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轉換了的一對兒互相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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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就罷,內心湧起的深深的不安使我沒詞兒了。老闆嘶、嘶、嘶地笑,油輪主仍然莫名其妙地打鼻響。秘書們早已停止了跟著人家哭泣,好像憐憫地笑我饒舌。可是,森的右手錶現了多麼溫柔而又坦率地鼓勵呀。它向我十八歲的體和神傳遞了像那次夢中那樣的哩、哩、哩的最動聽的聲音!因此,我重新有了自信,堅定了只有轉換之下的我和森才是被選為人類救場跑壘員的關鍵人物的信心。在那些向我們笑著、或是打鼻響的所有的外人面前!我們有什麼資格被選為救場跑壘員,本不必自問。因為如果我們是比別人強的選手的話,就應該每次都成為正式選手參加挽救人類的競賽呀。而且也不應該時至今還對我們的能力喪失信心、猶豫不決了。因為我們已經被選為救場跑壘員、站在機會之壘上了。我和森必須一邊接受宇宙神的指導一邊決定現在就起跑或是警戒片刻、在那裡等待時機。並且,最後要靠自己的第六來抉擇,還要我們親自去跑啊!哩、哩、哩、哩、哩、哩、哩、哩。

“我作為一名共同從事同一工作卻又互不相識的合作伙伴之一,為你工作很長時間了!在這期間,我並沒想過我所做的事與現實的陰謀有什麼瓜葛。因為你不會使大家想到那些事。但是,我所從事的瑣碎的事和別人的工作的積累相加,就帶來具體的果實了!而且與那些合作者對人類社會所抱的希望是背道而馳的!

你就是這樣利用我們不斷地構成你的統治人的機構,而且你的做法很巧妙。譬如,你唆使學生革命黨派研製核武器,給他們經費,因為即使,這事公開化,你也會說私人集團在造原子彈?”

“可笑的左傾幼稚病!”如此一來,也就沒人會認真對待了。而當原子彈真的製造出來時,人人愕然失,也就不得不承認情況的嚴重了。我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之中介入這個計劃了。宇宙神就是針對你這個製造統治人的機構的人提出抗議的。既然在地球上沒有能夠消滅你的陰謀的力量,宇宙神就只好直接來處置了…然而,這裡出現了我不理解的事,對你這個已經身患癌症的人,不理睬你也會死去的人,何必大動干戈去襲擊你呀?宇宙神要消滅你的統治人的機構,滿可以不做任何事情,只消等待就行啦!為什麼讓我們轉換、把我們指派為你的抗議者啊?這樣的安排不是沒有意義的麼?

“不,那並不是沒有意義?”老闆靠自己的力量咳出卡在嗓子裡的痰,用今天最清晰的聲音說道:“因為我就要在如此悲慘的狀況之下死去了,現在再也不能和你探討有關宇宙範圍的問題的情報了。嘶、嘶、嘶。我能解釋的僅有一條,那就是宇宙神安排了轉換,而且矛頭是指向我的。可是,怎樣應付啊!宇宙神是歷來存在的呀,為什麼偏偏對著我?我這樣思忖著,但是,那不是得不出任何結論的麼?為什麼在眾多的宇宙之中,我偏偏生在這個宇宙的這顆行星的地球上啊?你提出這類問題來試試看,能夠得到回答麼?嘶、嘶、嘶。在這種情況下,我既然在此處如此下生,那也只有去思考以後怎麼辦了。因此,如你所說,我既然成為宇宙神派來的人的抗議對象,我也只能考慮以後如何處置了。嘶、嘶、嘶。現在,你或者是你的兒子,像你所說的轉換之後的人,馬上就來襲擊我了。說老實話,我覺得你發瘋了,以發瘋得那樣傑出的化裝來襲擊我了。嘶、嘶、嘶…結果,當我的頭部遭到毆打而昏不省時,我的醫師們在檢查中發現了晚期的癌症。就是那些從我前部或背部疼痛時除了注止痛藥從來不碰我的身子的醫師們!嘶、嘶、嘶——老闆哭了——。因此,我啊,我想,如果像你所說,存在著宇宙神,而且是選擇了我來開展工作的話,那麼也好,我就把它當做通知我的一生到了最後結束的時刻的信號吧。嘶、嘶、嘶。——他又笑起來了。而轉換了的你和森,就是為了完成這個最後結束而來助我一臂之力的了。的確,如果沒有宇宙神的引導,地球上的人類就難以想象了。嘶、嘶、嘶。

