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試拂鐵衣如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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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生拉到了死!

但楊逸之的心似乎卻與這樣的戰陣格格不入,他的身體被殺氣與死息圍繞著,然而他的心中卻只盪漾著清冷的明月。

也許,只是因為,他本就已宛如明月,為在光隱沒的時候,垂照萬物而生,再不會有絲毫猶豫。

楊逸之低聲嘆息了一聲,兵陣已衝到了面前。四面八方,他已無處可去。

清鶴劍映著月光,發出慘碧的光芒。那似是無奈的,淒涼的光芒,一如楊逸之的處境。

王維有詩: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

但一劍真能當百萬師麼?清鶴劍雖是名劍,又能殺得了幾人?

何況他此次是來救人的,他不願讓殺戮沾染了蓮花的溫婉。

散亂的長髮在夜風中飛散,戰塵滾滾,而他的目光卻如皓月般澄澈。

皓月之下,是一座座厚氈鋪設成的帳篷。蒙古人乃遊牧之族,居住全賴這能卷能鋪的帳篷,北地風大,他們做的帳篷卻堅韌無比,什麼風都吹不動。

厚氈亦極為結實,縱然寒冬的積雪也壓不垮。

楊逸之心中忽然湧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的身形立即如白雲一般,飄然而起。

兵陣爆發出一陣響亮的大喝聲,十餘柄長槍一齊刺出。楊逸之身形飛舞,清鶴劍宛如白鶴高飛,在每柄長槍上都疾點了一下。

一陣碎裂聲傳來,這次楊逸之出手極重,長槍盡皆從中折斷!

那反挫之力強勁無比,楊逸之前傷口震裂,幾嘔血,身子更如斷線的紙鳶,飛墜直下。他身在空中,清鶴劍一陣舞動,帶著他的身子向附近的一座營帳落了下去。

在接觸帳頂的瞬間,楊逸之足尖落處,天地為心的妙法再度發動,蓬的一聲大響,那營帳果然堅實之極,將楊逸之高高彈起,向另一座營帳落去。

地面上萬千甲兵盡皆呆住,全都仰起頭來,看著楊逸之如同飛仙降世,飛舞在一團明月之中,向那頂宏闊之極的金頂大帳去。

眾將士發出一聲暴吼:“保護王爺!”他們一齊轉身,向金帳湧去。但行軍佈陣之法,最重號令,這等私自行事,大是忌諱。陣營中立即亂成一團,將官們喝罵不絕,一時卻也難控制。

楊逸之袍袖飛舞,凌空落下,手中清鶴劍怒電般擊在金帳最頂處。

那輝煌的金鷹並非一體,而是由幾十片巨大的厚金箔組成,金箔之間用巧的金鉤連在一起。清鶴劍閃成一道電光,將金鉤劃開,跟著將金箔下的氈布斬開一個大口。楊逸之足下用力,帶著這塊巨大的金箔向帳內落去。

虹橋書吧——>小說書庫——>風月連城(第二部分)那帳內燈火通明,絕無半個侍衛。只見一人正端坐在大帳當中,面沉如水,正盯著一紙書信細看。那人一副胡人裝扮,模樣豪,頭頂大半禿著,其餘的頭髮辮成小辮,盤在頭上,赤著上半身,肌虯結,看上去極為威武。間一條金帶,正中鑲嵌著半尺長的黃金鷹頭,稍豪闊之氣。

他的臉上生著一隻巨大的鷹鉤鼻子,讓他看上去在豪威武之中,又透出些陰沉狠辣。他見楊逸之從天而降,也不驚惶,從旁邊架上取下一隻斗大的金瓜,向楊逸之猛擊過來。

楊逸之身形未定,立即一個盤旋,那片巨大的金箔下降之勢立即轉為橫擊,轟然擊在金瓜之上。那人雖然自詡力大無窮,但又怎抗得了這等猛惡下墜之勢?手心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金瓜脫手而飛,一點森寒透入了喉頭。

楊逸之手中的清鶴劍,已點在了他頷下。

那人臉上連一絲驚惶都沒有,目光緩緩移動,自清鶴劍上直看到楊逸之,冷冷道:“不愧本王傾全軍之力來捉你,果然是一柄名劍!”楊逸之淡淡咳嗽道:“三王爺把漢那吉?”那人傲然道:“你既然知道本王的名字,就該知道本王絕非受人脅迫之人。”楊逸之沉。不錯,把漢那吉素矜軍功,卻是情剛烈,寧折不彎之人。今若是以死脅持他,只怕也未必能夠如願。

何況他若就是不說相思何在,難道真能將他殺了不成?

