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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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浮於這茫茫白霧中，不知該做何反應。蒼拓凌愛他們的心，昊然、火霆護她的心，動得她淚溼衣襟。所有的一切，全由她而起…

“你看——”不知何時，有一人立於她身後，扶住她軟下的身軀，由她身後伸出結實的手臂，用他纖長的手指指向不明的前方“那全是你們的過去，你的夢的源，你一直想追究的過往。”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本是漫的霧氣散開來，出一段段的場景。

粉綢衣的女子撲於憑欄的古箏前，無視於欄外園中柔美的蓮花盛開的麗景，哭得情難自抑“寒郎，你怎可以如此對我…”

“那我該如何對你？”一句調侃未落，從欄外飛入一黑身影，心疼又自責地將哭泣的少女攬入懷中。

既悲又憤地怒視黑衣人，女子淚未歇:“你還來作甚？不是該忙著娶公主嗎？”

“我心中的公主只有你一人。”男子炙熱的覆下，不顧她的掙扎。

“那你將本宮放在何處？”高傲而輕蔑的目光停在那一襲粉紅的嬌軀上，隨男子踏入香閣的公主冷睥黑衣人懷中的少女。

“無處。”黑衣人傲然作答。接著緩聲輕拍少女肩背“是誰說我要娶這女人的？”

“你——”大膽，竟如此無視於她，公主氣紅了臉，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雪允澤，你敢拿你全族的命換你這個夫君嗎？”咬緊了下，雪允澤悶聲在黑衣人懷中不語。全族人的命？

扶起少女的身子，黑衣人冷笑:“不愧是昏君的女兒，真枉我數年來奔波沙場，為你們皇族出生入死！”最後連自己的幸福也要葬送在他們手中。

不只是全族的命，還有他遠大的前程。如今的他已為“御奔將軍”若娶了公主，今後呢？而她，只不過是他青梅竹馬，自幼父母雙亡靠叔叔養活的小小甭女。

黑衣人對糾纏不休的公主甚厭煩地重申:“為了她，我願放棄似錦的前程。”他只想該怎樣避開公主，由此忽略了懷中少女少有的寂靜。

心中對他的深情豪言無比動，可是他的行徑卻也會惹出使皇上盛怒之下滅了他和自己的忤君之罪呀！少女慘笑，迸出淚來，忽掙開黑衣人的攙扶，幾個蓮步，縱身躍入欄下盛開一池紅蓮的碧水中。

“允澤！”黑衣人後知後覺地騰身躍下，戚然地從水中撈起頭部落於假山石塊上、渾身是血、當場立斃的少女。

男兒有淚不是不輕彈，是不知為誰而彈。到如今，黑衣人橫抱起少女，緩緩從池中走出，模糊一片的臉上，分不清水抑或是淚。

“不要！”冬雪慌張地緊閉上眼“不要讓我再看了，求求你！”接下去會是什麼？又一次為愛的犧牲？！冬雪捂著雙頰，失了攬住她際的有力扶持，無助地蹲下身去。腦中雜亂地閃過依稀在夢中看到過的影像:藍紗舞動的女子，紫衣端莊的閨秀，布衣的俊雅少年，成的翩翩男子…這些是什麼？到底是什麼？

穆歲天，黑衣人；東方雪，雪允澤；王語芬，公主？！

蒼拓凌？她自己？王語芬？

你記得嗎？記得這些讓你淚溼枕巾的夢嗎？

記得，記得。冬雪埋首膝中，嗚咽點頭。夢中那些看不清的臉，如今看清了卻也讓她到恐懼。這些全是你們的過去，蒼拓凌所記得的生生世世無法相守的過去。身後的聲音仍不放過她脆弱的心。

求求你，別再說了。冬雪在心頭吶喊。可憐她與拓凌一片真情，可憐拓凌寵溺與保護她的心，他勇敢地獨嚥下這苦澀的過去，這世竟屢敗屢戰地再次走入她的心，將所有悲苦一肩承擔，只盼能與她再次相守。可她，竟完全不懂他的心，為了這慘痛的過去，與他猜疑，爭執，慪氣，甚至不惜離開他整七天，讓他受那活生生的分離之痛。

“為什麼，我們做錯了什麼？要這樣懲罰我們？”冬雪忽而勇敢地站起來，轉身面對身後一直說話的陌生人，赫然對上一張悉而又充滿歉意的臉。

“對不起。”洛斯悠悠雙眸茫然望向冬雪無物的身後“怪我太任，怪我被愛情懲罰得太晚，醒悟得太晚。”同樣的情傷瀉在洛斯的眼中，冬雪發覺自己竟對這個主動招認的“罪魁禍首”狠不下心來責罵。因為他與自己，與拓凌同樣失意的眼神嗎？

“怪你？”洛斯立於離她一米開外，雙手打印，頓時物換星移，本是霧茫茫的四周景緻變成一人間仙境。

“這是你們的原世，是一切悲苦的源頭…”洛斯含悔意的話語無比艱澀。

白玉石欄，雕砌得雅別緻，如左右雙臂，環住一池瑤水。池水碧綠清澈，卻幽幽然不見底，池中起起伏伏，盛開著大片的蓮花，也恍若無的浮萍，飄然輕蕩。

“斯兒，看這蓮花！”欄外有三堆人，呈北、西、南三面站立，其中立於北面的一銀髮‮婦少‬摟著身前一小小兒郎的身子，指著池中東面一株蓮花興奮輕喚。

“千年始得蓮池盛，萬年終使並蒂綻。”南面一白鬚白髮老人笑咪咪地撫著長長的白鬍須，嘆不絕口“人間夫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而換了在我們仙境，這情意纏繞的並蒂蓮是十年共水而育，百年倚水而生，千年破泥併骨，萬年才出水始綻。這種夫情意，綿長深遠啊！”西面一位紅衣婆婆點頭附和“想我人界紅娘造就夫，屈屈紅繩一繞即成，哪比得上這血骨共生的並蒂蓮來得情深義重啊！”

“是啊…”銀髮‮婦少‬收了笑，隔開眾人放於蓮花上的目光，輕聲點頭“魔、仙、人三界，就這仙境的並蒂蓮，是愛彼此骨血，所以終生糾纏對方，不離不棄，最是人。但就算是在人間，雖短短數十年，也有紅娘為他們牽起一世情愛，惟有魔界…”‮婦少‬無意識地揪緊身前小兒郎肩上的衣料，暗自低語“…漫漫千年，情愛短暫…”她嫁給魔王不過百年光景，就已情斷義絕。想自己的夫君終連眾佳麗間，不再看衰容褪的她一眼，‮婦少‬不淚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