只要是站在我一邊看問題,就不會說那是沒有意義的呀。不是正當我想到了最後的結束,做了準備、並且正在選擇將這一事業委託給他的人選時,你和你的兒子就從那邊兒出現啦麼?不,這一切的一切,絕非沒有意義呀!”這時,女護士來給老闆洗腸了。我想回避而站起身,背後的大漢按住了我的肩膀。好像人腦袋那樣又重又硬的東西咕咚一聲猛烈地撞來。大概是為了警惕我攻擊老闆而打來的預防的一擊吧。女護士雖然瞥了一眼我和森的化妝而消除了緊張,但是,當她把目光移到我們身旁時,又嚇得她要哭了。在她走出去之前,再也沒看我們和油輪主。

“我大概脫啦?你們告訴醫院在我排洩之後把手指溼、按回門了麼?”油輪主在我和森的身後晃了晃大腦袋,那就是對秘書的指示,一位秘書立刻戰戰兢兢地、但又不發出腳步聲地、走出了病室。大概不到三分鐘、醫院的全體女護士都把右手的兩個指頭沾溼了。哈哈。

且說,片刻之後,只聽見許多人從前邊向病房旁的過道走個不停。然而,過道似乎是個死衚衕人們走不出去,只能堵在裡頭。因此,已經有相當多的人,雖然沒有大吵大嚷或者發出什麼響動,但確實聚集在裡邊了。儘量壓低了聲音的集體,反而形成更加刺耳的嘈雜。當那聲音傳進我的耳朵時,剛才對外邊的聲響毫不關心的老闆的嚴肅的老太婆臉上像發燒似地一下子出暴躁來了。但在他那因病而極為疲憊的眼角上,卻帶出一絲畏怯來。當然,油輪主馬上看在眼裡了。可是,他既然要監視我和森,就不能站起來,所以他只是吼叫著,晃著大腦袋,指派留在屋裡的另一名秘書去窗外偵察。

“從先生的家鄉來的志願者們,移到和新病房搭界的過道上來啦,他們想在那裡幹什麼嗎?

好像要和看熱鬧的人們一起呆下去呢。想辦法讓他們離開麼?

因為先生指示過對他們可以放任不管,可是,他們卻得意忘形,幹出這種事…”對那位秘書常常在自己被追究責任之前對別的弱者說些帶情的話之類的作法,老闆並不在意,所以,他才以事到如今非我不能解決的口吻說出這些話。不管它的可靠如何,離開了剛才談論的脈絡,我的心情就輕鬆一些,轉換了的十八歲的青年畢竟是天真的呀,哈哈。

“他們想幹什麼?現在正在幹什麼?你不能具體地向我報告麼?那些化裝了的人們所做的事,有些是你能夠了解得更詳細的呀。嘶、嘶、嘶。”我溜過保持警惕、歪著身子的油輪主身旁,俯視著冒出豆兒大的汗珠的他的大腦袋,向面有愧的秘書走去。不料,眼前出現的情景卻令我抑制不住向森發出無聲的呼喊了。