便在這猶豫時刻,外面的士兵已然追到,在帳外狂呼叫囂,紛紛叫嚷著要衝進來將楊逸之斬成末。

把漢那吉猛然怒道:“都在丟本王的臉,統統給本王閉嘴!”帳外立即肅然無聲,群囂立沉。接著只聽輕微的腳步與兵戈相擊之聲,想是那些士兵在這瞬間冷靜下來,各歸各隊,井然有序。

楊逸之雖深懷敵意,卻也不由佩服,緩緩將清鶴劍收了回來,道:“在下素聞蒙古人敬佩勇士,王爺願不願跟在下打一個賭?”把漢那吉見他居然將劍收回,略驚訝,心下不由起了幾絲敬意。當下收起倨傲之態,拱手道:“蒙古漢子最佩服的便是勇士。你若能讓本王佩服,那自然有求必應!不過…”把漢那吉目光轉了轉,道:“你們漢人狡詐的很,慣用詐術來欺騙我等,卻是不可。”楊逸之笑道:“適才我入帳之時,見王爺金帳之前有兩隻銅鼓,若是在下能推動銅鼓,是不是能得王爺一諾?”把漢那吉聞言,滿臉不信之。那銅鼓重達千斤,乃是為彰顯把漢那吉軍威所立,棰擊起來,聲聞十里,乃是把漢那吉心愛之物,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帶著。只是此鼓實在太過笨重,每次都要幾百人用力牽引,方才能移到車上,又用幾十頭壯牛才能拉動。此時聽楊逸之說能以一人之力推動巨鼓,把漢那吉哪裡肯相信?

這等事是絲毫討不了巧的,能推動就是能推動,不能推動就是不能推動,把漢那吉不冷笑起來。

楊逸之淡然一笑,道:“王爺想必是覺得這巨鼓太輕,推動了也沒有什麼奇處,不如王爺再派一百壯漢,用巨木頂住銅鼓,在下連人帶鼓一齊推動如何?”把漢那吉哈哈大笑起來,覺得楊逸之瘋了。他雖然聽說過中原有些人身具武功,力大無窮,但若說合百人之力再加上一隻千斤銅鼓尚能相抗,那除非是神仙!

他用力拍案道:“便是如此說!不知你相求何事?”楊逸之本想求他將公主放走,但唯恐此話提出,把漢那吉心生警惕,又再翻悔,於是道:“萬一在下僥倖,求王爺將明朝公主所囚之處告訴在下。”把漢那吉聽他並不求自己將公主放走,也覺奇怪。那麼這場賭約也沒什麼好輸的,大不了多派兵力,將牢房好好守住就是了。當下冷笑點頭道:“本王與你賭了!”兩人一齊出帳,那兩隻巨大的銅鼓便立在金帳兩邊,每一隻都高一丈多,純用青銅鑄成,上面雕著古樸的獸紋。

楊逸之站在銅鼓之前,就彷彿是站在一座高樓之下。

帳外眾軍也聽到了他們的賭約,不由都哈哈大笑起來。

楊逸之臉上出溫和的笑容,淡淡不語。

把漢那吉見他如此沉著,卻是有些緊張,手一揮,道:“選一百名敢死軍出來。”片刻功夫,一百名軍士站了出來,個個都牛高馬大,虎背熊,雄糾糾、氣昂昂的。每個都高出楊逸之半頭,三軍見了,更是大笑。

那一百軍士齊聲咆哮,將上身衣服撕下,出古銅般的肌來。十人持一隻尺餘巨杆,牢牢頂在銅鼓的另一面。

那千斤重的銅鼓,都被這一百人頂得微微震動起來。

楊逸之淡淡一笑,左手伸出,推在銅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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