我笑著問。

「不對，應該說是以前才是大方，現在是……」我想說「開放」，又難以啟齒。

「現在是什麼?」母親追問。

「現在是……」我用手比劃了一個圓，仍舊沒有說出那兩個字。

「你想說比以前休閒吧。」

「嗯，差不多這個意思。」我這時候才發現，雖然這兩年我和眼前這個女人的關係趨平等，跟她隨便的開玩笑，還是有所顧忌的。

「跑到北京跟兒子在一起，遇不到朋友，碰不見同事，還整天緊繃著多累啊。

你忘了我來就是休息來了。「母親白了我一眼。

「是是是。」我笑著答道。

餐館選的是一家韓國人開的披薩店，我們按網上推薦的信息下了單。剛點完餐，母親突然慨起來:「時間過的真快。」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我有時候做夢夢見你，每次都是你小時候的模樣，就這麼高那時候。」母親把手比劃著，比桌子高一點點。

「都夢見點啥?」

「也沒啥特別的，都懂事的，有幾次夢見帶你去超時買東西，走著走著找不著你了，嚇醒了。」母親瞅瞅我，笑著說:「你記不記得有幾次晚上大半夜我給你打電話，就是夢給嚇的，還以為你在北京出什麼事了。」

「夢見啥就直接跟我說唄，每次都說是睡不著。」我想起了那幾次電話的情形。

「以前總覺得你還是孩子，還沒長大沒成。這一轉眼，你都工作三年，當小頭頭了。再過幾年，娶了媳婦，孩子也有了。」母親突然嘆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我兒子長這麼大了。」母親抬頭望著我，眼神很複雜。

「怎麼跟我舅他們似的，見面就說『都長這麼大了』。」母親笑了，「我是高興啊，你爸沒了以後，我滿腦子就想著要把你健健康康帶大，尤其是心理上別跟其他跟父母一起長大的小孩有什麼不一樣。」母親望著我，說:「媽等這一天很久了，我兒子現在高大帥氣，成穩重，事業也開始起步，我總算是放心了。」

「今天哪來那麼多慨，咱倆趕緊吃吧，待會帶你去後海划船去。」聊天這會工夫，菜已經上齊了。母親吃了多，我們吃了大約一個小時，母親結了賬。

飯後出來，我們直接打車去了後海。到時天已經黑了。

她心情似乎很好，一路上都是挽著我的胳膊走。我的胳膊偶爾蹭到她的部，她也不以為意。我們就這樣漫步在湖邊，夜朦朧，月光和燈光重疊在母親臉上，顯得那樣溫柔。每一次我轉過頭跟她說話，都忍不住想吻上去。夜裡漸漸有了風，我自然的伸出手臂，摟著母親的肩膀。我想，這些陌生的行人一定以為我們是情侶。此時此景，我已經心滿意足。

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到了遊湖的碼頭，我們租了一個小船，向湖中心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