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石榴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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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過年,不過是給孩子們一個做新衣裳、拿賞錢的機會罷了。對於大人來說,意味著收拾不完的屋子,擺佈不完的宴請和走動不完的親戚。好在蘇溶溶是個孤家寡人,她可以堂而皇之地將一切與自己無關的熱鬧和喧囂統統關在小院之外。每除了向福晉請安,和蘭萱說說話,再教弘昀、弘時一些簡單的詩詞、數學,她基本上都在小院中度過,胤禛雖然冷麵,但畢竟是皇子,應酬也是應接不暇。好在他酒量極淺,因此便是應酬回來,也是清清醒醒的。
正月初二,胤禛陪若雲回孃家。若雲是內大臣費揚古的女兒。費揚古老來得女,女兒還未出嫁便薨了,這些年費揚古的家眷都是應了胤禛的照顧。若雲雖然是千金小姐,但沒有任何驕縱之氣,對額娘和阿瑪的幾個小妾都很照顧,每年初二定然是要回府看望。
他們一早離府,需得晚飯時候才能回來。王府中的事情一下子都落在了蘇溶溶頭上。一直以來府中事務都是若雲在辦,無論大事小情她都親力親為,若雲雖然覺得她甚是勞累想幫著分憂,但觀察了一陣子發現若雲樂在其中,便也不再太過主動。今天他們不在府裡,管家不停地來向她這個什麼事兒都不管的側福晉請示,著實令人煩不勝煩!
“主子,”管家老孫弓著,恭謹問道:“後兒就是正月初四,府裡要祭財神,今年的供品如何置辦,請您示下。”
“反正後天才祭財神,今兒等福晉回來了再定吧。”
“主子…明天一天怕是準備不來,正月初五前沒有開市做買賣,若要準備三牲。還得早點兒去莊子裡定。”蘇溶溶皺眉道:“那往年都是什麼供品?”老孫掰著手指頭說道:“去年是公羊、雄雞、活鯉魚,還有年糕和饅頭”蘇溶溶點頭:“那就還按照去年的辦吧。”老孫有些遲疑,又請示道:“主子,去年的饅頭準備的是一金一銀的金銀饅頭,今年您看是不是還要準備一些紅點兒喜饅頭?”蘇溶溶不明就裡,但覺得老孫的話雖然是在請示,但更像是建議,他是王府的老觀念,蘇溶溶便不再去腦筋,直接點頭道:“好的。就按你說的去準備吧。”老宋回禮之後退了出去。
弘昀、弘旺都跟著胤禛和若雲走了,蘭萱也回了孃家,蘇溶溶吃過午飯。心中想到今是嫁出去的女兒回孃家的
子,雖然蘇克察已經不在了,自己也並非真的蘇克察溶溶,但是與蘇克察的一段父女之情卻是她來到清朝之後最幸福的回憶。如此想著,蘇溶溶換上便裝走出王府。沿著鼓樓大街向曾經的尚書府走去。
這條與喧囂的後海、靜寂鐘鼓樓相鄰的街道,遠沒有現在的寬闊與繁華,街道兩邊是四合院。因為在正月的緣故,所以家家門前張燈結綵,蘇溶溶走在路上都能聽到院中孩童嬉笑、推杯讓酒的聲音。她還記得自己剛穿過來第一年過節的場景,那時候康熙把自己圈在永和宮中跟著德妃學規矩。因為想念阿瑪,她死纏這胤禛將她帶出宮送回家和阿瑪團聚,她還記得過年宮裡需要打賞得多。胤禩指導蘇克察手頭不富裕,便提前給她送進來一袋子金瓜子…五年了,她想要堅持的一樣都沒有做到,想要守住的也都漸漸失去,她還記得自己曾在胤禛面前發誓。指天誓
地說自己絕對不會和任何一個皇子有瓜葛,可是現在她不僅招惹了兩個皇子。還成了其中一個的側福晉!造化
人,她再也難以找回當時的勇敢與衝動,慢慢變成了攻於心計的女人。
想著想著,蘇溶溶已經來到了尚書府。這座青磚大宅被粉刷一新,顯得氣派非凡。大宅門口掛著鮮紅的燈籠,燈籠上寫著“榮”字。自蘇克察死後,這宅子易過兩手,現在已經成了榮郡王的私宅。蘇溶溶站在府宅外看了好久,終是轉身離去。
大街上幾乎沒人,蘇溶溶慢慢走著,彷彿第一次這樣安靜地用腳步受這個地方。這裡是她前生,更是今世的家,是她迫不及待想逃開,卻又會在異鄉夢中不斷迴歸的故鄉。雖然現在孤身一人,但她並不覺得十分孤單和恐懼,因為只要站在這裡,讓自己緊貼這大地,她就能
受到最堅實的力量。
