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抱蕊遊蜂自作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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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靠近這些被縛之人,他的心中便突然一震。一股難言的狂躁,從那些人身上,透過風月劍氣,傳到他的內心。以楊逸之的修為,心神早就清明如月,仍不由一驚。風月劍氣無形無息地探出,像風一樣籠住那些人,那些人的身體瞬間就像透明一般,顯現在楊逸之心中。
楊逸之倏然而驚——狂躁來源於那些人的大腦,彷彿有一股奇異的力量聚結在腦髓深處,不停地急速扭動。楊逸之嘗試著用風月劍氣觸動這團躁動,那人突然一聲嘶叫,雙手猛然後仰,低頭向楊逸之撞來。這一瞬,他彷彿力大無窮,繩子被掙得一陣裂響,牽連到其他人也被拖倒。
他們腦中的狂躁來自哪裡呢?楊逸之心中疑惑,緩緩收回風月劍氣。他回到相思身邊,默然坐下,劍氣再度探出,環繞在兩人周圍。
幸好,相思與他腦中都沒有這種力量的存在。
相思憂愁地問道:“有辦法嗎?”楊逸之搖了搖頭。這團力量已經深入顱腦,如果要強行移除,這些人必死無疑。
一種不祥的預從心底升起,但他卻什麼都沒說。他不想讓她擔心。
清晨,楊逸之在陽光中醒來,就見相思遠遠跪倒在地,似乎正在泣。楊逸之的心一緊,急忙走過去。炫目的陽光下,血腥滿地。昨晚被縛的那些人,全都身首異處。楊逸之震驚地抬頭。
喇嘛們全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和相思。楊逸之能夠想象得到。相思此刻是多麼的失望。他們辜負了一個信任他們的人。他們或許想不到,如果有一天他們身陷災難,為所有人拋棄,這個女子仍會為他們祈命,用盡所有去保護他們。這是何等值得珍惜的善意。可惜當淪陷之人不是他們時,他們只會肆意踐踏這僅存的善良。
楊逸之心中忽然靈光一閃。拾起血泊中的一把戒刀,向一枚滾落在地的頭顱劈去。相思發出一聲驚呼,想要阻止他。可楊逸之出刀如風,瞬間已將頭顱劈開,用刀尖在血泊裡仔細搜索。
相思震驚地看著他。這個清明如月的男子,為何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是什麼改變了他,是這片花海麼?楊逸之的眉頭緊皺,緩緩將戒刀挑起:“我明白了。”刀尖上,是一團黑的血汙——
蜂。
蜂的雙翅努力後張,六隻尖腳死命抱著腦髓,嘴針深深扎進其中。令人恐懼的是,這些
蜂竟然都是活的,腦髓被斬開,它們發出一陣嘶鳴,拼命想要飛出。那種聲音,就跟發狂之人的噝噝嘯叫一模一樣。
相思恍然大悟。罪魁禍首居然是這些蜂。它們體型極小,落在人身上後。便沿著耳道爬入腦顱,釋放毒
,致人發瘋。這也就是楊逸之的風月劍氣所
受到的狂亂之力。想不到加查大師命弟子不可隨意殺生,卻造就這麼多弟子陷入魔劫,連自己都未能身免,實在極為諷刺。
相思正在慨,楊逸之的身子陡然一震,緩緩回頭。茫茫花海中,只見所有喇嘛全都手持戒刀,將他們團團圍住。淡淡的紫光自他們眸中閃出。越來越濃,越來越亮。
風月劍氣,發出一聲嘯響。彷彿於年古劍,受到濃烈的妖氛,
起漫天龍
。楊逸之的心,緩緩沉下去。周圍一百三十六名喇嘛,每人腦中都有一團狂亂。顯然,他們已全被惡魔蜂俘獲,隨時都會陷入狂暴。
相思隨著他的目光看去,臉頓時蒼白。她輕輕搖頭:“救救他們…”楊逸之低頭,看到了她眉間的哀婉。蜂毒一旦人腦,便絕無可救。楊逸之不能,任何人都不能。此刻,唯有死亡,才是唯一的救贖。
他用力握住了她的手。相思一驚,忍不住抗拒起來,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卻被他緊緊拉住,無法掙開。
第一次,他的聲音是那麼決絕:“跟我走。”相思怔了怔:“你…你說什麼?”楊逸之一字字道:“以前我總覺得順著你,你就會幸福。但從現在起…你只要跟我走。”相思訝然抬頭,眼前這個男子是那麼悉,又是那麼陌生。她想要掙開,但他雙眸中的痛苦幾乎讓她失去了抗拒的力量。那痛苦是如此浩大,如此深廣,令她只看一眼,就忍不住
到茫然。似乎,那痛苦也發自她的內心深處,只是被某種東西遮掩了,無法觸及。
“跟你走?”她忍不住問道“你…是我什麼人?”什麼人?兩年的守望,夜的相思,竟換來這一問?
楊逸之的笑容有些苦澀。一時無語。
相思茫然地看著他,搖了搖頭,用盡最後的力量,轉身離去——她害怕若再猶豫片刻,就再沒有離開的勇氣。
楊逸之沒有鬆手,卻也沒有挽留。他身旁,花海搖曳,似乎在為即將到來的離別悲傷。就在她的手指滑出他掌心的剎那,相思不住驚呼出聲。那一瞬,她被他拉人懷中,旋舞而起。
風月劍氣化作萬千星塵,隨著他們的身影灑下。
珈珞山上,漫天水雲微微一震,彷彿石子投入水面,蕩起陣陣漣漪。
桃花驚落。晏清媚驟然抬頭,失聲道:“不好!”一直在她掌控中的棋局,竟有了不該有的變數!
相思掙扎著,她不能容忍這麼多生命在她面前消失;她亦不能容忍,回憶的痛苦即將破開她的身體。彷彿,有什麼正輕輕碰觸她的心。她要用盡全部力氣才能看清它,卻又不想看清。只因她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這段失去的回憶,藏著讓她破碎的傷痛。不能記起,也不忍記起。
淚從腮邊滴下,被劍氣飛,融入花海深處。花海中的一切。都在碎裂,化成點點晶瑩的星塵。逐漸模糊。唯一清晰的,是楊逸之的微笑。
“從現在起…你的幸福,由我給予。”那一刻,清明如月的眸子驟轉冰冷,月白的劍氣倏然飆出!
萬物焚落,相思一聲嚶嚀,在他的懷中失去了意識。她的心,卻忽然到一絲前所未有的寧靜。
晏清媚看著眼前沙盤。久久不能站起。
海島東面,那座開滿鮮花的山谷已被焚燬。
她無法不震驚。因為她所瞭解的楊逸之,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他總是清明如月、隱忍寬容,他的悲憫不亞於相思,執著於每一分苦難。
庭湖上,他一葉扁舟,挑戰幾如惡魔般的遮羅耶那“若要有人殉道,便自我開始。”;
外荒城中,他甘願
下蛇毒,化為忘情的神祗,守護著相思,也守護著滿城百姓。他的雙手,從不曾沾過鮮血,更不曾殺過人。而今,卻一出手便毀去一百三十六人的
命,以及花海中所有的毒蜂。萬千生靈。她絕未想過,他竟會這樣決斷。
這是她所未算到的,最大的變數。她心佈下的陣法,因而現出崩壞的裂痕。這裂痕還會蔓延,直至整個計劃。
桃花亂落中,她緩緩抬頭,嘴角出一絲笑:“該是將軍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