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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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厲害你不知道。”易天行冷冷哼了一聲,真火命輪裡的道心微微一脹,試了試從六處偷看到的上清雷法,心神化為一股氣勢往那人身上壓去。

姓舒的那人面一白,張口言,卻說不出來一句話,雙手捂著自己的喉嚨,呵呵作響。

其餘三個黑道大佬面無表情,實則幸災樂禍。

“阿彌陀佛。”葉相僧又準備像在說法堂裡一樣開始念往生極樂咒為此人超度。

這下易天行倒是分了心:“大慈悲的,怎麼不攔我?”他鬆了心神的控制,姓舒的氓頭子緩過勁來,口一陣劇痛,嘴一張吐出來一坨東西,細細一看卻嚇的不淺,原來是一坨血塊。

葉相僧微笑合什道:“師兄有大智慧,或許你這才是真正的慈悲。”易天行再掃了這四人一眼:“還認為這件事情不簡單嗎?”

“簡單簡單,古少爺高德厚義,我們領受了。”

“以後出去了老實點兒,壞事兒少做點兒,當然,要你們完全不做,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做壞事的時候,多想想天上,明白嗎?”這四位已經被葉相僧洗過一遍腦了,內心深處對於未名的神佛存在早就怕的要死,當然,他們最怕的還是易天行鬼魅般的身手氣勢,還有那個所謂佛子的名頭,老林話道:“易先生,這次事情是我們不對,您需要什麼補償?”江湖人要顏面,縱使內心深處已經怕的要死,面上卻還要淡淡不在乎的立著牌坊。

易天行看了他兩眼,靜靜道:“說句真心話吧,真的儘量做個好人,這個世界,好人通常還是會有好報的。”話糙理不糙,理糙拳頭不糙。

他說什麼,那四位也只有聽著。

“以後每個星期來歸元寺報一次道,如果沒來,那就對不住了。”易天行淡淡地威脅著,掌心吐出一道天火,在目瞪口樣的四人眼前緩緩飄至那桌整整齊齊的翠綠麻將上。

嗤的一聲輕響,木桌絲毫未損,那些極難熔的麻將子在瞬間化為了一蓬刺鼻輕煙。

易天行睫微垂,心經一運,那蓬刺鼻輕煙緩緩在空氣中凝結成了一個十分煞人的黑骷髏頭!

“別想著逃,這九幽冥首隨時能找到你。”易天行開始習慣地胡說八道。

四位膽大的黑道龍頭被這一手嚇的不善,臉慘白,八條腿像篩糠一樣抖了起來。

世界上有些人不見得怕死,但肯定怕不明白的詭異存在,此乃人之常情。正如想跳樓自殺的人,如果忽而見鬼,只怕第一個反應也就是喊著母親的名諱哭著奪路而奔,而不會想到自己本來就是準備變成鬼的那個人。

有些滿意於這幾位的反應,易天行側了側身子,讓出了門口的道路。…—夜漸漸降臨,歸元寺唯一的一臺二十九寸菲利浦彩電被易天行抱到了後園,拖了老長的電線,擱在了茅舍的正對面。

“師傅,這位置怎麼樣?能看見不?”他回頭對茅舍裡喊著。

“嗯。”調了半天天線,閃雪花的電視機終於出了圖像,正是吉祥喜慶的大年夜新聞聯播。

“今天全國各地人民歡度除夕,北國松花江畔霧松片片,南國廣州花市…”在乏味的背景音中,易天行把紙箱子拖了過來,從裡面一樣一樣地往外搬,又給自己安了個大靠椅,終於將一切收拾妥當了,便準備去前院喊了幾個臉的僧人進來一起熱鬧,不料包括斌苦大師、葉相僧在內誰也不給面子,不肯來。

他有些興趣索然地回到後園,從桌上取了一瓶酒和些果子往茅舍裡扔了過去,便往躺椅上一坐,先啃了雞腿,又把酒爐子點著了,開始燉麻辣火鍋,往紅油翻滾的湯裡燙著滑溜溜的鴨腸豬腦,跑到前殿要了一大桶飯,便開始香香地吃了起來。