“啊,如此令人懷戀的情景我曾經見過呀!那是畫在加州研究所餐廳的牆面上的大壁畫呀!就是那位墨西哥來的畫家繪製的大壁畫!那畫面上把古來的加州印第安人生活、尋覓黃金王國的征服者、以及美國人稱霸的全部歷史都展現出來了。那幅壁畫引起的思念、以及由它引起的超越了壁畫的更深、更遠的思念,如果現在有足夠的時間的話,我是能夠把這思念向森詳盡述說的…”使我到這是墨西哥壁畫運動所開闢的風格的情景的原因,是直接和那景物的構圖本身有關的。雖然老闆的特別室的窗子被水泥圍牆圍著,但是,在那被圍牆框住了的視野裡,擠滿了人群。順著柵欄筆直地橫在視野裡的馬路上,丑角集團的人們圍著花車站著,看熱鬧的在兩旁擠得水洩不通。就連我們也是興致的,要參加馬上開始的祭典看熱鬧的觀眾啊。在人群的頭頂上,對面病房的每一個窗口都堵滿了往下看的病人和護理員,在柵欄前的草坪上,機動隊員排成隊,後脊樑朝著這邊正在待命。所以說,在這狹長的整個視野裡看到了滿人群的裡貝拉①式的壁畫,也不算誇大其詞吧。就在那花車前邊,侏儒發言人和胖女人重振雄風,面朝著這邊,他倆的兩旁由渾身黑衣的衛士守護著,那兩名衛士好像也十分緊張呢。顯然,馬上就要在代表領導層權威的侏儒發言人和胖女人的主持之下舉行宣佈祭典開始的大會程序了。化妝了的每一個人都一反剛才的沉悶,變得生氣、幹勁十足,一個勁兒板兒了。當我這樣隔著一定的距離俯視他們時,就想起我混在他們中間時曾把他們看做雜七雜八的丑角的拼湊,現在看來,他們在渾沌之中卻也表現出某種構思,也就是令人覺到他們以多變的化裝再現了當地的整個歷史。而且,不僅僅是當地的歷史,它甚至要表現全人類的歷史呢。也就是如我所說,那彷彿就是深遠的思念的直接源頭啊——①裡貝拉,riberajusepede(大約一五九一——一六五二)西班牙畫家。

“那些化裝了的農民、林業工人們,促似地向正在咳痰的老闆報告。

“剛才我們參加時,在那些以戰時和戰後的受災群眾為主的化裝人物當中還有賭王國定易治和卓別林;現在再去看,連高個子小鼻子的打路鬼和多福醜女神、文官、武將都出來啦。雖然那是具有地方特的化裝。但是,他們畢竟是要再現包括自己在內的人類的全部歷史啊。既有《古風土記》①裡的形象,也有明治天皇,就連愛因斯坦也上場了呢。”——①本古代地方誌似的作品,有《古風土記》和《延長風土記》兩種版本。

“那是包括《古風土記和愛因斯坦在內徹底,他們祭祀的效果能達到的範圍就相當廣啦,嘶、嘶、嘶。”我的話被老闆打斷了,但同時又有了新的發現。我在圍攏丑角集團的人群中看見了黑領子上圍著紅圍巾的子、也就是我的前的蒼白的臉,也看見了因為追蹤而憔悴的巨人般的弟弟。而且,在能夠監視到她們的地方,身穿黃大衣的麻生野櫻麻正在擁擠之中大搖大擺地走著。作用子和兩名山女魚軍團的人站在她身旁,向這邊的病房仰視,大概在尋找森吧。現在發現了她們,就覺到參加那次以混亂告終的反對核發電大會的兩派都又重新集結了。如果事實如此,機動隊也不得不振奮神等待命令啦。哈哈。

雖然沒發現志願調解人,但是,我認為像他這種人在這種時刻肯定到場,我東張西望,忽然瞥見了淺褐直領上衣的可能要惹出大麻煩的一張小臉,那就是特別死心眼的義士!

森說義士死了的消息是誤傳了,如果這裡再發生亂鬥,那位剛剛步入老境的數學家一定會遠距離縱他的假牙、勇敢地大打出手啦。噢,就在那兒!

