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一切發生得太快,到達香港的當天晚上,她怎麼就委身於這個男人了呢?也許是酒吧裡的薩克斯和紅酒讓她非常脆弱,也許是酒店客房的隱秘和自由讓人可以卸下種種束縛,她接受了他。仰望頭燈時她到那光像搖曳的火炬,它旋轉著晃動著,使她渾身的血都燃燒起來。

不過,這燃燒現在是早已熄滅了。鄭川每天在公司裡彷彿就沒注意到她的存在。她想也許是這身一成不變的職業裝使她變得呆板,而周圍的人卻說她這種個子高挑的女,穿這種西服套裙很有韻味。儘管如此,她還是不斷變換內衣的顏,在領口那麼一點點來增加女的魅力。

鄭川一走進辦公室便聞到了百合的幽香。在辦公室的茶几上擺放百合是他多年的習慣,高葦配合得很好,隔幾天更換一次,他對此非常滿意。此刻,高葦正坐在黑的皮沙發上對著百合**,像有什麼心事似的。鄭川也無意多問,他將昨夜改定的一份合同書給她,讓她送給商貿部的張經理。

高葦出去後,鄭川湊近新換上的百合嗅了一下。同時用手摸了摸古香古的陶瓷花瓶。這個清代的花瓶是他從古董店裡買來的寶貝,花瓶上繪有一幅古代仕女圖,圖上的女子剛走進後花園的樣子,背景是幽深的庭院和開在院牆上的一道圓門,近處是離的怪石和花草。鄭川認為看著這個花瓶能讓人安靜下來。世事繁雜,人際熙攘,有這個花瓶在他的視線內,再加上百合的幽香,他在忙亂之餘也可獲得一種休息了。

不過,近來發生的怪事讓他對這個花瓶產生了疑惑。前幾年他的一個朋友老是生病,後來懷疑是否是家裡的一隻玉鐲在作祟。那隻玉鐲也是古董店裡的古貨,誰知道它在幾百年前被什麼人的手腕戴過呢?鄭川的那位朋友越想越覺得玄乎,便將那隻玉鐲賣掉了,沒想到,自從玉鐲離家後,他的病也好了。這位朋友由此判斷,被前人使用過的東西是有靈的,它能保佑人,也能誘惑人,甚至能害死人,關鍵看你和這個物品之間形成一種怎樣的對應,而這是命中註定,你自己做不了主的。

鄭川坐下來,仔細端詳著花瓶上的仕女圖,圖上的仕女一會兒變幻成知青時代的那個女生,一會兒又變幻成昨夜電梯間裡的白衣女子。女子主陰,這花瓶長期放在這裡是否陰氣太重了呢?況且,這花瓶一定來自清代的某座深宅大院,佳人上吊、丫環投井的事在那種深宅裡難免不會發生,而這些氣息烙在花瓶上,經過幾百年的沉澱,誰知道它具有什麼靈呢?

鄭川並不完全相信這種推測,但也不敢全部否定。重要的是,他近來被兩個死去的女人纏上,他得想法走出這個局。

鄭川打開電腦,他想再讀一遍林曉月發來的第二封郵件。早年的經歷像別人的故事一樣讓他驚訝,若不是這個女生記載得這樣詳細,他的記憶已永失了這些恍若隔世的東西。

往事(2)那時我們多麼年輕。剛17歲,便來到鄉下,像隨風吹起的草籽飄散在泥土中,沒人知道我們將怎樣生長。我們孤獨、懼怕,只有大自然的蓬生機動著我們生存的熱情。那時我們心中裝有太多的神秘,對地平線,對星空,對愛情,我們在朦朧的敬畏和嚮往中渴望瞭解其中的玄機。即使生病,那病中的經歷也是含義無窮。你還記得你生病後我來看望你的那個下午嗎?

你的茅草屋藏在川西特有的蒼翠竹林中,門上貼著紅紙,你說那是好心的農民替你貼在門上驅的。這病也確實讓人生疑,額頭僅僅是在墳地裡碰破了一點皮,第二天怎麼就發起高燒了呢?我覺得這是我的責任,是我將你推倒在黑夜裡的。

我坐在你的邊替你倒水服藥,我幫你掖好肩膀和下巴處的被子,我的手停留在被子上久久未動,我希望你抓住這手。我們的住地之間相隔了好幾里路,我走來看你就是為了受你的氣息。

可是,你的眼光總躲著我。你的臉頰緋紅,不知是發燒還是為昨夜路上的魯莽舉動而不安。我覺到你希望我離去,你的身體在被子下微微發顫,你無法面對一個在黑夜中被侵犯過的女生,你覺得在光天化之下自己的過失暴無遺。那一刻我對你陡生愛意,可是你不知道。我走出你的房門後,在竹林邊偷偷地掉了幾顆眼淚,這眼淚裡有一點點委屈,一點點欣喜。

