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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正看見了我的回望,會不會有所警覺?我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一個猛子紮下去,水下蝶泳腿,一瞬間就到了馬正腳邊。我不需要看就知道馬正的方位,雙腳鎖住他的腿,雙手從他腋下穿過,用全身的力量壓了下去……

那天我嗆了很多水,氣管和肺像是灑滿了刀片,苦鹹的味道像是要鑽進腦髓。

我還記得馬正最後的掙扎,他劇烈地咳嗽,卻並未呼喊。我拼命按他下水,覺不到累,身體失去了控制,機械地按壓著他的肩膀,直到咳嗽聲停止,懷裡的軀體一陣抖動,之後不再掙扎。

地阯發鈽頁/回家的路www.feiguaks.com哋址發咘頁/迴家鍀潞www.feiguaks.com我見馬正沒了意識,更加用力地把他的頭按在水裡,彷彿在彈奏樂曲最後一個音符。我藉著馬正腔的浮力,在水面上拼命氣,咳嗽,肺疼得要裂開。這時,我覺到大腿和馬正身體接觸的地方一片黏滑—這是溺死者失神期的大便失

過了許久,手裡按著的頭好像動了兩下,冒出氣泡。我知道這是馬正的神經中樞發出的最後求救信號,吐出了肺裡最後一絲二氧化碳。

我向著岸邊招手,之後雙手穿過馬正身體的腋下,拖著這具身體反蛙泳慢慢向海邊遊,嘴裡有血腥味。

之後的景象支離破碎,散落在我的記憶裡。我記得有驚慌的同學,尖叫的海邊遊客,穿著制服的男人,馬正口鼻湧出的淺紅泡沫。我平靜得出奇,看著救護車、擔架,看見一個白大褂跪在一具屍體旁邊徒勞地按壓,看見手電照著瞳孔。

後來,這些記憶的碎片被拼合起來,變成了一張吐著淺紅泡沫的嘴。

意味著幸運吉祥。馬正支氣管損傷,肺泡破裂,之後肺裡灌滿了海水,海水和血溶在一起,再從口鼻湧出來。他死得很痛苦。

我為此而開心。

沒有任何後續的麻煩,我只在醫院躺了一天,之後返校。在醫院躺著時,警察來過,我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呻,他們又走了。回到學校,學院黨總支副書記找我,關懷安一番,然後讓我不要接觸媒體。書記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每隔幾分鐘就湊過來拍我肩膀。從這冗長的謎語裡,我看見了答案:我贏了,於建平也贏了,而輸家只有一個,已經躺在了狹小寒冷的不鏽鋼格子裡。

我給趙蕙講了這場謀殺。略去了偷鑰匙、看視頻的部分,只是說運氣好,天網恢恢,漏下了我。

趙蕙聽完,臉鐵青,皺著眉頭。我覺到懷裡的身體冷了下去。她思忖良久,盯著我的眼睛說:「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有什麼不對勁?

趙蕙接著說,聲音有些發顫:「祥子,從你說要去北戴河參加旅行時我就有預,能讓你扔下我不管的一定是大事兒。聽到馬正溺死的消息時我就確定是你乾的,你從泳池了救了我,以你的本事,能救人就能殺人。但是……你想過馬正為什麼要組織這次旅行麼?

我搖頭,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趙蕙神凝重,接著說:「我當時就很困惑,為什麼馬正突然要組織旅行,他之前甚至反對大四學生搞畢業旅行。而且,按你所說的,他為什麼主動提出下水游泳?還只邀請了你?按理說應該問所有同學誰要下去遊,對吧?」我心下一驚,發覺自己從沒想過這些問題—或許是在刻意迴避這些問題。

趙蕙沒給我思索的時間,接著說:「你發現那張孕檢單之後,我就再也沒聯繫過馬正,他也沒聯繫我,然後我換了手機號,這你是知道的。那麼,馬正失去了我的聯繫,會怎麼想?」我語

「馬正知道了你知道。」趙蕙一字一頓地說。這話繞口,但並不滑稽。

趙蕙停了一兩秒鐘,之後聲音顫抖著說:「如果你知道了馬正乾的那些下三濫的事兒,就是對馬正的威脅,還很可能會打掉孩子,他的孩子。」說到「他的孩子」四字,兩滴淚順著趙蕙的臉留下來,我把她的頭埋在懷裡,拍她的背。

過了一會兒,泣聲止。我幫趙蕙擦了淚。她呼漸漸平穩下來,接著說道:「退一步說,即便你毫無覺察,把孩子當成自已的,也會去追查分娩死胎的事。

這樣的話,馬正和林主任的計劃就風險很大了。」我一言不發,只是聽著,但心裡認可趙蕙的分析。她比我縝密周全。

「所以無論你是否知道,對於馬正來說,你的存在就是他得到孩子的最大障礙。但,如果你不存在了……我就不會執著於當單身母親,會乖乖把孩子給他,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我啞然,背後一片溼冷。

「所以他想殺了你。」趙蕙說。聲音很小,卻震耳聾。

一瞬間,我就明白了為什麼我的計劃如此順利。因為我排除了高風險的殺人手段,因為我決定利用意外,因為馬正和我都熱衷游泳。這些因素,換做馬正想殺我也一樣成立。

我能想到的方法,馬正怎麼會想不到?

所以他策劃了海濱的畢業旅行,所以他特意在傍晚時邀我下海游泳,而且只邀請了我。所以他在波濤裡轉過身來,望向岸邊,確認岸上看不見我們的動作。

這像是歐洲古代的決鬥,槍手對立,一眨眼的時間決定生死。我也許只比馬正快了半秒,先動了手。否則躺在沙灘上口鼻湧出泡沫的那個人,會是我。

我們都想殺死對方,殊途同歸,用了一樣的手段,一死一生。

我渾身溼冷,原來已大汗淋漓。趙蕙細長的手指劃過我的額頭。她的眼神溫柔起來。

這就是故事的全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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