我的內心又在呼喊了。可是,義士的身影忽然又消失了,而且再也找不見他了。

“難道他們的祭祀能控制癌病毒麼?嘶、嘶、嘶。你通過親自化裝的切身體會,覺得他們在為誰祈禱?可不要把我當作害蟲送到遠方關起來呢。嘶、嘶、嘶。”

“不知道他們在祈禱什麼,而且,連他們自己也不清呢。雖然他們聲稱要保佑一千萬人。不過,有一點也很清楚的,那就是圍在花車周圍的人,已經用他們的化裝在整體上構成了一個小宇宙…,我甚至因此產生一種想法,如果我和森這轉換了的一對兒也參加進去,他們會變成更加團結的集體呢。而且,你也參加的話!”我這樣說時,總算忍住,沒說“你得繼續扮成那個懷孕的老太婆啊。”

“你清楚什麼啦?愚蠢,我現在被癌症折騰得要死,還能去扮丑角麼?”老闆生氣了,那是自然的啦。哈哈。

這時,我已無法再一次證實那個人是否就是義士,我繞過邊走回去了。但是,老闆的不高興並沒有一直延續下去,他已經看透和口若懸河地暢談夢想的我嘮叨下去也無濟於事,所以,他務實地抓住了這個向轉換的一對兒提出建議的機會。他看我在油輪主的監視之下剛剛把股坐穩,立刻就這樣說道:“那麼,你和你兒子,想聽我的事業的總計劃麼?不想聽?如果不聽就想回去的話,那可要和上次的襲擊糾纏在一起,陷入你們自己剛才所說的面臨警察的困境了。如果轉換是事實的話,嘶、嘶、嘶!”

“我當然要聽啦。”我答道。我的手腕上也明確的得到了森的默許,當然聽啊:“所謂的計劃,你們可能早已知道了,是和學生們的核武裝構想有關的啊。嘶、嘶、嘶。現在,作為向他們的黨派打出的最後一招兒,就是這個!”老闆像美式足球選手在全身護具之下大口氣那樣,掀動著覆蓋他的臃腫的部的被單。他似乎在用下頜指著腫起的腹部。我立刻想到他把製成的原子彈藏在這裡了?生怕從那裡一下子噴出無法收回的巨大的毒氣淹沒整個東京呢?

這時,油輪主已經領會了老闆下頜的指示,搖晃著他那金剛似的肩膀往的對面走去。可是,他把手提的仙杖似的鐵兒向牆上一觸,發出嚇人的聲響撂在地板上了。他膝行到邊,像作時式照像機的暗箱似地把雙手伸進老闆鋪的毯和單下面,兩手動作起來。他眉頭緊皺,一副凶神惡煞模樣、嘴撅得像個瘤子。然後,他從瀕死的老闆的腹部像給懷孕的老太婆接生似地取出一件東西,圓圓的、鼓鼓的、鹿皮手提包!

“…這裡有五億現款!我希望你們拿去做學生們的黨派的工作,希望他們把兩派的原子彈工廠合併起來。不論是用這筆款收買一個黨派、使之合併,或者是反過來加強一個黨派而擊垮對方,總而言之,把黨派合併、工廠設施、核物質都統一起來,在四五週以內製成原子彈。…到那時,就在公安首腦和我的共同指揮之下。把私造原子彈的人一網打盡!”我目瞪口呆地望著癟下去了的老闆的腹部,然後笑起來了。我笑啊、笑啊,幾乎從椅子上滾下來。我怎能忍俊住不笑啊?我們遵照使我的轉換了的宇宙神的指示,經過苦戰惡鬥,終於追蹤來到敵人的面前,可是,本以為從那懷孕的老太婆肚子裡會生出給人類帶來大災難的小鬼兒,卻冒出來出人意料的活動費。這能令人不發笑麼?!