不知不覺走到了百花深處。瘦竹已經枯黃死了,孑孑守在大門旁邊。蘇溶溶正準備抬起手臂在門框上摸索鑰匙,輕輕打開院門。院中空蕩蕩的蕭條寂寞,明顯長久未有人居住。她抬腳跨進院中,將三面廂房的屋門打開透風,又將小院收拾了一陣子後,才坐下休息。
石榴樹還在,那個樹下和自己品酒的宋離應該已經轉世投胎了吧。想到這兒,蘇溶溶拿起掛在牆上的小耙子,幾下便在樹下挖了出一個酒罈。多年珍藏,滿滿一罈酒居然還有很多,蘇溶溶打開封泥,就著酒罈子猛喝了一口。當年的酸甜只剩下了酸和辣,蘇溶溶只覺得這酒彷彿通人一般,從口到心不斷飄散著經年往事的味道。她苦笑著自語:“宋離,我以前不明白你為什麼寧願終身痛苦,都不願放下,現在我又何嘗不是?不過,你現在已經解脫了,今天過年,我們不說不開心的話,我用你釀的酒敬你一杯!”說著蘇溶溶將酒罈子一半的酒倒在了石榴樹下,然後自己又猛灌了好幾口。她有些踉蹌地走進屋子,就著石榴酒研磨,提筆在已經發黃的白
絹紙上寫道:“曾記細水
年任繾綣,剎那繁華落盡夢蕭然。”石榴酒研出的墨汁帶著一絲血紅,讓蘇溶溶想起了臘月二十九那晚胤禩被碎玉扎破的手指。她扔下筆,抱著酒罈子坐在椅子上,長久沉默不語。
回到王府之時,胤禛和若雲還沒有回來。管家老孫似乎又有事情請示,跟在蘇溶溶身後一直絮煩不停。蘇溶溶覺自己頭已然要炸了,轉身狠狠說道:“我不知道也不管!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總之再不要問我一句,也不許跟著我!”說完,她不管不顧地發足狂奔,逃一樣跑回了小院。碧桃從臘月二十八就回家了,直到過了初五才回來。蘇溶溶衝進小院,衣帽不脫,直接將自己埋到被子裡。她喝光了半罈子石榴酒,又在鼓樓大街吹了一路的風,能從百花深處走回來已然是個奇蹟,現在只覺得天旋地轉,彷彿一切事物都顛倒了樣子。…本來沒打算持晚飯的,可是若雲一直在奔忙
持,再加上費揚古府中的老小一個勁兒挽留,胤禛和若雲便吃了晚飯才回到王府。老孫見若雲回來,趕緊請示初五祭財神的事情,弘昀和弘旺吵著要去看蘇溶溶,想把剛剛在街上買的新奇玩意拿給她看。
胤禛只覺得天已經不早了,這兩個孩子又瘋玩兒了一天,便搖頭不許,讓他倆趕緊回房換了衣服,洗漱乾淨後上
休息,自己也準備到書房看會兒書。
一邊往湖邊書房走,胤禛一邊情不自看向蘇溶溶住的小院。院中黑著燈,她應該是睡下了。胤禛心中突然有些失望,總覺得小院那盞燈就應該在哪裡,雖然淺淺淡淡,卻溫暖無比。
胤禛嘆了口氣走進書房,自蘇溶溶嫁入王府,他從未在蘇溶溶的小院過夜,亦沒有在福晉或是蘭萱的屋中休息,每天吃過晚飯便會來到書房,不是看書就是辦理事務。一開始若雲並不知道胤禛和蘇溶溶沒有同房,還是老孫不經意說了出來。若雲也為這件事和蘇溶溶側面說過,但都被蘇溶溶巧妙地轉了過去。因此,王府中誰都知道王爺與側福晉不同房,但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因為從平裡看,王爺對側福晉恩寵有佳、時時惦念,而側福晉對王爺也頗為敬重。
胤禛看了會兒書,又走到院中下意識向小院張望,顯得有些心煩意亂、魂不守舍,終於他回屋放下書,披上外袍向小院走去。小院門大開,胤禛皺了皺眉頭,心道她總是這麼馬虎大意。進院將院門關好,胤禛喚了幾聲:“溶溶…溶丫頭”但是屋裡沒有一點兒動靜。胤禛走近一看,屋門竟然也大敞著,夜風毫無遮攔地突突刮進屋中。
胤禛心中一沉,快步跑進了屋中,點起蠟燭。只見蘇溶溶大半個身子爬在上,半截小腿懸在空中,被子蓋著頭臉,整個人一動不動!胤禛呼
瞬間,他一把上前掀開被子,拉起蘇溶溶讓她躺在自己懷中,一手扶著她的頭,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臉頰,急切喚道:“蘇克察溶溶!溶溶!”昏昏沉沉之間,蘇溶溶正覺得頭疼得厲害,此時再被胤禛這麼一晃動,頓時疼得喊出了聲:“疼!疼!”胤禛剛要問她哪裡疼,只聞見鋪天蓋地的酒氣席捲而來。胤禛本能地想要躲開,但還是小心翼翼湊近她聞了聞。這一聞不要緊,胤禛皺起眉頭,嫌棄地將她丟到
上,跳著站起身怒道:“蘇克察溶溶,你到底喝了多少酒?!”ps: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