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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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剛剛下課,馬文才就拎著鼻青臉腫的王藍田來了醫舍。

王蘭不願意搭理王藍田,每次王藍田來醫舍,都是青昭給他醫治,他也很認命地先了十兩診金。

這兩人如今是醫舍的常客,馬文才也輕車路地到書案後給自己沏好茶,悠閒地翻著桌上的醫書。青昭給王藍田上藥的時候,力道十足,常常疼的王藍田哧牙咧嘴,時不時發出一聲鬼哭狼嚎。

末了,又是一溜煙地跑出醫舍。

王蘭自然不會給青昭和馬文才獨處的時間,但見王藍田在,便先去後院將曬起來的藥草收拾好。哪知王藍田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留,竟是急吼吼地像是有老虎在股追著一樣跑了。

馬文才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刻鐘前看的內容還沒有翻過去。此刻,乾咳了一聲,道:“青昭,你隨我出來,我有事和你說。”青昭嗯了一聲,馬文才的臉上滑過一絲喜悅。

出門後,他卻支支吾吾地半天才道:“青昭,今我雖然給謝先生下跪行禮。卻是權宜之計,大丈夫能屈能伸,審時度勢。”青昭沒想到馬文才會為這樣的小事和她解釋。在她的眼底的確是小事,可是,馬文才一定不這麼想吧?青昭微微皺著眉頭,頓時有些詫異,自己竟是有那麼點了解馬文才嗎?

她正兀自想著,馬文才見四下無人,就緊緊握住她的手腕,道:“青兒…”

“青昭,洗塵宴都備好了,你快隨我去花廳。”青昭這才注意到自己被馬文才握住的手,在王蘭的注視下,不至於慌亂地縮回了。而導致的就是馬文才惡狠狠地瞪著王蘭直到王蘭和青昭一起離開。

那一聲“青兒”應該是她的錯覺吧?

王蘭這次出乎意料地沒有說她什麼。反而青昭自己有些心不在焉。

為謝道韞準備的洗塵宴,陳子俊也來了。看來王世玉對他做過思想上的溝通。

王世玉和師母同座,王蘭坐在王世玉右手邊的位置,接下來是青昭、陳子俊。謝道韞的位置,左邊是陳子俊,右邊是師母。謝道韞客客氣氣地入座,王世玉敬酒道:“謝先生蒞臨尼山,令蔽院蓬蓽生輝。世玉敬先生一杯。”那陳子俊自打坐下後,就沒拿眼去看謝道韞。師母此刻笑道:“夫子,你也敬先生一杯?”他自然不好託辭,舉杯與謝道韞對飲的時候,抬眼見到謝道韞,居然一時看傻了。

眾人都覺得有些好笑,唯獨青昭面如常。

幾人寒暄著,陳子俊吃魚的時候又被魚刺哽住了咽喉,謝道韞離他近,被他嚇了一跳。

青昭心道,此人平裡盡道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如今看美人看的吃魚都忘了挑刺。

她道:“喝點醋就沒事了。”謝道韞連忙給他遞了一杯醋過去,這老學究居然抓著人家謝先生的手不放,直到喝完一大碗的醋,才打了個嗝,魚刺算是下去了。然後反應過來自己還抓著謝道韞的手,臉上一紅,然後逃也似地匆匆告辭。

師母和山長了然一笑,又搖頭無語。

謝道韞雖是才思捷,卻是個未出閣的少女,對男女之事並不大懂,何況對方還是同是個書院教席,一時沒朝那方面想去,微微一笑,也是無話。

王蘭內斂少言,青昭也是個冷漠的主兒,花廳頓時便安靜下來。

直到祝英臺的出現,她正領著“書童”銀心前來上藥。因是前段時間,銀心給她熬藥的時候燙傷了手肘,青昭經常上山採藥,要不就是到杭州城裡給各個藥店賣些草藥,自己也買一些成品藥丸,回到醫舍的時間又全部給王藍田那廝佔了,竟不知道此事。

酒至半酣,夜已深,況又有陳子俊那一陣攪和,謝道韞便起身告辭了。

祝英臺連忙主動要求送謝道韞回房。王世玉也讓青昭一併給謝先生送回房去。

謝道韞回房後,就留下祝英臺和青昭獨處。她們之間本來就沒什麼話好說,尤其今天,祝英臺還說了些不甚得體的話。

走了一會兒,祝英臺出聲道:“青姑娘,今天的事情,是英臺出言莽撞。如有得罪姑娘的地方,還望見諒。”青昭沒想到祝英臺這種大小姐還能這麼低聲下氣地道歉。而她心裡本就沒記恨她,嗯了一聲算是聽見了。

