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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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可是趙公公親自來了?”楊尚書顫顫巍巍的扶著桌角站起了身子,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那僕人笑呵呵的說道:“可不是趙公公親自來了,聽說是皇上念及老爺為了江山社稷勞苦功高,所以賞下的節禮。”楊尚書頓時動的老淚縱橫:“難怪老夫今天早上聽到了幾聲喜鵲叫喚,原來真是有喜事到了!”他忙對張侍郎說道:“賢寧啊!你到我的書房裡稍等片刻,為師去接了聖旨就來。”

“是,恭喜恩師。”張侍郎忙站起身行了一禮。

“來人,給我換官服。”楊尚書顫顫巍巍的叫道。立刻有幾個年輕的小丫鬟一擁而上,為他換了大紅的補服,戴上烏紗帽,套上官靴,一切準備就緒,他才在那僕人的攙扶下匆匆忙忙的往大門處走去。

等楊尚書氣吁吁的來到門口時,就見細皮的趙全穿著一身紅袍,間扎著玉帶,手裡捧著一卷金黃的卷軸,帶著幾個小太監和一群侍衛站在門口翹首以待,他的面前還烏壓壓的跪了一大群的人。

楊尚書眉頭一皺,低聲問道:“為何不請趙公公去正院安坐。”那僕人小聲的回道:“趙公公不願意進去,說是皇上的恩澤要讓所有人都見到。”楊尚書心中閃過一絲詫異,不過怕趙全挑刺,他還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見到楊尚書氣吁吁而來,趙全不由笑道:“楊大人。快跪下接旨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楊尚書慌忙跪倒。行了大禮。

趙全這才慢慢打開手裡的卷軸,抑揚頓挫的唸了起來。這份聖旨通篇只表達了一個意思:就是說楊尚書勞苦功高,幾十年來為朝廷,為社稷選拔了大批有用的人才。當今皇上體恤你如今年老體弱,特意送來十顆異常珍貴,千金難得的養生丹藥。而且這丹藥還是從皇上嘴邊省出來,吃了可以延年益壽。包治百病,比那太上老君的仙丹也不遑多讓。你吃了以後要更加為社稷,為朝廷殫竭慮的工作到死。

這時楊家的家眷也聞訊陸陸續續的趕了來。等趙全一口氣唸完聖旨,楊尚書帶領家中眾人又再度拜倒,一起大呼:“謝主龍恩。”趙全這才笑著把聖旨捲起放在楊尚書高高舉起的雙手上,然後虛扶了他一把。笑道:“楊大人快快請起。”楊尚書到底是年紀大了。還是靠著身邊的兩個兒子一起暗暗用力,才把他攙扶起來。接了這道聖旨,楊尚書的老臉一陣紅一陣白,心裡開始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朱顯莫名其妙下的這道聖旨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暗示自己老了,該給後輩讓位了?

趙全招手叫過一名捧著朱漆托盤的太監,他掀開托盤上的黃蓋布,出了下面一個描金繡鳳的長方形錦盒。笑道:“楊大人,這裡面就是萬壽丹。快來接著吧!”楊尚書只得把腦海中的各種猜測暫時丟到了一邊,他把手裡的聖旨到大兒子手裡,自己則顫顫巍巍的揭開了那錦盒,一股異香立刻撲面而來。就見錦盒裡靜靜的放著十顆鴿子蛋大小的紅丹藥,那股濃郁的藥香就是從這些丹藥上散發出來的。

趙全微微一笑,說道:“來人,拿杯水來。”

“是。”立刻有丫鬟端來了一盞清水,趙全便親手取了一丸放在楊尚書的手裡,道:“請大人每天記得服下一顆,可不能辜負了皇上的一片美意。哦,對了,玄遠真人說了,這藥丸可不能嚼碎了,必須要囫圇下,裡面所蘊含的氣神才不會散。”楊尚書捧著這異香撲鼻的丹藥,一時間老淚縱橫。不過他這回的淚水是被嚇出來的。這麼大的一顆的丹藥,就這麼囫圇下去,豈不是會被活活噎死。

