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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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爾凱!哼!”他冷哼著。
“這就叫做君子,這一家人都是君子,他們本沒有必要幫我掩飾!”
“掩飾什麼?”他回過頭來了,定定的看著她。
“我父親不是挑土工,如果是挑土工,他們也不會在乎。我父親是個殺人犯,被判了終身監。”
“哦?”她瞪大眼睛張大了嘴。
“而穩櫎─”他冷笑了,眼角出陰狠與冷酷:“我從小受夠了歧視,我是個不務正業的
氓,我只有一項特長…”
“彈吉他!”她接口。他瞪著她。
“你知道得不少,你該走了。”他冷冷的說:“你再不走,桑家全家都會出動來找你,不會願意知道,桑桑又和萬皓然──那個殺人犯的兒子混在一起!”真的!她驚覺的看看天空,月亮都偏西了,夜
已經好深好深了,她確實該回去了。但是,她就是不想走,她覺得有好多的困惑,好多的不解,好多的問題,她要問他,她要跟他談──桑桑,談他們的戀愛,他們的吉他,他們的歌──《夢的衣裳》。張著嘴,她還想說話,他已經驀然間旋轉身子,大踏步的走了,踩著那父父的落葉,他很快就隱進了密林深處。她在湖邊又呆站了片刻,聽著風聲、樹聲、蟲聲、蛙聲,和水底魚兒偶然冒出的氣泡聲,終於,她知道,那個人確實走了,不會再回轉來了。她拾起地上的披肩,很快的向桑園奔去。回到桑園,爾旋正在邊門處焦灼的等著她。一眼看到她,他冒火的把她拉進花園,懊惱而急促的說:“你瘋了嗎?深更半夜一個人往外跑?你不怕碰到壞人,碰到
氓?晚上,這兒附近全是山野,你以為是很好玩的是不是?”她一句話也不說,逕直走進了客廳。客廳裡空空蕩蕩的,顯然全家人都睡了。她想往樓上走,爾旋伸手拉住了她,從她頭髮上摘下一片枯葉,又從她披肩上再摘下一片枯葉,他瞪視著手心裡的枯葉,問:“你到什麼地方去了?”她睜大眼睛望著他,不想談今晚的事,不想談萬皓然。你們一直不肯談這個人,你們一直避諱談桑桑的愛情,現在我也不談,她想著,一語不發,轉身又要往樓上走。爾旋一把握緊了她的手腕,把她直拉進他的書房,關上了房門,他瞪著她說:“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想說,但是她卻說了:“我遇見了萬皓然。”他大大一震,迅速的揚起睫
,臉
變了。
“哦?”他詢問的。
“怎樣呢?”
“他把我當成桑桑,”她說,不明白為什麼要說出來,她的喉嚨仍然又幹又澀。
“他強吻了我,發現我是個冒牌,他打了我一耳光,我咬了他一口。”他的臉變白,他的眼珠黑幽幽的盯著她。然後,他一轉身就往外走,她抓住了他。
“你去哪兒?”她問。
“去找萬皓然。”他僵硬的說。
“找他幹什麼?”她立即接口:“我已經跟他談過了,我告訴他桑桑死了。他不會來揭穿我,你們──對他的認識太少,他絕不會來揭穿這一切,他也不──怨你們。”他死盯著她,他眼裡明顯的出恐懼和擔心。
“你──怕什麼?”她問。
“失去你。”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然後,他俯下頭來,想找她的嘴。她閃開了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麼東西改變了她,她很快的說:“你不算得到過我,對於你沒得到的東西,你也
本談不上失去!”她打開門,飛快的衝出去了。夢的衣裳15/308一清早,雅晴才下樓,就發現爾旋坐在客廳裡等著她。
還沒起
,紀媽在擦桌子,蘭姑把從花園裡剪下來的鮮花,正一枝枝
到花瓶裡去。爾凱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正在看剛送來的報紙。表面上看來,這一天和往
的每一天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雅晴卻可以嗅出空氣裡某種不尋常的緊張,說不定,他們已經開過一個“凌晨會議”因為大家的神情都怪怪的,都沉默得出奇。她才走下樓梯,爾旋馬上熄掉了手裡的菸蒂,他跳起來,不由分說的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說的往花園裡拖去,一面回頭對蘭姑說:“蘭姑,紀媽,告訴
,桑桑搭我的車子進城去買點東西!”她往後退縮,想掙出這隻手。爾旋緊拉著她,一口氣把她拖向了車庫,他輕聲而懇切的說:“給我一點時間,有話要和你談!”她無言的上了車,心裡有些不滿,她不喜歡這種“強制執行”的作風。車子開出了桑園,開到馬路上,向臺北的方向疾馳。雅晴看看爾旋,他緊閉著嘴,眼睛定定的注視著前方的道路,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他既然不說話,雅晴也不想開口。車子進入市區,停在爾旋的辦公大樓前面。
她又走進了爾旋那間私人辦公廳,在這兒,他們曾經開過好幾次會,來決定雅晴能否冒充桑桑。他們來得太早,外間的大辦公廳裡,只到了寥寥可數的兩三個職員,其中一個為他們送上了兩杯茶,爾旋就把房門緊緊的關上了。他燃起了一支菸,心神不寧的在室內踱著步子。雅晴沉默的站在那兒,沉默的瞪著他。
“好了!”半晌,她開了口:“你說有話說,就快些說吧!”他停下來,凝神看她。
“你相當不友善,”他說:“為什麼?我做了什麼事情讓你生氣嗎?”
“我不喜歡像個手提袋一樣被人拎來拎去!”她悶悶的說,心裡也湧上了一陣困惑,她知道這理由有些勉強,卻自己也不瞭解,為什麼對爾旋,忽然間就生出某種逃避的情緒。你對他認識還不夠深,她對自己說,你要保持距離,你要維持你女的矜持,不要讓他輕易就捉住你…何況,他是你的二哥!
“讓我們來談談萬皓然,好不好?”桑爾旋忽然站在她身邊,開門見山的說,他的一隻手溫和的搭在她的肩上。
“你們不是一直避免談他嗎?”她問。
“你們不是認為我沒必要知道這段故事嗎?你不是‘保證’萬皓然不會成為我們這場戲中的障礙嗎?為什麼你又要談他了?”
“我們錯了,行嗎?”他悶聲說,噴著煙顏“最起碼,我承認,我錯了。行嗎?我們一開始就該告訴你有關萬皓然的一切,而不該隱瞞許多事情!”他把她推到沙發邊,聲音放和緩了,他柔聲說:“坐下吧,雅晴。”她坐下來,端著茶杯,很好的綠茶,茶葉半漂浮在杯子裡,像湖面的一葉小舟。湖面?她又記起那湖水,那梧桐,那落葉,那獷狂野的吻…
“雅晴!”他喊。
“嗯?”她一怔,抬起頭來,彷彿大夢初醒。
“你心不在焉。”她振作了一下,啜了口茶,直了肩膀。
“我在聽。”她說:“你要告訴我萬皓然的事。”
“…是的。”爾旋沉著:“萬皓然和我同年,我們曾經是小學同學,又是中學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