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君子至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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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五年。
既然放下,就無需多想。兜兜轉轉之間,蘇溶溶只覺得子也變成了平淡如水一般的過往。她足不出園,外人也進不來。朝中的所有事情,她都不知道。康熙五十三年,年錦妍誕下一女,沒出滿月便夭折了;康熙五十四年,年錦妍又誕下一女,稱為四格格;康熙五十五年,胤禩染患傷寒,康熙不理不睬,只是批道“勉力醫治”這一切蘇溶溶都不知道,自從與胤禛見過一次之後,王府中的來人就更少了,她彷彿已經被所有人都淡忘,稱為絲毫不存在的空氣一般。就連胤禩病重就住在離她幾里之外的莊園,她都不得而知。
子長了,圓明園內外的侍衛和周圍百姓也都習慣了蘇溶溶空氣一般的存在。前幾年,她很少出園走動,這一兩年,她偶爾會在集市時出門,到附近的村上買些東西。碧桃已經15了,蘇溶溶做主將她許配給了看護圓明園的侍衛,兩個人就在頤清院外的小屋居住,還有一些老太監,蘇溶溶也都給了遣散的費用,放他們出去和家人團聚。如此這樣,她身邊的人就只剩下五個人。這樣也好,凡事親力親為也算有些事幹,如荒漠般得時間也好打發了。
這一,蘇溶溶一身
布衣裙和碧桃一起到集市買些
常用度的物品。只見距離暢
園不遠處,一個莊院周圍站滿了兵士。蘇溶溶已然漠不關心,但碧桃卻起了好奇,她一邊買東西,一邊向攤主問道:“這是那位大人的莊園啊?怎麼來了這麼多官兵?”那攤主說道:“那是八貝勒爺的府院。”蘇溶溶猛然一愣,慌忙再次看去。之間那些兵士都是親衛打扮,一看便是八旗
衛。蘇溶溶不等攤主說完,就向那莊園跑去。
剛跑到跟前,八旗衛就對著蘇溶溶大聲呵斥,蘇溶溶見一旁統領模樣的竟然是英格,便大聲喊道:“英格!英格!我是蘇克察溶溶!”英格聞聲趕來。仔仔細細一陣分辨,才認出是蘇溶溶,他一個千兒紮下去,拜道:“英格見過格格”多年未見,英格還是以舊時稱呼喚她。其他
衛一見英格如此,連忙紛紛讓開。扎千兒行禮。蘇溶溶顧不得許多,直奔向英格。焦急問道:“我聽說這是八爺府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英格回道:“萬歲爺結束了
外之行,回京後要先到暢
園回駐,因此讓我們送八爺回府。”
“萬歲爺回京與八爺回府有什麼關係,為何要這麼大張旗鼓的?”蘇溶溶一邊說一邊向院內張望。
英格面難
,低聲道:“八爺病了…。萬歲爺怕過了病氣,所以…。”一聽這話,蘇溶溶心如刀絞。虎毒尚且不食子,康熙對胤禩何其狠心!蘇溶溶對著英格說道:“能否讓我進去看一看八爺?”英格想了想,點頭道:“格格請進。”那是一幢只有兩進的院子,院子裡滿是湯藥的味道。儘管如此,她還是彷彿嗅到了胤禩身上
悉的清香,那是多積累起來的溫潤,那是無論何種環境都不能消減的儒雅。蘇溶溶站到正堂門前,輕輕叩了叩門。此時她心跳如鹿,甚至下意識伸手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亂的頭髮。四年未見,最後一面也是在那樣的場景之下,蘇溶溶心中湧起了堪比第一次見面還要緊張的悸動。
等了半天,屋內無人應聲。蘇溶溶輕輕推開門。已經是將近十月的天氣,這屋裡卻充滿了溼與晦暗,彷彿多時不見天
一般。
蘇溶溶循著藥味向西側廂房走去。掛著幔帳的榻上,不見人影,只有
重艱難的呼
聲。蘇溶溶輕聲換了句:“八爺”這時門外閃出一個人影,對著蘇溶溶喊道:“你進去做什麼,那是肺癆,會傳染的!”蘇溶溶轉身看了看那人,那人口鼻上掩著白布。蘇溶溶不管那人,徑直走進了屋裡。
掀起幔帳,第一眼便讓蘇溶溶驚得痛得淚如雨下。榻上躺著的哪裡是那位風華絕代、清雅如玉的八賢王,而是一個形容枯槁、生死不分辨的瘦弱男人。蘇溶溶哇得一聲哭出來,撲在他的榻邊,一邊哭一邊大聲喊著:“八爺,八爺!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胤禩毫無反應,就像死去了一般,唯有起伏的
