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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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影片《棲鳳樓》的開拍儀式暨記者招待會,就選定在租妥的那棟舊樓下舉行。
秋高氣。
據電影要求改裝過的樓房,以及周遭環境,確實令人恍然置身於半個多世紀以前。那開拍大吉的第一個鏡頭,是吉虹飾演的鳳梅從樓側的明梯上走下來。她走下來以後,便直接從角
化為現實中的紅星,走到記者招待會的主席臺她那張座位上就坐。掌聲在閃毅的帶領下響了起來。閃毅、祝羽亮等人也隨之在主席臺就坐。主席臺設在樓下院落中,一些摺疊椅面對著主席臺,很快便座無虛席,有些沒撈到椅子的人便圍聚在兩邊。主席臺前以及院落中許多地方擺放著真的盆花和美工製作的假植物假盆景——這都是影片場景中所需要的道具。
有人在招呼雍望輝,以及飾演荷生的潘藩,讓他們快到主席臺就坐。當人們圍聚在升降架後爭看攝影師拍影片的“第一鏡”時,雍望輝和潘藩卻站在遠遠的一個西洋古典式燈架佈景下閒聊。九十年代有所謂“醜星鬧中華”一說,潘藩也是當紅的“醜星”之一。雍望輝認為,所謂“醜星鬧中華”一方面說明觀眾的審美取向多元化了,並且在很大程度上是出於對以往的“完美英雄”模式的厭棄;另一方面,則說明中國電影男演員中已經出現了一批純粹靠演技立業的格演員。他和潘藩接觸次數不多,可是已
到“此人有可能成為最佳談伴”劇組的製片主任來招呼他們,潘藩去了,雍望輝執意不去,說:“你們的招待會,我坐什麼主席臺!”製片主任說:“您是我們的文學顧問啊!”他連連搖頭:“那是閃毅封的,我並沒應下來,我來,只不過是看熱鬧的!”製片主任無奈,只好去向閃毅報告。
閃毅見雍望輝不來,只好叨嘮句:“他這個怪脾氣…”便宣佈招待會開始。
雍望輝站到最後一排椅子後,混在看熱鬧的人群——其中大多數是那個院裡和附近的一些居民——裡面,朝鋪著白桌布的主席臺望去;風把桌布下襬吹得不斷舞動、噼啪作響。閃毅正把主席臺後坐著的一溜人介紹給大家,攝影記者們高高矮矮地取著角度,搶拍著照片。介紹到吉虹時,吉虹在熱烈的掌聲裡站起來,認真地對來賓們鞠躬,表情謙恭,肢體語言雍容而又嫻雅,儼然一副有修養的大明星作派。這天雍望輝來到拍攝現場時,已然化好妝的吉虹不待別人指引便主動走到他面前,笑地招呼他:“雍老師!”稱“老師”意味著對他的尊重,而那滿面如秋午般
朗的質樸表情,令他微微吃驚,心中不
暗想:那晚在崇格飯店裡的一幕,難道是一個幻境?
…
“…我真高興能得到這麼一個具有巨大挑戰的角
…特別榮幸的是能跟祝羽亮老師、潘藩…等老師合作,我希望我們的這座‘樓’,能永遠屹立在…不僅是中國,也是世界的電影史上!說真的,我有這個信心!也希望在座的朋友們賦予我們這個信心!
…
”吉紅這些話語飄進雍望輝耳朵裡以後,他盯住吉虹看,雖是一張化了妝的臉,但那份真誠,確實不像是裝出來的…他寧願是吉虹真地改變了原來的想法,但他從頭晚與閃毅的電話中,所得到的信息還是“吉虹死活不讓步,她要真撂挑子可怎麼辦?”
