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正道是滄桑】（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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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一個臉蛋清秀漂亮的女人依偎在病邊，這女人身著米風衣，樣貌清麗脫俗。林娥時年剛二十歲出頭，正值女人芳華年齡，身邊躺在病上的是她兒子，他剛做過手術沒多久，手上還在打點滴，婦人顧目待盼，在給孩子喂吃的。

病房外是孩子的父親和，此時正在焦急和不安中。

「老瞿啊，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他顧順zhang在武漢叛變了，辛虧那邊還有我們的人傳遞出了消息，所以伍hao同志叫我來通知你們一聲，你不能留在上海了，你和林娥同志必須得馬上走。」

「可是，這個節骨眼上，我的孩子還在裡面呢……」男人低著頭，神情陷入沮喪。

「你們走，這裡還有我呢，我只和伍hao同志單線聯絡，他顧順zhang斷然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對對對，還是瞿媽媽提醒的對，就這麼辦吧，老瞿啊，將孩子給他吧，再不走時間就來不及了，我來的時候，特務們已經在路上了。現在是萬分緊急時刻，我還要通知其他同志，不能多留在這裡，記得趕緊離開啊，伍hao同志代過了，你直接從海路南下去廣州，然後再繞道回贛南。」報信的人走了，只留下臉凝重的兩人還在原地，瞿媽媽面有難的給瞿恩使了個眼，示意他和媳婦好好說話，勸她趕緊離開。

『枝呀』門被打開，「婉兒，我們得走了。」男人的神情低落，聲音顯得沉重，對上她疑惑不解的眼神，男人接著道，「有叛徒出賣，我們暴了，國民黨的特務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老張和小沈同志，已經被捕了。」男人說完也沒管她在喂孩子，伸手就去拉她，「我們該走了。」

「可是我們的兒子，我們不能丟下他不管。」

「閨女，這裡還有我呢，他們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可以留下，老朽會照看好孫子的，你和恩兒趕緊離開吧。」瞿媽媽知道林娥的脾氣，不停的給瞿恩遞眼，瞿恩不得不的繼續去拉開她。

「不，不，孩子不能沒有媽媽在身邊，我不要走……我要帶兒子一起走。」上的孩子動過手術，他腦袋裡的記憶幾乎被清空，男孩睜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他眼神楚楚可憐的直望向身體被拖住而漸漸遠離的女人。

「笙兒，媽媽的笙兒……」女人的身體被拖住遠離，她的一隻小手在空中飛舞，可是那種時代洪導致骨分離的無助，她什麼也抓不住……

「母親，找立華。我們走了，你一定要去找立華幫忙。」

「我知道，我懂。」門被重重關上。……「媽媽，媽媽別走，媽媽你別走……」不知道睡了多久，費明慢慢睜開了眼睛，腦袋卻還沉浸在睡夢中未醒，他此時彷彿嬰兒一樣，嘴裡不停呼喊著母親，「媽媽……媽媽別丟下我……」

「笙兒，媽媽在這裡，媽媽不走，媽媽不走……」守了一天了，他終於醒了，還知道叫媽媽了。林娥不知道他在睡夢中經歷了什麼，不過當再次聽到兒子的伊伊啞語聲音，她簡直喜歡壞了，所有的忍辱負重與等待都是值得的，所有的心酸和委屈終於可以煙消雲散，兒子能平安的回到身邊是她最大的福分與希望。

林娥終於可以喜極而泣，眼裡止不住的留下了幸福的淚水，她緊緊的將兒子在外面揮舞的手握在了掌心裡，放在嘴邊溫柔的親暱起來。

如思鄉的候鳥，亦如找青蛙的蝌蚪，費明彷彿受到某種聖神的召，他殷殷期盼的睜開雙眼對上面前的婦人，小嘴喃喃道，「你就是我的媽媽，對嗎？」

「媽媽的乖孩子，媽媽在，媽媽一直都在……」如此可人的兒子如何不叫媽媽疼愛，林娥說完一把將他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孩子始終是孩子，甭管他年齡多大、子多野，但在母親面前，他始終只是個孩子，一個渴望母愛的孩子。不過還好，雖然母子分離了這麼多年，但母親懷裡的味道始終沒變，費明記得這個味道，張開了雙臂直往她懷裡撲去。

這孩子還是和嬰孩時期一個模樣喜歡抱抱，林娥多年以來積攢的、無處發洩的母愛一發便不可收拾，就連兒子的嘴和臉緊挨著她的脯廝磨也沒管，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就往懷裡抱緊，深怕他會再次離開。少年躺在婦人的懷裡，兩人相對泣，一個不停的呼喊『媽媽』，一個不停的回應『笙兒』，好一對相濡以沫的母子，直動的讓人忍不住落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