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醉鄉賦比翼榆關覓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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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相當瀟灑的“乾坤聖手四海游龍”在這時得不停,來勢極猛的傾盆大雨之下,業已變成一隻狼狽不堪的落蕩雞兒!
全身溼透,自然難過,這時柳延昭想找店了,準備烤乾衣服,好好睡上一宵,等到雨停再走。
偏偏因所行乃是山路,只一錯過宿頭,下個鎮店,至少也在十數里外!
無可奈何之下,想尋個山,暫時避避這種罕見大雨也好,柳延昭遂立在一株大樹之下,凝目四望!
大雨如傾,夜如墨,加上風在狂嘯,雷在狂鳴,確實有點令人心怯!
忽然,柳延昭緊蹙著的雙眉,為之一展!
因為他在電光停閃的極度黑暗中,看見了隱隱約約的燈光。
光源來自東北方,正確距離,難以計算,約莫當在裡許之外。
柳延昭有此發現,心中大喜,反正全身上下業已溼透,遂索向那兩點燈光,冒雨馳去!
但他心中卻邊行邊自揣摸,通常獵戶樵夫的山居燈光,遠處只見一點,如今怎會是一般高下的兩點並列?
裡許遠近,轉瞬即到,才知那不是獵戶山居,而是相當氣派的一所莊院。
莊中大片燈光,因高牆所蔽,柳延昭在遠處所見的,只是莊門上所深嵌在內,不怕風雨的兩盞“氣死風”燈。
由於這“氣死風”燈的光度極盛,使柳延昭可以明顯看出莊門上是橫書“玉人小築”四字!
如此巨莊,卻稱“小築”可以想見莊主定是位豪富世家!
雖然時在深夜,又值大雨,莊門內的小屋中,仍然有人值役,柳延昭踏水而至,才到莊前,小屋中,已出一個持傘青衣蒼頭,陪著笑臉問道:“尊客是
路避雨?還是有事要見我家主人?”柳延昭一和對人不矜身份,雖見對方不過是個值役蒼頭,仍然抱拳,含笑說道:“在下
去‘榆關’,夜行遇雨,衣裳溼盡,又錯過宿關,才想覓地暫避,但夜
已深,不敢驚動貴上,只請借一席之地,讓我烤乾衣服,便足
盛情的了!”青衣蒼頭笑道:“相公請千萬不要這樣說地,我家主人待客,素極謙光,但‘玉人小築’,卻又從來不留俗士足跡,相公丰神益衝,光采照人,可否賜下稱呼,容我通稟一聲,當待以上賓之禮招待!”有役如此,足見主人不俗,柳延昭只得說道:“在下姓柳,小字延昭,是一江湖俗士,無甚身份,只求避雨烤衣,不敢過份驚擾!”青衣蒼頭側身伸手,肅客進入那莊門小屋,並含笑說道:“柳相公請進屋小坐,並先喝盞熱茶驅驅寒氣,容我入莊稟告總管一聲,主人若是未睡,也許會親自延見。”柳延昭稱謝進屋,青衣蒼頭便從一條建有雨棚的長廊中,走向莊內!
過示多久,青衣蒼頭便陪來了位貌相清癯的黃衣老人,並向柳延昭含笑道:“柳相公,這位就是!玉人小築’的樂總管…”柳延昭剛一抱拳,那黃衣老人便陪著笑臉說道:“柳相公萬勿多禮,你是貴賓,快請隨樂清泉先去更衣,敝主人已在起身,並命人於‘小琅環’亭中備酒…”柳延昭“哎呀”一聲,滿臉惶恐神道:“如此深夜,怎麼還是驚動貴上?柳延昭豈不惶恐難安…”話猶未了,樂清泉便接過他的話頭,含笑說道:“柳相公有所不知,敝上是你江湖舊識,正對柳相公懷念殊深,若有慢待,我們才吃罪不起!”他邊自笑語,邊自己為柳延昭引路,走向莊內!
柳延昭突然聽得樂清泉總管這樣說法,遂哦了一聲問道:“貴上竟是我江湖舊識麼?但不知是那一位…”樂清泉笑道:“柳相公請恕樂清泉要賣個關子,因為敝上曾吩咐暫加保密,好在見面時,給柳相公添份意外驚喜!”他越是這樣說法越是使柳延昭疑雲滿腹,但又不好意思追問,只得蹩在心中!
