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共患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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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為三，火羽箭如閃電般直對著蘇溶溶間的火藥而來。就在她閉上眼等待終結的那一刻，卻被一個懷抱緊緊罩住，然後只聽噗噗噗三聲，蘇溶溶猛然睜開眼，卻跌進了一雙黑漆漆的眸中。那眸中跳動著兩叢熾熱與安心，但嘴角卻不由自主地下一行獻血。

蘇溶溶大叫一聲:“王爺！”胤禛想開口說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圍全亂了，一時間，有侍衛對著宋遲衝去，想要生擒刺客，還有人朝胤禛跑來。嘈雜之間，蘇溶溶滿眼只看見了那張蒼白如紙但卻微微笑著的臉。那張臉與曾經記憶中的冰冷刻板相互織，以前模糊不清的認識，現在深刻成一道烙印深深地烙在了蘇溶溶的腦中。

他明知自己無心，卻還要如此相待…可就算再喜歡，也不至於以身相護；就算再鍾情，也不能以命相搏吧？！

蘇溶溶驚愣之餘，被人拽進了懷中。胤禩不顧其他，伸手三兩下扯掉了她身上綁著的火藥，同時安道:“沒事兒了，沒事兒了！”看著胤禩，蘇溶溶不知道飄向何處的心才慢慢落回口，她抖著手拉住胤禩的衣襟，嘴輕顫，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突然間，蘇溶溶腹中又是一陣劇痛，她再也忍耐不住，噴出一口血後暈倒在胤禩懷中。

彷彿輪迴般久遠，蘇溶溶總以為自己已經死去，可還是被一陣劇痛疼醒。她呻著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胤禩懷中，一輛馬車拉著他們向城裡奔去。

胤禩眼眶微紅地看著蘇溶溶，對她輕柔一笑:“你醒了？”蘇溶溶看了他好半天，輕輕飄出一句話:“胤禩，我們這是去哪兒？”胤禩情緒瞬間崩塌。他緊緊抱著蘇溶溶，深深吻著她額頭，顫聲道:“溶溶…我…我怎樣才能護住你！”蘇溶溶一下子明白過來，她猝然從胤禩懷中掙扎出來，劈聲問道:“王爺呢？！他怎麼樣？！”胤禩神情有些難看，但還是勸道:“那羽箭主要是為了點火，所以入不深，四哥不過是皮傷，沒事兒的！”蘇溶溶反手抓住胤禩的手臂，不太相信地追問一句:“真的？”胤禩神情更加失落。強撐著點頭道:“我何時騙過你。”蘇溶溶這才放下心，她長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那就好！那就好！”胤禩深深看著她。眸中的深情碎了一片。

心頭的事情剛放下，腹中的疼痛便更加清晰。蘇溶溶軟綿綿靠在胤禩身上，忍著鑽心地疼痛，氣若游絲般說道:“胤禩，你帶我走吧好不好？離開京城。離開這一切，只有咱們倆個人，平平靜靜、自自在在地生活一陣子，好嗎？”胤禩摸著她的頭髮，點頭道:“好！”蘇溶溶皺著眉，但嘴角卻是笑道:“你答應我了就要做到！”胤禩低頭吻了吻她微涼的額角。低聲道:“等回去向皇阿瑪復了命，咱們就走。你想去哪兒？”蘇溶溶閉眼笑道:“我想去敦煌。一年前去過之後，便時常會在夢裡想起。那裡雖然大漠黃沙。但是平靜極了。咱們坐在沙子裡看落，你肯定從未見過那麼美麗絢爛的火燒雲。”說著說著，蘇溶溶暈了過去。胤禩只以為她是睡著了，靜靜地捧著她，仔仔細細端詳了好久。才輕聲道:“溶溶，你是喜歡上他了嗎？所以才會捨命救他。所以才會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開他？！”

…

回到京城時，蘇溶溶還昏昏沉沉睡著，胤禩將馬車停在王府前的僻靜衚衕裡，靜靜等著她醒來，這一等就是從頭正盛到月滿西天。終於蘇溶溶醒了，胤禩輕柔問道:“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蘇溶溶臉蒼白，但神情卻好了很多，她搖搖頭:“沒有，我沒事。”胤禩點點頭，拉著她的手道:“回府休息吧。”蘇溶溶貪戀地看著胤禩溫柔若水的眸子，胤禩也柔柔看著她。鼓樓大街上響起了馬蹄聲，胤禩嘆道:“回去吧，不早了。”說著，他就掀起簾子跳下馬車。

蘇溶溶猛然拉住他的手，聲音有些顫抖問道:“胤禩…你…你…”話在口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胤禩微笑著捧住她的臉，輕輕在她邊一吻:“什麼都別想，好好休息。”蘇溶溶心裡一片悽苦，也只能點點頭。…回到王府，胤禛已經被送了回來，正有太醫從旁伺候。若雲和蘭萱已經滿臉驚惶地在院中的等候著。蘇溶溶在碧桃的攙扶下，緩緩下車。蘭萱衝上來噓寒問暖，蘇溶溶疲憊地應付著，若雲看出了她的虛弱，便喚住蘭萱，讓蘇溶溶先去休息。

小院中，蘇溶溶打發碧桃睡去，自己剛光上門便“哇”得吐出一口血來。她湊近燭光一點一點捲起袖子，只見蒼白到透明的皮膚下，青的血管分外明顯，而且那青似乎有些過分深重，透著絲絲黑氣。