2“我在計劃裡起用,就是因為你不問場地,不論時宜,是個無緣無故就發笑的人啊”老闆用他那呆滯的紅眼睛盯著我,彷彿還在嘲笑我是天生的小丑。

“和我在廣島遭受輻不同,你遭受輻的本身就有些滑稽呀。…我倒不敢叫你檢點些,但是,你現在,是在自知就要死於癌症的老人面前大笑啊。”

“抱歉!”我一邊表示歉意,一邊看著老闆的癟肚子,忍不住又大笑起來了。

“像你那樣的小丑…也就是你這樣轉換為十八歲的本來三十八歲的人,帶領著原來八歲現在二十八歲的兒子,自稱是為人類而工作的小丑,即使從我這裡帶出錢去發覺,警察也不會懷疑到你和我的關係呀。”老闆並不是對大笑的我,而是對那個肯定是錢的直接出處的油輪主解釋。那個人已經又回到我和森的背後了。

“不過,在關鍵時刻能肩負重託的就是這種人啊。你們這些奇形怪狀的傢伙,他裝得簡直是不倫不類呀。嘶、嘶、嘶?!”這時,我好容易才抑制住不再笑了,老闆卻不停地發出微弱的氣泡似的笑聲。那位老闆閉著滿是皺褶的眼睛,手指瘦長的雙手合什放在癟肚子上。我不懂他的用意,只是呆望著從老闆發紅的鼻孔和出閃亮的假牙的半撇的嘴以及又大又硬的耳朵上不停地冒出來的笑意。我覺得他那泡沫似的笑並不單一是對著我和森的化裝,而是老闆對他一生當中遇到的一切的人與事和一切經歷的蔑視的笑,因為那笑太令人生厭了。而我本人,已覺得離那笑意太遠了。

“你這樣給警察的大搜索網提供情報,卻把具備了製造原子彈所需的全套設備和核物質的工廠以及付給在大學糾紛中消失在地下的理學院的英們的上億的款項全都隱瞞了。大眾傳播將把它稱為戰後特大顛覆國家陰謀,而使本全國人民在憎恨這個地下工廠這一點上獲得統一吧。於是,你就成為站在統一了的國內輿論的頂點上的救世主了!因為你粉碎了奉行核威脅的革命,或者是挽救了對全體東京市民以及天皇一家的大破壞,總而言之是你替人民粉碎了一起大陰謀。作為歷史上無與倫比的英雄、作為我們這個時代的最偉大的本人,你的死將是最輝煌的死,而不再是充滿醜惡、痛苦與孤獨的癌症的死…,你將國葬,你的忌辰將成為國民的紀念、全國純潔的兒童將在紀念你的典禮上唱歌,而且,在那全國的集會上,皇太子妃要給你的遺像敬獻‮花菊‬啊。於是,你就成為這個國家的所有的人的老闆啦!而且,你的核時代的英雄形象,將在全世界、全人類當中發揚光大…”當我的這些話白白地被老闆的微弱的笑容收完了時,剛才我向老闆報告過的全體待命的小丑集團已經在窗下開始了靈舞或者祈神,反正是可怕的、肆無忌憚的快活的喧囂。我靜默下來以後,老闆剛剛從腹部移到部的合什的手,一下也沒哆嗦,我懷疑老闆在這樣的喧鬧之下居然睡著了呢。可是,他又冒出一個笑的氣泡,發出比他生滿舌苔的舌頭頂在假牙上的聲音還小的聲音說道:“那麼,給你吧?黨派裡的管理資金的人對於給你們五千萬佣金不會表示反對的呀。嘶、嘶、嘶。”我受到這最後的淡淡的笑意的挑釁,我這樣想道:好吧,我何不接受呀!如果他一直像剛才那樣是個古怪的懷了孕的老太婆,我會懼怕他的一切的構想,而且也會把協助他實現他的野心當做極大的犯罪吧。然而,從他那臃腫的肚子裡拿出來的,不論有多大數目,也不過是錢而已,太可笑啦。讓我來更多地接受工作,然後再觀察這個世界上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吧。因為到了最後,肯定要輪到轉換的一對兒出場啦。這個晚期癌症的老人將在看到他從中漁利的核開發計劃的崩潰時,而且在他仍然保持著榮譽的時候死去。不過,還有以後嘛。現如今,轉換了的一對兒不但擁有我的技術和理論,而且還有了充裕的資金啦!既然我們的轉換是憑藉範圍的神的力量,那麼讓轉換了的一對兒來開發人類的唯一的宇宙範圍的力量,也就是核爆炸的力量,不是十分恰當的麼?”

