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羽檄交馳日夕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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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重劫竟還沒有打開大門。

相思握著髮簪的手都已滿是冷汗。

楊逸之不時地回過頭看著她,又掙扎著閉上眼睛。

他極力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但腦海中卻不地浮現出了掀起的裙角,敞開的衣襟,以及她身體傳來的輕輕顫動。

這是多麼痛苦的折磨。

披散的長髮在昏暗的光線中顫抖,他扶著門楣的指節咯咯作響,指節蒼白而突兀,彷彿就要深深嵌入門中。

七道毒汁都化為最深沉的慾望,在他體內替衝撞,蠶食著他僅存的意志。

他痛苦地閉上雙眼,如果可以,他願意犧牲一切,只想換回原來那個高貴的自己。

換一回平的溫文優雅,換一次清明如月的微笑,默默站在她的面前,用他的溫和與包容,撫平她的恐懼,給她以庇護。

但那巨大心跳聲卻如雷鼓一般撞擊著他的身體,讓他的意識漸漸昏沉,只剩下一個念頭。

碎她,也碎自己。

然後便是解脫。

相思聽到了他痛苦的顫抖。

她忍不住惶然道:“你…你還好麼?”他全身顫抖,指甲都已陷入手掌,鮮血淋漓。

他艱難地抬起頭,臉上的笑容卻是如此慘淡,他低聲道:“將那枚髮簪…從我耳後喬空刺入、顎下承漿刺出…會讓我暫時昏…快…”喬空、承漿二,極為接近要害,稍有不慎,便會造成致命之傷。相思看著手中尖銳的髮簪,一時不知所錯。

楊逸之的身體猛地一震。

七道毒化為的烈焰終於如火山一樣噴發而出,將他所有的神識攪得粉碎。

他霍然抬起頭,因失血而蒼白的臉沾滿了被汗水打溼的長髮,澄澈如水的眸子中已是一片血紅。

那一剎那,相思本能地舉起手中的髮簪,卻不猶豫了。

她第一次看到,那個永遠如魏晉名士般風儀自若的男子,如此痛苦,如此茫,如此無助。

她真的要在他最痛的時候,用他給她的、對付敵人的利器,來傷害他麼?

為了她,在荒城的蓮鼎前刻下聖痕,承受天人五衰;為了她,在蒙古的軍營中的數次出入,浴血而戰;為了她,在廢城的地裂之上,盡鮮血,卻終於無限歉疚地對她說“對不起”

她的眼中一熱,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這片刻猶豫,楊逸之的身形突然動了。

汗溼衣衫,花冠枯萎,長髮披散。

那一刻,他不再清俊若神,不再溫潤如玉。

他就宛如墮入煉獄的天使,潔白的羽翼已化為破壞與凌的陰翳,將一切覆蓋。

相思只覺一陣炙熱的氣息撲來,卻已被他壓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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