走完長廊,進人一間靜室,室中除了衣履外,並相當周到地,備好了熱騰騰的沐浴香湯。
樂清泉笑道:“柳相公衣履盡溼,可能受寒,先清洗個熱水澡兒,再與敝上互敘別緒罷。”柳延昭滿口稱謝,還想覓火烤衣,樂清泉笑道:“溼衣自有侍者會洗淨烤乾,不勞柳相公親為,樂清泉要先行告退一步,去替柳相公選上兩罈好酒,並準備一些緻的菜式…”柳延昭苦笑道:“在下冒昧打擾,樂總管千萬不要過份費心…”樂清泉“哈哈”一笑,便向他行禮退去。
人家既如此盛情,柳延昭也不能不識抬舉,遂老實不客氣地,解衣人缸,洗了一個痛快澡兒!
等他在溫度甚高的熱水之中,洗得遍體栩栩,祛盡雨濁風寒之後,起身一試準備好的內外新衣居然大小勻稱,十分合適!
於是,柳延昭遂取出身邊一些緊要之物——譬如玉嬌娃所送他的祛毒靈丹等,略加拭乾,藏人懷中,啟開門戶。
那位身為總管的樂清泉,早就等在門外,見柳延昭沐浴更衣以後,丰神益為俊朗,不失聲讚道:“柳相公才兼文武,貌勝潘安,屬於當世武林中的罕見英雄,與敝上真可說是明珠仙
,一對璧人!”柳延昭笑道:“樂總管莫加謬讚,貴上——我那位江湖舊識也是少年人麼?”樂清泉笑道:“年齡,相貌,大概都和柳相公差不多,樂清泉如今便帶路前去‘小琅環’,柳相公一見敝上,便應該知是誰了。”柳延昭回頭向所換下來的水溼衣裳看了一眼。
樂清泉又復笑道:“假如這些舊衣,沒有特殊紀念價值,柳相公便請不必再加眷念了吧,因為敝上既與你身材相若,幾套新裝,總會有富餘的。”柳延昭邊自隨同舉步,走向內莊,邊自“呀”了一聲,道:“原來我所穿衣裳,乃貴上之物,這…這多不好意思…”話方至此,耳邊突然聽得有人以“蟻語傳聲”功力,笑聲說道:“幾件舊衣,能值幾何?想不到氣河嶽的‘乾坤聖手四海游龍’,竟還有這小家子氣,令吾有氣…”柳延昭俊目中神光一朗,閃眼向四外打量。
樂清泉猜出柳延昭四顧之意,指著三四丈外一座巨亭,以及在亭中獨坐的一位白衣人道:“那就是‘小琅環亭’,敝上已在亭中候駕。”柳延昭頷首道:“我知道,適才貴上已向我以真氣傳聲。”樂清泉躬身一禮,苦笑說道:“柳相公與敝上敘敘舊吧,樂清泉不奉陪了。”他方轉身一走,柳延昭耳旁傳音又起:“柳兄,恕我狡猶,加塊面紗,這不過要你猜猜我究竟是誰而已,不論你猜得出猜不出,或對與不對,我都在敬了你一杯酒兒之後,立刻把面紗揭掉!”這時,柳延昭已走近“小琅環亭”那位在臉上加一塊厚紗,掩住面目的白衣人,也手執玉杯斟滿了一杯酒兒,緩緩站起。
雖然面目,但也可以從那拔身材之上,領略出對方的
英氣,奕奕風采!
柳延昭腦中電轉,在一剎那間,遍憶江湖親…
還未想出結果,他已走入了“小琅環亭”而他那支盛滿了酒的玉杯,也由白衣人的雙手捧遞過來!
柳延昭愧然一笑,接過玉杯,目注白衣人道:“天傑神龍,不首辨尾,河中雞犬,難堪高深,柳延昭自慚眼濁…”說到“眼濁”二字,柳延昭語音略頓,把玉杯中如琥珀的濃香美酒,來了個一傾而盡!
對方果然說話算話,他這裡剛剛乾杯,那白衣人已然伸手把面紗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