祝英臺本就是個女子,今天上午也是一時著急才說的氣話,事後已經後悔。如今真心誠意地和她道歉,卻看她態度散漫,撇了撇嘴,竟覺委屈。

濃稠,剛剛走到雕欄拐角,便有一道冷光閃過,青昭夜視很好,身手更是矯捷,一把拉過悶悶不語的祝英臺,一支長箭便呼嘯而來,劃破了青昭的手臂。

祝英臺被眼前的變故嚇的說不出話,知道青昭是為自己擋的這一箭,又不知該如何處理,著急地道:“青姑娘,怎麼辦?你血了…”

“我自己就是個大夫。”倒是這佔了她的血的箭,青昭撿起來,這箭她並不陌生。

後來,祝英臺定要攙扶青昭回去醫舍,青昭也不曾拒絕。

王蘭看到妹妹受傷,著急地翻出金瘡藥,給她上藥。期間,祝英臺又把前後的事情和王蘭說了一番,王蘭聽完,蹙眉不語,道:“書院中,誰會幹這樣的事情?”

“這支箭是馬文才的。”祝英臺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青昭,“不過是衝著我來的。”

“箭是他的。不過箭的人不是他。”青昭篤定地說著。

“你怎麼還為他說話?”祝英臺發現,這個青昭是她捉摸不透的人。不像她往常認識的大家閨秀,甚至,不像她接觸過的任何一個女

“天不早了。祝公子早些回去休息吧。”祝英臺好心勸說,她卻不聽,卻因為她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做了個揖,便離開了。

王蘭收拾藥箱的時候,還不忘打趣青昭:“我看祝公子很關心你啊。”青昭扶了扶額,敗給你了,姐姐,祝英臺那是女扮男裝的真女人,這聲打趣比說馬文才和她有什麼關係還要不靠譜。她素知古人的八卦也不亞於現代人,一聲不吭,自去打水洗漱休息。動作如行雲水,一氣呵成。倒看的王蘭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說錯什麼了嗎?

這件事本就他們三人,還有那箭的人知道,後來祝英臺上學的時候就責問馬文才去了。畢竟是青昭替她擋下這一箭,她要馬文才去向青昭道歉。

馬文才臉一變,冷聲道:“是我做的,又怎麼樣?!”梁山伯聽聞青昭受傷,因書院裡關於馬文才和青昭的言還不少,想不到他這麼絕情無義,也說道:“馬公子,傷了人自然是要道歉的。何況對方是個弱不風的姑娘。”

“她是不是弱不風的姑娘,要你來告訴本公子嗎?!”馬文才怒吼。連踹了好幾張桌椅。祝英臺更是憤怒,道:“馬文才,你別太過分了!明明是你的錯,山伯好心勸說,你竟要遷怒!”而祝英臺為了揭馬文才的真面目,還特意讓銀心請了青昭前來。

這裡正鬧的不可開,一聲淡淡的聲音傳來:“不是馬文才。”

“青姑娘,你沒事了吧?”祝英臺連忙詢問她的傷勢。梁山伯也同樣關切地看著她。便是素不相識的荀巨伯也湊上來問。荀巨伯這個人,青昭卻是知道的,原因無他,只因為在醫舍見過他幾面,他語言風趣,眼神更是不著痕跡地就往王蘭身上溜去。

“我沒事。”她想祝英臺雖然有時候驕縱,可本卻是不壞的。

馬文才在一邊不知道發什麼瘋,又要踹桌子,眼神兇狠地瞪著青昭他們。

後來,因為陳夫子要來給大家上課了,青昭有心不讓事情鬧大,便先離開了。

出了書院,她也沒走,就等在蹴鞠場。她知道,馬文才每次下課後都會到蹴鞠場蹴鞠,在這裡等他準沒錯。

果然,課後,秦京生和王藍田他們的確都來了。

只是沒有看到馬文才的影子。

青昭微微愣了愣,只見一支長箭朝著王藍田飛去,嚇的王藍田趕緊躲開。

竟是馬文才在二樓閣樓拿著弓箭,那王藍田。

三箭飛出去,王藍田已經面無人

而馬文才剛剛下了閣樓,王藍田就匍匐在他的腳下,大喊:“馬公子饒命,馬公子饒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馬文才一腳揣在王藍田的臉上,道:“不敢?你不敢什麼?”

“我、我再也不敢拿馬公子的箭了,我會承認的,我都會承認的!”馬文才冷笑一聲,又踹他一腳,道:“你說你不敢什麼?!”王藍田已經是滿口鮮血,在瞥見蹴鞠場外的青昭時,大叫道:“我、我再也不敢傷到青姑娘了…青姑娘救我…青姑娘救我…”馬文才沒想到青昭也在蹴鞠場,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王藍田趕緊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你還來幹什麼?!不是有祝英臺了嗎?昨天夜裡這麼晚還呆在一起,還幫他擋了一箭,美女救英雄啊,上虞祝家的貴公子啊,青昭,你真是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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