不過趙全在一邊虎視眈眈的盯著,他也不敢違抗聖意。於是楊尚書對著皇宮的方向又拜了三拜,又說了一些涕零的話後。才把心一橫,把那顆丹藥放進了嘴裡。緊接著又咕咚咕咚的喝下了一盞水,還是噎得他老臉通紅,淚花四濺。他伸長了脖子,就跟打鳴的公雞似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下了這要命的丹藥。還別說,這藥丸下了肚子,楊尚書立刻覺得有一股暖在腹中慢慢暈開。

趙全笑眯眯的看著他吃下了丹藥,不急著回宮覆命,反倒是和楊尚書嘮起了家常。趙全的品階雖然比楊尚書要矮上幾級,可是他是朱顯的貼身之人。而且閹人歷來都擔著心眼狹窄,愛記仇,心思毒辣的名聲,楊尚書也不敢隨便怠慢與他,只要老老實實的陪著他嘮嗑。

閒話了幾句後,趙全好奇指著匆忙間被擱置在一邊散發著刺鼻海腥味,還沾滿白海鹽顆粒的數十個黑簍子,問道:“楊尚書,那裡面是些什麼?”楊尚書一皺眉,忙招手叫過了管家,問道:“那是什麼?”老管家翻出禮單細細看了,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回老爺的話,這裡是吏部張侍郎府裡送來的五十簍新鮮海貨。因為氣味有些大,小人就暫時把它們堆到了這一邊。”

“原來如此,不過今兒過節,大門處本來就是人來人往的,你把簍子全堆在這裡,豈不是擋了別人的道路。”聽說只是海貨,楊尚書頓時氣定神閒。

“是,是,是,老奴這就讓人把它們搬到裡面去。”老管家立刻招手叫過幾個僕人來搬東西。

趙全便笑道:“我自小就是在海邊長大,小時候最喜歡趕海,什麼海味沒吃過?不過這幾年進了宮倒是很久沒吃到了。楊尚書可否把簍子打開給我瞧瞧都是些什麼海貨。”

“這有何難。”楊尚書倒是頗為大方,立刻一揮手。說道:“都打開了讓趙公公瞧瞧!”他又對笑眯眯的趙全說道:“要是有喜歡吃的,只管拿去。”

“是。”那些僕人得了命令,立刻利落的打開了那些簍子上面的蓋子。趙全果然興致的慢慢踱過去。細細的看了起來。

“原來都是螃蟹。”趙全驚呼道。他一腳踢翻了一隻簍子,從裡面爬出來七八隻有海碗大小,生猛鮮活,橫衝直撞的肥美螃蟹。瞧那個頭,居然比帝后中午吃的那幾簍螃蟹的個頭還要隱隱大上一圈。

“這樣的個頭,就算是在海邊,只怕也要賣到五百紋一個吧!只是這螃蟹必須吃活的。要是死了與那砒霜無異。這麼多,你們吃的完嗎?”趙全張口結舌的說道。這一簍裡面起碼有七八隻,最便宜也要四兩銀子。這五十簍沒有二百兩銀子本就拿不下來。

楊尚書雖然也有些吃驚。不過也沒太在意,只說道:“府里人多,丫頭,小子一大堆。這五十簍也算不得多。”說話間。趙全已經走到了那些簍子的中間。忽然他眉頭一蹙,說道:“這是什麼?”他再一次伸出腳把其中一個簍子踢翻在地。就見簍子裡除了爬出兩三隻螃蟹以外,居然還滾出了一堆銀元寶。

楊尚書見狀頓時眼皮一跳,趙全踢翻了一個還不罷休,又抬起腳一連踢翻了十多個簍子。除了三四個裡面全都是螃蟹以外,其餘的九個簍子里居然全都是銀元寶。瞧著都是十兩一個的,這麼看去起碼有一千兩之多。

楊尚書一張老臉頓時又青又白,額頭的冷汗也冒出來了。手腳也哆嗦了,可見是嚇得不輕。

趙全也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只陰測測的說道:“我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銀錠子也變成了海貨?楊大人難道就不解釋解釋嗎?”

