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冷月過西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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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後院中突然傳來爭鬥之聲,立時間,胤祥埋伏在四周的侍衛從黑暗中跳了出來,直奔後院而去。蘇溶溶“蹭”得站起來,可頭暈讓她險些摔倒在地。多虧宋離扶著,她才勉強站穩。

宋離似乎沒看見那些侍衛,只是輕聲說道:“是王捕頭住的後院。”蘇溶溶撇開頭,神情萬分地不自然。

過了一會兒,黑衣侍衛拖著一具屍首回來覆命:“格格,刺殺之人已經拿下,但屬下無能,被這賊人金自盡了!”蘇溶溶頭暈地厲害,她扶著門框,抑制住身體裡翻滾而來的噁心,咬牙說道:“把他面罩拉下來。”侍衛一聲“喳”之後,刺客面目一清二楚。蘇溶溶不急著看他的臉,而是尋找他拿刀的手,一看之下,更是無地自容。只見那人左手緊緊攥著一柄短刀,刀尖淌血。

此時,英格跑了過來,他左臂衣服上滲出血來,急忙對著蘇溶溶拜道:“參見格格。”這時,宋離轉身走回屋去。蘇溶溶只覺得整個人像被架在火上炙烤般難捱:“英格,你…你受傷了?”英格起身:“幸虧格格早有明斷,讓卑職穿了護甲。那刺客果然左手持刀直奔左肋而去。因為他是左手持刀,我冷然不防,才被他劃傷了胳膊。”蘇溶溶想讓他下去休息,宋離又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小盒子:“這是止血的藥,我看傷口不深,清理乾淨了,塗抹上就行。”英格不知其中糾纏,對著宋離朗朗一笑,接了過去。

四下散去,蘇溶溶扶著門邊,整個人就像被釘住一樣。她知道宋離就站在自己身後,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還是宋離先說話,語氣照樣淡淡的,聽不出一點兒情緒:“夜還很長,可以坐下慢慢等。”蘇溶溶如芒刺在背,但還是咬牙走回房間坐了下來。宋離此時已經酌了一杯酒,在邊慢慢喝著,彷彿那不是辛辣的烈酒,而是清甜的甘泉。

蘇溶溶小聲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知道什麼?”宋離反問。

蘇溶溶囔囔說道:“知道…小屋那人並非王頭。”宋離已經將一杯酒喝完,他又倒一杯,同時開口道:“剛才。若是王頭,你斷然不會那麼平靜。”蘇溶溶苦笑了笑,又問道:“你早就知道有侍衛看守著這裡是嗎?”宋離不言語,只是將一杯酒一口喝下。

蘇溶溶垂著頭,咬牙說完:“你也是有武功的,發現他們並不困難…”宋離點頭:“不錯,我早就知道他們守在這裡,我也知道你還有一肚子疑問要問我。只是我不知從何說起,還請格格審問。”蘇溶溶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她甚至在想自己對宋離的諸多猜測是不是因為他對自己的若即若離?!蘇溶溶腦子全亂了,他知道榮興齋又怎樣?他知道九龍夜明珠又怎樣?他正好會在自己下令封鎖九門的哪天出城又怎樣?他不是帶著自己去找金爺了嗎?他不是強撐著去給王頭診治了嗎?他不是一夜好端端呆在屋裡哪兒也沒去嗎?蘇溶溶其實沒有任何證據,憑的全是可笑的直覺。

兩個人尷尬地沉默著。不知過了多久,順天府突然火把閃動,胤祥一馬當先,衝了回來,一邊跑一邊喊道:“蘇克察溶溶,趕快出來給我接風慶賀啊!”蘇溶溶下意識看了眼宋離,他已經又斟好了一杯酒。

院中傳來胤祥翻身下馬的聲音,他一邊喊著蘇溶溶的名字,一邊到處找尋。

“原來你在這兒!”因為屋子黑,胤祥沒看見宋離,他一張笑得燦爛的大臉直奔蘇溶溶而來。

胤祥一把撈起坐在椅子上的蘇溶溶,下意識抓緊了她的手,歡喜地說道:“今兒真是驚險啊!不過幸虧有我十三爺!哈哈哈!”宋離緩緩站起身,對著胤祥拜道:“十三爺。”胤祥嚇了一跳,隨後摔下臉來:“大晚上的,你們倆怎麼在一個屋子…還…還喝酒?!”蘇溶溶無心和他解釋,更不想鬥嘴,只是啞聲說道:“人呢?”胤祥拉她快步跑了出去。

