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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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任何事，習慣了以後就會麻木。

這裡40多個人，除了我一個人是地方上來的，當然名義也是警備區來的，其他都是身經百戰的特戰英，可惜我們只能心照不宣地一起聊聊閒天，都知道這兩個月結束就各回各家，從此再難見面了。

有時分隊對抗，在密林中潛伏的時候，我會突然想到爸爸媽媽，爸爸是文職肯定沒受過這樣的苦，但媽媽之前是幹特種兵的，肯定也是這樣苦出來的，有時候覺得當個兵也還不錯，有組織有歸屬，有榮譽，更重要的是，沒有那麼多狗倒灶的煩心事要想。

除了有時候內心會覺得無聊，沒有其他什麼不好。

除了一些軟技能的簡單培訓，基本沒有什麼理論課，全是訓練，對抗，訓練，對抗，全部都是從實戰出發，各種場景模擬。

野外對抗和模擬巷戰是我最發愁的項目，比槍械基本訓練都愁人。

我經常被各種，老兵們的銳，判斷力和果敢，經常把我整得七葷八素，我成了全隊最弱一環，但隊友們從不抱怨，也不刻意照顧或保護我。

每次我的生存時間能長一點，再長一點，都要耗盡我全部的力和注意力。

訓練接近尾聲的時候，教官通知我們最後一個對抗項目是戰場實景實彈。

所有的老兵都很緊張，據說這是最魔鬼的項目，幾乎每次都有犧牲致殘的。

我受到他們無言的關心，但那晚我睡得很踏實，早上醒來聽教官說，兩個晚上睡不著的，已經評定不合格，作為後勤支援隨隊了。

任務本身其實不復雜，我們接替一支武警緝毒部隊在國境線附近執行伏擊任務，出發前我們都換了武警的作戰服和武器，下發了各種電子裝備，負責後勤支援的執行電子監聽和對抗任務。

那次是我第一次面對死亡和血腥，還經歷了刻骨銘心的搏。

敵人不是魚腩，他們都有軍人的功底，有著優良的軍事素質。

生死當前，我都難以理解一個瘦小的人會迸發出如此巨大的力量，我本擋不住這樣的爆發力，只能攥著他的手腕硬生生推開幾毫米距離，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從我眉側劃過在土裡的時候，我渾身都是汗不敢出的覺，還好沒有褲子。

平時別人殺雞都不敢看的我，毫不猶豫地出匕首刺進他瘦弱的膛，匕首掠過他的肋骨那種摩擦，和他嘴裡嗆出的血沫，永遠定格在我的腦海記憶中。

然而我還是在總結會上被痛批，原因之一是敵人武器入土裡脫手後，我應該首選生擒，我辯解搏中覺到他身上還攜帶了手雷，擔心搏鬥中他引爆手雷同歸於盡，算勉強圓回去了。

之二是我刺殺了這個毒販後，在周邊沒有戰友保護的情況下，原地愣了兩秒鐘，而不是立刻就近隱蔽觀察，安全後再繼續行動。

教官非常嚴肅地說，這時候方圓10米內任何一個敵人抬手一槍你就光榮了。

說到這裡，我覺得王寶強的《士兵突擊》還是很寫實的，這次來集訓的人有1/3沒有實戰過，確實有人出現了心理問題，當晚有的戰友嘔吐，失眠。

我覺得我還好，雖說當時很害怕，事情過了就過了，第一次殺人，還是兩個，前面突擊的時候用槍打倒的沒有什麼覺，後面匕首刺死的，印象很難抹去了，他臨死搐的表情，口從極度痛苦緊張到死去放鬆一下出的半黃牙齒，衣服口袋裡的半包紅塔山，成了我難以磨滅的印象。

這次任務完成之出，受到了嘉獎，後來才知道當時是多點同時行動的，由於這裡無線電成功壓制加上沒有一個敵人逃走且消滅了敵人戰鬥力最強的小分隊，另一處包圍抓捕工作很順利，毒品和毒販無一漏網。

更重要的全程只有一名女兵被敵人手雷彈片擊中輕傷，包括我在內的其他人都毫髮無傷。

我個人也有嘉獎，據說直接發到了我的單位去了。

在結束前的最後一次集合訓話的時候，教官和教導員特地談到了犧牲這個不可迴避的問題。

雖然來這裡特訓的都還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但特殊的身份意味著我們這些人縱然在和平時期，犧牲的概率比普通人大了很多。

他說我們這些人都是千挑萬選政治上合格過硬的，不擔心我們會怕死，但活著完成任務必須是大家的第一選項，有時候選擇犧牲是選擇了逃避，沒有什麼比死亡更可怕，但也更輕鬆的了。

他希望我們如果要赴死，像個英雄一樣去死，而不是一個懦夫的放棄。

大家也沒給嚇著，訓完話就是慣例的喝大酒了，所有人都醉得亂七八糟，最後是警衛排的戰友來把大家揹回宿舍。

我們學員隊長是個女軍官，我只知道她是海軍特戰的，叫楊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