“這事我真不知道呀!”楊尚書慘叫道。

趙全卻慢條斯理的一腿,把一顆圓滾滾的銀元寶踢到楊尚書的面前,冷冷的說道:“這些東西都是送到你府裡的,你會不知道?”顯然他並不相信楊尚書的辯解。

楊尚書臉頰兩邊那下垂的肌開始不斷的搐,他心裡不由暗罵張侍郎害人。如今送禮的都是送銀票,兩手指夾著往袖子裡一,既不顯眼又容易保管。還有誰會大剌剌的送銀錠子,又佔地方,又顯眼,居然還裝在簍子裡當作海貨一起送進來,見趙全在海貨簍子裡發現了銀錠子,還當著楊尚書的面大發雷霆。其餘那些準備送禮的,立刻溜的溜,爬的爬,一條長長的車隊四分五裂,很快不見了蹤影。

楊尚書的大兒子見狀,忙從袖袋裡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數也不數就往趙全的手裡去,嘴裡還笑道:“這些銀錠子真是個天大的誤會,咱們家真沒人知道。就連老管家記在賬面上的,也是海貨而已。還請趙公公在皇上面前為咱們美言幾句。”他不敢要求趙全隱瞞,因為看見這一幕的人太多了,就算瞞也瞞不住。

誰知趙全卻絲毫都不給面子,他把手一揮,說道:“我拿的是皇上的俸祿,自然是據實稟報,至於皇上怎麼決定,那就是皇上的事了,告辭。”說完,他一甩袖子,帶著那些小太監,還有侍衛揚長而去。

“呸,一個死閹人,神氣什麼!”楊尚書的大兒子對著趙全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沒辦法,他們自小受的教育,就讓他們在骨子裡瞧不上這些閹人。

楊尚書的老臉猛的一,他掄起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自己兒子的那張痴肥的臉上,然後跺著腳怒罵道:“都死到臨頭,你這個小畜生居然還在這裡大放厥詞,真是不知死活。”一個年近五十的人還被自己的父親罵做小畜生,楊尚書這兒子卻不敢反駁,只唯唯諾諾的退開幾步,不敢再上前。

“來人。”楊尚書跳著腳,聲音異常洪亮的大罵道:“去,到我書房裡把那姓張的給叉出來,和他送來的東西一起丟出府去。”張侍郎還不知道自己背後最大的座靠山已經倒了,他還坐在楊尚書的書房內,偷眼瞧著那些來來往往,窈窕美豔的丫鬟們口水。忽而幾個僕人拿著子闖了進來,把來不及反應的他放倒後,直接拿牛皮繩困了,再拿子從中間一挑,果然是叉了起來。

張侍郎何曾受過這樣的待遇,他又氣,又驚,又懼,想要開口大罵幾句,嘴裡卻立刻被進了一塊散發著異味的抹布。

直到被丟出楊府大門,躺在一堆口吐白沫,舉著鉗子橫衝直撞的螃蟹中間時,他還是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那些螃蟹可不會分辨官職高低,它們一起對著這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舉起了鉗子…

“嗷…”張侍郎一身淒厲的嚎叫,從地面跳了起來,他的-股上,大腿上,還掛著好幾只不肯鬆開鉗子的螃蟹…

立刻有張府的僕人上前,幫他拍掉了身上這幾隻膽大包天的螃蟹,順便把先前在楊家大門口發生的一幕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張侍郎聽的瞠目結舌,他不得不仰天叫屈道:“恩師呀!學生冤枉,那些銀錠子真不是我放的。我明明是把銀票在那尊菩薩的腳下。”可惜不管他再如何喊冤,楊府的大門都是緊閉著,不肯再對他敞開。

趙全上了馬車後,立刻跪了下來,他屏氣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出。就見朱顯穿著一身侍衛服侍,坐在馬車裡,一張臉黑的幾乎滴出水來。

朱顯本想親眼見見那楊尚書吃下丹藥後的反應,所以趙全才會在那裡和楊尚書一通胡扯,本意就是為了拖延時間,方便觀測他的反應。誰知卻讓他親眼見到了那麼明目張膽行賄受賄的一幕。

尤其是看到那些比宮裡的還要肥美的螃蟹,想想自己身為天子,卻只能吃那麼區區五簍。賞些給自己心愛的小妾吃,還要從自己的原配夫人嘴裡省出來。

而張侍郎區區一個正三品而已,送五十簍螃蟹好像送五十棵白菜。而楊尚書似乎也收成了習慣,似乎在他的意識中只要不是銀錢就無所畏。朱顯心中覺得異常憤慨和窩囊。

趙全把頭埋得更低了,本就不敢言語。朱顯忽然想到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楊尚書曾經做過很多次闈主考,經過他選拔出來的青年才俊都是真的有真才實學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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