我正在這樣想著,森的右手又狠狠地加強了握力。我再也忍受不住,想把手腕掙出來,但是,那鐵手不肯放鬆。我痛得在喉嚨裡哼哼,森也一邊用勁兒掐我的手腕一邊哼哼呢。我疼得要發瘋了,卻忽然記憶起我一生最痛苦的事來。幼兒的我發現自己用右手能幹許多事以後,又發現了左手也能幹,於是,我就讓兩隻手打鬥起來。母親發現了我鮮血淋淋的雙手,就把我的兩手分開綁在廚房的柱子上了。因為我在那時沒有把雙手的鬥爭進行到底,所以一生一世總是半途而廢,半瓶兒酸呀!我一邊痛得哼出聲來,一邊發現了新的情況。

這時,老闆微微睜開興奮得通紅的眼睛,好像急於得到回答似地呻著望著我。他彷彿在嘲我,除了向他屈服、供他指使之外還有什麼生存下去的途徑?於是,我不知是向著宇宙神還是向著老闆,反正提高嗓門兒大叫一聲“我接受!”踹了一腳腿兒,仰面朝天地向後去。

就在我用腦袋直撞了油輪主的大睪丸之後從他的檔裡掙扎著拔出腦袋準備再一次從正面用頭衝擊時,我看見了出地戰鬥著的森。當我來一個背式跳躍的那一瞬間,他一下子鬆開我的手,站起來抓住放在地板上的仙杖,舉起來朝著老闆摟頭蓋頂猛打了下去。他把緊追不捨的秘書們甩在股後,奪過裝著五億元的鹿皮提包就竄了出去,那真是超級老人的颯英姿啊!我一邊摟住強大的格鬥的對手,晃晃搖搖地阻擋他們前去救援老闆;一邊為剛才看見的情景動得直打冷戰。我覺得我就是為了看見森在剛才那一瞬間的颯英姿才生養他、撫育他長大的,我產生了與轉換了的小夥子,身份不相稱的父親的衝動!而且,我要把口撕碎,要把嗓子喊破似地大嚷起來,哩、哩、哩、哩、哩、哩、哩、哩!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喊哩、哩、哩、哩啦!

就在這時,我被油輪主的大皮鞋踢開,一個筋斗翻在破玻璃窗的碎片上,可是,我掙扎起來,只見那人群譁然後退,花車在騰出來的空間的正中熊熊燃燒起來了。小丑集團裡的每一個人都拿出隱藏的煤油,向火上灑。森被機動隊追趕著,向那火勢兇猛的花車奔去。他掄起半敞開的鹿皮提包,遮蔽著他的全身的蓬髮隨風披靡,小丑集團的鼓嘈自不必說,他現在是在整個人群所發出的吶喊之中,越過了柵欄,向花車的火焰上撲去!就在森一頭扎進了那巨大的火焰的正中間他的身子還飄在空中時,撒落出來的鈔票和他的蓬髮一起燃燒起來了。在緊揪著他的油輪主的身後,那個張著大嘴已經死去的老闆的最後的奢望一下子化為灰燼了。還有燃燒著的森!我再次被打倒在碎玻璃上,我一邊咒罵那些警官,一邊像剛下生的嬰兒那樣渾身是血,拚出全身的力氣哭號著,哩—、哩—、哩—、哩—、哩—、哩—、哩—、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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