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蜻蜓?"他對我的名字很好奇。
"是的,會飛的那一種。"我說。
"要去準備啦。"方維志提醒我。
第一次面對攝影機的我,徹底地出醜。我把稿子上那句"一個雨帶覆蓋華南沿岸,預料未來數天將會有驟雨和密雲",說成了"一個暈覆蓋華南沿岸",我馬上發現直播室和控制室裡每個男人都在笑。攝影師更笑得雙手都差點拿不穩攝影機。
節目結束之後,方維志上來安我。
"第一次有這樣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我看得出他的表情有多勉強。
我拿起皮包和雨傘,裝著若無其事的離開直播室。我真害怕明天走在街上有人認出我。
電視臺外面,正下著大雨,我站在行人道上等車,文治剛好也下班,他的機車就泊在路旁。
"我第一次出鏡報告新聞的時候,也不見得比你好。"他微笑說。
他一定看到了我出醜,真是難堪。
"這幾天的天氣都不太好。"他說。
"是的,一直在下雨。"
"我第一次出鏡的時候,雙腳不停地顫抖。"
"我剛才也是。"
"後來我想到一個方法。"
"什麼方法?"
"我用一隻腳踏著另一隻腳。這樣做的話,起碼有一隻腳不會發抖。"他笑說。
這個時候,一輛小巴士駛來。
"我上車了。"我跟他說。
"再見。"他說。
"謝謝。"小巴士開走,我把文治留在風雨中。在小巴士後座回望在雨中的他,我突然有一種很溫暖的覺。我們彷佛在哪裡見過,在更早之前,也許是一九八三年之前,我們是見過的。
兩天之後,當我再次來到直播室,每個人都好像已經怕了我。
罷報告完新聞的文治跟我說:"別忘了用一隻腳踏著另一隻腳。"我坐在圓凳上,用右腳踏著左腳,整個人好像安定了下來。
我把攝影機當作是文治,告訴他,這天氣溫介乎最低的十二點四度和最高的十五點七度之間,相對溼度百分之五十五至六十,未來數仍然有雨。文治,明天還是會下雨。
"你做得很好。"方維志稱讚我。
我很想多謝文治,他們說,他出去採訪了。
文治這天出去採訪,晚間新聞裡,應該可以看到他的採訪報導。我洗了一個澡,正想看新聞,扭開電視機,畫面一片朦朧,管理員說,大廈的公共天線壞了,明天才有人來修理。我想起附近有一間涼茶店開得很晚,店裡有電視,於是匆匆換了一件衣服,冒雨到涼茶店看電視。雖然兩天之後就可以在電視臺看到他,不知為什麼,這一晚我很想見他。
在電視屏幕上,文治正在報導一宗情殺案。男人用山埃(注)毒死向他提出分手的太太。他親自做了一個蛋糕給她,她不肯吃。他說:"你吃了之後就可以走,我不會再纏著你。"她吃了,死在他懷裡。他把她的屍體放在平臺上淋雨,相信這樣可以把她潔淨,潔淨她不愛他的心。
(注)山埃,毒葯的一種,古名"鶴頂紅"。他們結婚當天,是下雨吧?所以新娘先死。
從涼茶店出來,我發現文治的機車就泊在路邊。車身還是燙手的,他應該是剛剛走開。我站在機構旁邊,好想等他回來。我想,我可以裝著剛好經過這裡,而且順道向他打聽一下那宗情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