口才能證明他活著。蘇溶溶捧著他的臉,將自己的臉頰緊緊貼在他冰冷的臉上哭喊著:“胤禩你醒醒,我來看你了,我是溶溶!”哭喊了半天,胤禩終於稍微有了些清
。蘇溶溶連忙將帷幔扯去,幫他投些氣進來。胤禩恍恍然睜開渾濁的眼睛,兩個眸子的焦點半天才落到蘇溶溶臉上。
沒有詫異、沒有歡喜,甚至沒有情緒,胤禩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蘇溶溶伸手輕輕撥開沾在他額頭髮鬢上的頭髮,哽咽地說道:“胤禩,你怎麼病了?為什麼你總是生病?你身上還有一部分是我的血呢,怎麼我總是大難不死好好的,而你卻…總是將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胤禩神情漸漸發生了變化,一顆大大的眼淚從他眼角滑落下來。蘇溶溶伸手幫他拭去,柔聲問道:“你要喝水嗎?我去拿杯子來。”胤禩沒有說話,手卻鬆鬆地握住了蘇溶溶。他沒有力氣,但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讓他不已。
蘇溶溶將他的手攥在手心裡,努力笑道:“我不走,就是去桌上取些水來。”她語氣溫柔,笑容清甜,宛如風一般輕撫這胤禩千瘡百孔的心,胤禩這才鬆開手,但目光卻片刻不離。
蘇溶溶走到桌邊,桌上壺裡的水不知是哪天的,早已經涼透。她心中不憤然,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果然只有在落難的時候才能分得明白。想了想,她倒出一杯喝了一口含在口中,那水涼的刺牙,蘇溶溶含著水俯身道胤禩面前,指了指自己緊閉的口
,再指了指胤禩乾裂的雙
,示意她要喂他。
胤禩想要掙扎著搖頭躲開,可是他連這點兒力氣都沒有。蘇溶溶心酸極了,湊上去就要喂他。胤禩躲閃不開,急得竟然突出了四個字:“會…過…給…你”蘇溶溶不管不顧伸手扳住他的下巴,直將貼在了他的
上。一開始胤禩緊閉雙
不肯張口,蘇溶溶用力在他
上壓著,還伸手去掰。待胤禩雙
稍稍分開一些時,立即將口中的水給他度了過去。溫溫的水點點滴滴
進了胤禩口中,水
進了,兩個人還是不願分開。
胤禩顫抖著手,哆哆嗦嗦推開她,滿眼是淚,努力說道:“你…不該…來…”蘇溶溶不聽,伸手到胤禩的手腕上給他把脈。這四年來,她也看了不少醫術,宋離留下的藥方也時常翻動。雖然她志不在此,但是蒼茫無望的生活中,哪怕是最無聊最晦澀的東西都成了消遣。現在院子裡誰病了,都是她瞧,而且只要按照她的藥子服藥,最多三天就會好轉。
診了一會兒脈,蘇溶溶皺緊的眉頭稍稍鬆開。其實胤禩並不是肺癆,要說也就是現在很常見的肺炎,只不過時間拖得有點兒久,而且治療也不算好。按理來說,若是太醫妥善診治,斷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蘇溶溶有些奇怪,可是周圍也沒個人可以詢問。如此想著,她對胤禩說道:“八爺,我去小藥房看看最近太醫都給你開的什麼藥。”胤禩悽苦一笑:“沒…沒用的。”蘇溶溶握著他的手,語氣帶著斥責:“不許你這麼說!只要我來了,就一定能把你治好!”剛踏出屋門,英格和碧桃就站在屋外。蘇溶溶趕緊問向英格:“為什麼八爺病了這麼久,也沒有個太醫身邊伺候?而且其他小太監呢?”英格嘆了一聲:“格格有所不知,八爺的病從九爺除就開始了,一開始只是咳嗽,後來漸漸病倒了。當時御醫院的張太醫給聖上遞過摺子,但是聖上…聖上批得…”
“批得什麼?”蘇溶溶心裡又急又疑。
英格頗為同情地說:“具體的我記不清了,就只記得說八爺‘吃藥太多、積毒太甚,此一舉發,若幸得病全,乃有造化,倘毒氣不淨,似難調治’。八爺一聽這話,當時就嘔血不止,太醫自然也不知道該是治還是不治,所以…便一直不好不壞地拖著。直到前兩天,內務府突然通知我們說是皇上出巡回來要去暢園,讓我們將八爺挪回府去。”蘇溶溶一邊聽,一邊握緊了拳頭,因為憤怒,她額頭上青筋暴起,牙齒也咬的咯咯作響。聽英格說完,蘇溶溶一言不發,直奔小廚房而去,之間黑乎乎的兩個熬藥灶上,藥罐子裡滿是惡臭的草藥。蘇溶溶氣急,一腳將地上的藥罈子踢翻,大聲喊道:“碧桃,讓人將院子裡所有的草藥統統搬到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