蘇溶溶愣在原地，她曾經過苗人下蠱，也見過中蠱之人是如何恐怖猙獰地死去，其中慘狀無法形容，而且除非中蠱之人解蠱，否則無藥可救。她的中蠱之人是宋遲，宋遲簡直恨她不死，怎會解蠱？！再說，今天那種情勢，宋遲便是想為自己解蠱，怕也沒命活著從那個衚衕出來。宋遲一死，自己便也必死無疑。

其實，生生死死對她來說似乎並沒有常人聽起來那麼可怕了，但是她心有不甘，她想在這最後的一段子和胤禩遠走高飛，哪怕逍遙快活一天也罷。

既然心中有念想，蘇溶溶便不再自怨自艾。她打起神，謀劃著她和胤禩的最後時刻。她不想拖累他，因為她馬上就要死了，而胤禩卻還要活著。她必須想個萬全的法子，不能因為自己。讓胤禩背上拐帶兄嫂的罪名。

一夜就在輾轉中睡去。再醒來是被腹中突然的劇痛驚醒。看來宋遲是凶多吉少了，因為失去了中蠱之人的控制，她身體裡的蠱毒便會如野馬一樣奔竄，現在只是開頭，幾之後，她的腹痛會更加頻繁而劇烈，等到血脈中的黑氣竄上脖頸之時，她的子也就最多剩下三天了。這三天中，她會腸穿肚爛，會七竅血。會以不堪的模樣死去。

蘇溶溶嘆了口氣，外面天還早。蘇溶溶自己打來清水洗乾淨頭臉，然後輕手輕腳向書房走去。因為受傷需要靜養。所以胤禛被安置到了書房。這裡距離女眷所住的院落較遠，也更加適合太醫診治。蘇溶溶來到書房之時，屋中只有一個小醫官伺候。見蘇溶溶進屋，小醫官慌忙起身向她行禮，蘇溶溶擺手讓他下去。自己走到邊坐在榻頭，靜靜看著爬著入睡的胤禛。

他後背纏滿了白紗布，紗布下面是厚厚的草藥。蘇溶溶下意識伸手撫上略微被血浸透的地方，心中是說不出的情緒。胤禛睡得很沉，絲毫沒有覺到蘇溶溶的存在。蘇溶溶坐了一會兒，起身走了出去。…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內廷已然知道。康熙大怒，誓要將亂黨一網打盡。宋遲被抓，下了天牢大獄。但他抵死不招，任憑如何大刑伺候，就是不發一言。胤祥帶著豐臺大營的兵士雖然在昌平受了伏擊，但胤祥早有戒備，大營之後還留了800人的後援。那八百兵士到達之後，以一當十。不大勝，而且還抓獲了匪首。匪首供出了明郡王，而得到了消息的明郡王迅速逃回漠西。一場擄劫王爺、福晉的大案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結束了。此刻，康熙最關心的是胤禛與蘇溶溶的傷勢，宮裡珍貴的藥材源源不斷送到王府，太醫院的太醫更是踏破了門邊兒。這不過，這些太醫都只顧著還躺在上的胤禛，忘了越來越蒼白的側福晉。

這邊，蘇溶溶的一切也都在計劃。她知道胤禩每年都會去紅螺寺住一段時間，而這是她和他在一起度過最後時光的唯一機會，只要離開了王府，她就用易容術將自己改頭換面，那樣便是蘇克察在世，也絕不會認出自己來。一切停當，蘇溶溶盤算著子，只等胤禩臨走前和他見上一面約定時間。

她不能再等了，腹中的劇痛越來越頻繁，越來越難以忍受，而且那黑氣已經爬滿了整條胳膊，不出七便會落滿脖頸，這也就是說，她和胤禩的相守不會超過七天，七天後，她會遠遠地躲開，找一個點一把火，伴著煙塵化為烏有。

三後的晚上，蘇溶溶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胤禛身上，偷偷繞過書房，從王府後門出去，越過八貝勒府的圍牆，跑到了胤禩住所。

胤禩正在書房整理文書，見蘇溶溶從天而降，又驚又喜:“你怎麼…怎麼來了？”蘇溶溶不管不顧直撲進胤禩懷中，顫抖地說道:“胤禩，我想你！我想和你馬上就走！”胤禩一愣，心中有些異樣，他抱住蘇溶溶輕聲道:“你可都安排妥當了？”蘇溶溶點頭:“放心吧，我知道你馬上就要去紅螺寺了，到時候我和你一起走，只要離開王府，我就帶上人皮面具，任憑誰也找不到我的！”胤禩沉默了一會兒，終是掙扎地問出了口:“溶溶，以前我問過你也求過你多次，讓你跟我走，你都沒有答應，為何這次…你如此急切？”蘇溶溶心中悲痛，拼命忍住眼淚，故作撒嬌道:“經歷過這次之後，我才明白生死是如此無常，我不想再讓自己留有遺憾！”胤禩緊緊抱住了她，卻發現她瘦得簡直讓人心疼。片刻之後，胤禩終於點頭:“好！我們走！三之後我就向皇阿瑪請行！”

“不要三！”蘇溶溶急急喊道:“就明天！就明天行嗎？我不想再等了！”胤禩笑看著蘇溶溶，重重點了點頭:“好！明巳時，德勝門下不見不散！”

“嗯！不見不散，我會一直等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