…
他在人們報以吉虹的更加熱烈的掌聲中,為這個劇組同仁們今後能否真地誠合作深
憂慮…
閃毅繼續介紹著主席臺上的人…介紹到韓豔菊時,韓豔菊身子後仰、頭朝一邊歪,紅臉脹脖地直襬手——她那是表示“我可不配介紹給記者,我算啥呀”你也不能不承認她一剎那的真誠;可是,雍望輝太瞭解她了,她是一定要坐上那主席臺的,坐主席臺於她本不稀奇,問題是,這一回是同這麼多影視界名人坐在一起,並且面對著那麼多的照相機乃至攝像機鏡頭,說不定過兩天,報紙上,電視熒屏上,便會在“文化快訊”之類的欄目裡,隨著報導這部影片的開機,將她的尊容捎帶腳兒地公之於眾,那對她來說,將是一樁快事啊…雍望輝注視著她,她聽到閃毅說出:“…從某種程度上說,沒有韓主任的高品位與高風格,也便不可能有一部情景融的高水平的《棲鳳樓》…”時,再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滿臉綻開了小花瓣兒…輪到請她“講兩句”她拿過喇叭筒,卻講起便煞不住,什麼“我們一定要‘兩手抓’呀”、“凡是有利
神文明建設的事,我們就一定要責無旁貸地予以支持呀”
…
直到記者們都表示出不耐煩了,她仍意猶未竟;不得已,閃毅只好趁她一個大氣,截斷她的話說:“我們的藝術保護神今天真是千言萬語說不盡啊!讓我們大家,以熱烈的掌聲,對所有支持我們拍攝的藝術保護神們,表達我們心中也是千言萬語道不盡的深深
!”在並不熱烈的掌聲中,閃毅抓緊宣佈:“最後,我們請著名評論家仙娣女士講話!
…
之後,便請諸位提出問題,我們一定有問必答!”盧仙娣居然心安理得地坐在主席臺上!雍望輝望著她,心裡想,早知道她上主席臺,我又何必謙讓?她師出何名?
…
盧仙娣豈止是坐主席臺,閃毅請她講,她果然便講:她把喇叭筒湊近嘴,聳起雙眉,吐字清晰、節奏分明地說道:“我要說的只有一句:我祝願——這部《棲鳳樓》——獲得大大的——失敗!”會場上立即活躍起來。有記者隨即站起來大聲問:“請盧女士細說說,您為什麼要給予《棲鳳樓》這樣的惡願?”盧仙娣一時成了搶手人物。她總能這樣。喧賓奪主是她的看家功夫。圈裡人都知道她善這一手,也時有訾議。可是到頭來人們開研討會、發佈會什麼的,還是會請她,她也往往不請自到;有了她,便總能爆冷門,氣氛便會格外活躍;因此有人說她是“會寶”
“萬國通寶”的綽號也含此意。
閃毅很不願盧仙娣就此躍居招待會的中心。這也未免太過分了。導演和主演還都沒回答提問呢,更何況還有攝影、美工…都是一的啊;於是,閃毅不等盧仙娣開答,便機變地指著站在座椅後的雍望輝,高聲宣佈:“諸位!稍候!我差點誤了大事——現在給大家介紹我們的文學顧問——雍望輝先生!瞧,他居然躲在最後面!豈有此理嘛!沒有他這個顧問,我們的《棲鳳樓》便好比一條畫得極好的龍,卻缺傳神的眼睛!好!請雍先生到前面來!我們以熱烈掌聲請雍先生給我們講幾句!”雍望輝便擠到前面,但還是面對主席臺,接過遞給他的喇叭簡,說道:“我自己並沒什麼好說,不過我倒想問問吉虹小姐:您說鳳梅這個角
對於您來說具有很大的挑戰
,您主要指的是什麼?”他這問題一出,閃毅便報之以
的目光。可是吉虹卻並不歡
這樣一個問題,不過,她定定神,卻也伶牙俐齒地把這問題對付了過去:“我以為,挑戰
就在於,演這個角
,我必須認認真真地對待每一個鏡頭,而不可能事先用嘴講出些什麼來…”由於雍望輝這麼一引,接下去記者們的問題就又都針對演員和導演去了。閃毅大鬆了一口氣…
28記者招待會結束後的餘興節目,是在韓豔菊騰空的家,也是影片中的“軍閥家客廳”裡舉行的冷餐會。除了劇組的同仁們,凡持特別請柬的記者們,大約二十來位,還有韓豔菊以及他們單位裡的幾位相關人士,大家歡聚一堂,開啤酒,吃冷菜,再慶祝《棲鳳樓》的順利開鏡。
冷餐會完全是西式的。沒多少座椅,人們就是站著吃喝,自由組合地談。
他少不得跟韓豔菊聊上幾句。
“他們霸佔了這兒,那你們家到哪兒安身去呀?”
“可不是給掃地出門了嘛!
…
嗨,閃毅倒捨得出錢,讓我們先住一個月賓館,兩顆星的,還給伙食補助,還答應拍完戲給我們復原,要麼給我們裝修成別的樣,只要我們提出來具體要求…可不管怎麼說,這一個月究竟是無家可歸啊!你想那賓館的條件再好,怎比得了自己家呢?唉唉,為了…成全他們,也只好忍一忍啦!”
“司馬山,女兒女婿,他們也都願意忍啦?”
“司馬山,嗨,他可不是個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