前廳外,一團火把之中,地上歪七豎八跪著幾個人,蘇溶溶除點了一便,一共六個。

長生一臉興奮地說道:“格格,您真是神了!這六人中,的確有一個是在永定河上撐船的,一個是小南門燒磚的,只是少一個耍大刀的。”蘇溶溶似乎在尋找什麼,急急問向胤祥:“月娘呢?”胤祥嘆了口氣:“讓九哥的人押走了。”蘇溶溶驚問道:“什麼?!你怎麼能讓他帶人走呢?”胤祥聲音也高了起來:“哪能怎麼辦?我也不是官差,更沒有官府開得拘捕手令,九哥要人,我怎麼攔得住?!”蘇溶溶急了:“你怎麼這麼笨!來人,去九爺府要人!對了,拿上拘捕手令!”胤祥千辛萬苦回來,一句好話沒落上,還被蘇溶溶當著這麼多人罵了,正要發火時。九爺家的管家來了,對著胤祥和蘇溶溶擺了擺,說道:“格格不必去了,我家主子將月娘送來了!”說罷,抬手一揮,兩個大漢抬著一個門板走上前來。蘇溶溶渾身發顫,她緊緊抓著長生,一步一步挪到那門板上,抖著手掀起蓋著的破簾子,只見月娘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已經青腫不堪,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不可置信,更似死不瞑目!

蘇溶溶渾身發冷,抖得再也站不住,整個人歪在了長生懷中。長生嚇了一跳,趕緊問道:“格格,你怎麼了?宋大夫,您快來了!”蘇溶溶氣,掙扎著站起了身。她看著九爺府上管家,狠狠說道:“俗話說死無對證,九爺如此拿人殺人,難道是要…”

“溶溶!”胤祥劈聲打斷了她的話,幾步衝上前去,從長生手中將她拉了過來,摟入懷中。

那管家不卑不亢,又揮了揮手。這時,當在金爺府中看見的那個俏皮小丫頭戰戰兢兢走了出來,她看見蘇溶溶,立刻撲上去跪在她腳邊,一面“咚咚”磕頭,一面哭道:“格格,這一切都是月娘所為。去年秋後,正是大戶人家買丫頭小子的時候,月娘偶然與張家牙婆認識,牙婆告訴月娘張家藏了寶物,因此月娘便起了奪寶之心。她與牙婆串通,裡外招呼。牙婆負責打探張宅口風、虛實和藏寶位置,月娘則買通了劉三爺。今年二月的時候,劉三爺給月娘拿來了幾幅字畫和一個純金寶匣,我雖不知道里面裝著什麼,但月娘極為寶貝。字畫放到了榮興齋,寶匣就藏在密室裡。本來月娘一直不打算出賣,但那宋公子一下子說出了‘九龍夜明珠’,月娘這才坐不住,準備出手。可還沒聯絡,就發現有人再盯著劉三爺祁家豁口的住所。月娘便來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找人殺了盯梢之人。”英格這才明白過來,將剛才後院那具屍體也拖了過來,問道:“這人可也是你們找的?”那小丫頭嚇得尖叫,一旁捕快頓時扯住她頭髮,“叭叭”兩個耳光,大聲大罵道:“叫什麼!說!”那小丫頭被打的頓時口鼻血,蜷縮在地上哭喊著說道:“月娘只讓我聯繫劉三爺,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大爺饒命啊!”蘇溶溶心有不忍,但想起王頭他們慘死的模樣,也就狠下心腸:“那個寶匣現在何處?”

“被差爺搜走了。”胤祥點頭道:“在你阿瑪的正堂裡,我讓人鎖好了,還派人看著呢。”眾人相互看了看,這案子到這兒也就算是了結了。

突然,大家身後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我來問你,你可認得我?”所有人頓時向後看去,只見說話的人是宋離,此刻他臉蒼白得彷彿透明。

蘇溶溶身子又顫了顫,胤祥直道她冷,趕緊將袍子脫下搭在她身上。

宋離一步一步走進那女孩兒,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抬起那女孩兒臉頰,再問了一遍:“在我上次登門拜訪之前,你可認得我?可在月娘府中見過我?”那女孩兒被嚇得呆呆傻傻,一雙原本靈動活潑的大眼睛也愣怔了起來,她看了宋離好一會兒,哭道:“宋公子,原來你也是官差!”宋離突然手猛施禮,捏住她下巴,厲聲問道:“我問你除了上次之外,你可有見過我?!我同你和月娘是否識?!說!”大家從沒見過溫潤如玉、高雅出塵的宋離會有如此狠厲的一面,不都驚詫不已。

那女孩兒吃痛,連忙搖頭:“沒有見過!若是早知道你如此身份,我和月娘還豈能容你!”宋離鬆開手,慢慢站起身。他個子本來就高,起身時彷彿一座冰山從地下拱了出來,寒冷孤絕又疲憊頹然。

蘇溶溶看著他,心想被一雙手緊緊攥住。這時,大家才發現宋離手中提著個酒壺。此時,他蒼白的五官碎了斑駁的月光,緩慢舉起的手彷彿是沉沉黑夜中最固執的堅決,他看著蘇溶溶,目光冷淡得出奇,酒壺快到嘴邊時,宋離如寒月過西窗一般,飄出一句:“你敬三杯,我還你三杯。格格身份貴重,宋離高攀不起。”話說完,酒已盡。宋離扔開酒壺,蕩身而去,只留蘇溶溶一句話噎在嗓子裡,反覆地在心裡說著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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