大葷啊…難怪和尚們不肯進來。

易天行抹了抹油糊糊的嘴,吃飽了便開始盡孝。

他把酒瓶蓋擰開了,給面前的小白瓷杯斟滿,回身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向著茅舍裡一低頭:“祝師傅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休喧,俺家活了上千年的老猴不愛聽這個,換個新鮮辭兒!”老祖宗的聲音嗡嗡響著。

易天行跪在地上苦著臉撓撓頭,半天后憋了一句出來:“那祝師傅早脫困,給徒兒證婚。”

“出這破園子還須耗些時辰,說的恁早了,不過倒也喜慶,就依你。”易天行一聽這話,手腕一翻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咪咪地站起身來,股剛要落在躺椅上,卻聽著身後的茅舍裡傳來一陣極煩燥的尖叫:“這潑鳥給的是什麼破酒?辣死俺家了!”接著便是一陣吐舌抿的嘩啦痛苦之聲。

少年一愣,跑到茅舍外,把身子靠上柔軟如沙發般的金剛伏魔圈,側著腦袋問道:“師傅,這可是如今最好的茅臺啊,不愛喝?”

“哪有這辣的酒?你這徒兒不hd。”易天行吐了吐舌頭,才想起這位當年喝的可都是果酒黃酒,白酒這玩意兒出來的時候,他老人家已經被關在這歸元寺裡了,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師傅,那斌苦和尚,還有這和尚的師傅師祖們孝敬你的是什麼酒?”

“酸酸潤潤的,倒也不知道名字。”茅舍裡的老祖宗似乎也有些犯愁。

好在為他準備年貨的,不知道是小肖還是小肖新收的那位善於拍馬溜鬚的魏子,紙箱看著尋常,裡面的貨倒是極好的東西。易天行東翻西翻居然摸出來了一瓶葡萄酒。

他湊到眼前細細看著,驚喜喊道:“師傅,這玩意兒好,你接著。”一甩手就把酒瓶子扔進了茅舍。

老祖宗在茅舍裡喝了兩口,咂巴了兩下嘴,便不再言語,看來頗為滿意,半晌後。

“就是這個味兒,以後多整點兒來喝。”

“這是華夏長城出的乾紅。”易天行咋咋舌“多整點兒?幸虧今兒喝的不是1978年份的蒙塔榭。”火鍋還在翻滾著,麻辣的香氣溢滿整個後園,他正翹著腿看電視,節聯歡晚會的開場舞已經開跳了,筷子上夾著柱青菜便往沸紅湯裡伸去,便這時卻眼前一花,火鍋不翼而飛!

他下意識回頭,便聽見茅舍裡那老孫頭一面喊辣一面大嚼的聲音。

“師傅,給徒兒留些。”易天行很愁苦,早知道他老人家如今不止愛吃果子,就該備兩個鍋亞。

當徒弟的自古就命苦,沙僧要挑擔子,猴兒要打妖,八戒什麼都不做,但經常被人放蒸屜裡受水氣烘烤作開胃菜,也是苦差使…少年郎無可奈何地扁扁嘴,拿出花生瓜子慢慢嗑著,雞腿零嘴慢慢啃著,就著茅臺小酒慢慢飲著,無比委屈地看著電視屏幕。

電視機裡一個姓郭的可愛胖子正在演小品,他演的那位人物正挾著軍大衣去火車站給同事排隊買票,一面往臺下走,還一面給臺下的觀眾打著招呼:“有事兒您說話!”易天行不知為何有些困了,或許這半年來的生活讓他有些疲乏,而在這除夕之夜,在這團圓之時,與自己的師傅大人呆在一處讓他到很放鬆,到很安全。

“師傅,有事兒您說話。”他朝後方喊了句,便腦袋一歪,在躺椅上睡著了,手中的瓜子簌簌落在了地上。

過了會兒,滿天的繁星從雲朵裡鑽了出來,將微弱的光灑在後園裡,天上沒有月亮。茅舍的木門吱地一聲被人推開,一個穿著破舊袈裟的黑影慢慢走了出來,就倚坐在了門旁的石階上。

茅舍外的空氣中似有應,淡青的伏魔金剛圈漸漸顯現了出來。

那黑影破舊的袈裟之外,是一雙茸茸的手掌,那雙手掌輕輕一招,易天行落在地上的瓜子輕飄飄地飛了過去。黑影一面咧嘴嗑著瓜子一面說著:“你小子不怕凍,就不給你加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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