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攜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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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有公子名穆,兩次求娶公主夷光,痴心情深,是為天下讚歌。公主命運坎坷,楚丘逢大劫致死,後死而復活,是為天下至奇;公子穆初次求婚未果,翌公二年復又求,公主其誠心,遂許婚聘之書,與其北上晉。
嘆息紅顏命短,然猶亂世。翌公三年公主玉隕,天下灑淚者眾而不能數。一生傳奇,卻非青史所能詳盡載,筆者扼腕,止墨於此。”——-“晉,穆公之後夷光,齊國靈公之孤女也,貌傾城而智過人,能謀善兵,紅顏巾幗,穆公一生摯愛珍寵。後芳華之年薨逝,穆公一生為其未再娶,情深幾何,史官難以表。”——-口帝不知何時皆散去,呼
如常,遊離在外的神思也漸漸歸位。耳畔傳來的聲響點點清晰,卻不再是那優美的歌聲,而是車攆軲轆的動靜。
我心驚心急,驚自己飲毒卻未死,急無顏未知如何,他是否已棄我離去而永不再望。腦子裡思維慢慢清醒,可惜手腳仍不能動,便是睜眼、啟也不能。
愈想,愈急,愈煩躁。眼角出淚水時,身旁忽地有人在輕笑,笑聲風
無忌、漫不經心,聽得我一瞬心安。
他在。
微涼的指腹輕輕去了我臉上的溼潤,琥珀香氣濃郁繞鼻,該是他俯身下來。倏地平躺著的身子被人抱起,落入了一個溫暖而又無比
悉的懷抱。
我終於鎮定了下來。
無顏的靠在我耳邊,嗓音低低入耳:“如何?丫頭,我叫你只飲一杯,你偏要貪酒。這下好了,醒不得了吧?”我哭笑不得,想提醒他去我
間隨身錦囊裡找藥丸,又苦於不能說。
一邊忽有柔聲傳來:“公子,公主想必夠急的了,你別再存心氣她了。”爰姑?
我一愣,後而驟喜。
無顏沉默,圍在我身上的胳膊緩緩收緊。
“爰姑,以後莫要再叫我公子,喊我無顏吧。”聲音淡淡的,看似隨意得很,可惜我的臉頰貼著他的膛,清楚地
受到那傳來了與平時不一樣的續聲。
爰姑驚道:“公子…”呼喚一出她該是發覺了不對,默了一會後,方顫聲開口:“無顏…我…”一句“無顏”喜悅到了極致,卻偏偏也哀傷到了極致。這般強烈的情下爰姑只說得幾個字便哽咽著再無法繼續,耳邊,我只依稀聽到她捲袖的細碎聲響。她該在擦淚。
無顏道:“不必多說。我…其實從未怪過孃親。”爰姑不再出聲,低低一嘆,蘊滿了解脫放心的意味。
我想笑,不能-車行聲空寂,走的該是條清淨無人的路。
身子半邊暖暖的,不同於無顏身上傳來的觸,該是
光照的。
下行路,不知去向何方。我想醒後一定要問問無顏,轉念一思,又覺沒有必要。
遠方突然傳來了馬蹄踏翻塵土的動靜,我覺到抱著我的無顏身子倏地一緊,似在警覺戒備。車外駕車人稟道:“公子,是樊將軍。”說話人嗓音尖銳暗啞,蒼老低沉,竟是秦不思。
我驀地想起飲酒之後心裡察覺的那股不對勁,此時此刻方知那時覺不對究竟是因為什麼。
酒是毒酒,酒杯卻沾瞭解藥…
難怪。我一時情動情傷,竟大意得沒有去細思。腦海裡忽地閃現出無顏那時古怪的表情,我心中一動,這才反應過來一切皆是他的部署。
無顏輕輕“嗯”了一聲:“停下等等他吧。”秦不思長聲籲馬,車廂猛地一震後,馬車頓在了當地。
馬蹄聲越來越近,樊天未近馬車便在大喊:“侯爺,金城有變!”無顏身子一動,放下了我。耳邊聽得車廂門一響,有風吹入,後又止。門嘎然而關。
“何事這般躁?”無顏不緊不慢道,語帶不滿。
馬蹄聲歇在車廂旁,“撲通”一聲有人跪地:“王上昨夜綁龍燼將軍,收兵權,稱逆賊必誅。侯爺您知道的,龍將軍鐵膽忠心,雖說原是東蠻野人,自降齊後卻一直鞠躬盡瘁、為齊立下的汗馬功勞諸將推首,他怎會是叛國的逆賊?丞相與白、蒙、侯三位將軍現在金城周旋,著末將前來請侯爺回去,說莫要信了翌公幼童信口雌黃的當。”無顏低低一笑,不語。
秦不思著急:“公子,樊將軍此話有理,齊國祖宗留下的社稷不可丟,公子你嘔心瀝血建的功業也不可不管,我們還是掉頭回去吧?”車廂裡,我躺在榻上暗自著急。
忽有的手指分開了我的,往我嘴裡
入了一粒藥丸。藥丸綻清香,冰涼的
覺湧入骨髓時,漸漸化開了我體內那鬱結不去的麻醉。
車廂外,無顏遲遲未再言。
我知道他在掙扎。
半響,他方苦笑了一聲:“現在我的身世已大明天下,如何再回得去?”樊天低吼了幾聲,我縱使看不到,卻也聽見他將大地跺得震震搖的焦躁不安。
“樊天!”無顏一聲輕喝,樊天沒了聲響。
耳邊靜寂,鳥叫啾鳴。
不知何時我的手指可以動彈了,我一喜躍起,推開車廂的門,朝外面喚道:“無顏。”落斜輝,晚霞映得天
殷如血玉。古道拓寬,萬川綿延千里。朗朗清風下,那人負手站在路旁大樹前,白衣瀟灑倜儻,銀髮如練披霜。聽得我的呼喚他回過頭來,鳳眸凝彎,望著我微微一笑,展開了擰得緊緊的眉。
“是,我在。”萬丈霞輝中,他踱步過來,漂亮修長的手掌伸到我面前,眸光深邃溫柔,靜靜地在等待。
我一笑,指尖落入他的手心。
自此以後,無論在哪,執手連心,與子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