唉,那是多麼遙遠的人生細節了。多少年來,這些輕如羽的細小事比許多大事更讓人難以忘懷…

鄭川讀完這封郵件後了一下眼睛,這是他早年發生的事嗎?這些事陌生得讓人不敢相信。他努力回憶林曉月這個女知青的形象,一條又又黑的大辮子在他眼前閃了一下,這種辮子與現在的女再也無緣了。

鄭川將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彷彿從夢境中醒來似的抬起頭,猛然看見高葦正站在辦公桌的前面。她進來一小會兒了,看見鄭川正專心讀東西,便站在那裡沒有驚動他。

“有什麼事嗎?”鄭川問道。

高葦在辦公桌對面的黑沙發上坐下說:“剛才大樓的保安打電話來,請各層樓注意安全,尤其是下班後要關好門窗。我聽說昨夜有陌生人進入第24層樓,一個保安上樓去查看卻一直沒下樓來,另一個保安再上樓查找,發現第一個保安昏倒在過道上,他說他遇見了鬼,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在走廊上對他笑了一下就消失了。儘管這很可能是一場虛驚,因為這個保安是從農村來的,平時就很信,每到夜裡,整座大樓空蕩下來以後,他就從沒敢一個人去各處巡視過,所以,昨夜的事很可能是這個膽小鬼自己看花了眼造成的。不過,大樓管理員還真接到過電話,說是24樓有陌生人。不管怎樣,保安提醒各公司加強安全防範。”鄭川大吃一驚,看來昨晚真有鬼魂似的女人在這大樓裡遊蕩。他忍不住對高葦講了他昨晚在電梯裡和24樓上的奇怪經歷。

“這太可怕了!”高葦驚恐地說“我該怎麼辦才好?”鄭川奇怪地看著她問道:“你?你怎麼了?”高葦說,她是對她自己害怕了,因為她的夢老是應驗。她夢見公司辦公室的張姐只穿著一件內衣走進公司來,兩天後,張姐就掉了錢包。她夢見一個女友的屋子裡全是蟒蛇,第二天晚上便接到這個女友的電話,說她出門時忘了關水龍頭,水了整整一天,她的幾間屋子都被水淹了。現在,鄭川又在電梯裡遇見了白衣女人,而這正是她前幾天夢見的,一個白衣女人在墳地裡攔鄭川開的車。她的夢怎麼就這樣靈驗呢?她不想這樣,她怕有什麼東西附在了自己身上。一個人如果預到有某種神秘與自己搭上界了,那是讓人害怕的事。

“我怎麼了?我和正常人不同嗎?”高葦漂亮的眼睛此刻出孩子似的恐懼“我不想這樣,我的女友現在都怕被我夢見,她們說我夢見誰誰就要出事。”

“沒那麼嚴重,也許是巧合。”鄭川撫摸了一下高葦的臉頰安道。女人在無助時的楚楚可憐最令他心動,儘管他自己對這種事也到不可思議。

“如果反覆出現,就不是巧合了。”高葦疑惑地說“我先在夢中看見她的,那女人會來找我嗎?從今天起,我不敢一個人去乘電梯了。”3下午,鄭川在古董店裡欣賞一面巴掌大的銅鏡。這是乾隆年間的東西,拿在手裡冰涼而沉重。自從鄭川在這裡買走那隻清代花瓶以後,古董店的王老闆便常向他推薦新貨。這天快下班的時候,鄭川接到電話說有一件寶貝值得他來看看。

“這可是個好東西,我剛收購到的。”王老闆說“你看這背面有工匠留下的年代、有專家的鑑定,貨真價實乾隆年間的東西,說不定曾被哪個妃子用過呢。”鄭川在古董店的雕花紅木椅上挪了挪身子,他端詳著這面古老的銅鏡。被妃子用過的?他心裡“咯噔”了一下,對著眼鏡懸垂在鼻樑上的王老闆說道:“東西倒是真貨,只是這些被死人用過的東西,會不會有什麼不吉利呢?”王老闆扶了扶老花眼鏡,大惑不解地說:“鄭老闆你說外行話了,凡是古董,肯定是被古人用過的東西,這才值錢呀。用了它沾祖先的光,只會大吉大利的。”鄭川說:“王老闆,不瞞你說,我買回那隻清代花瓶放在辦公室後,老是發生不順心的事。這面銅鏡雖好,我也只有割愛了。”

“鄭老闆你多慮了,凡事總有波折,這不關花瓶的事。我還記得瓶上的那幅仕女圖,栩栩如生的,一定出自名家之手…”王老闆正在解釋,卻看見鄭川已將頭轉向了店堂的另一個方向。

原來是一個20來歲的女孩正在彎欣賞玻璃櫃裡的古董。這背影不知觸動了鄭川心裡的哪個角落,他望著這背影,心裡升起一種淡淡的惆悵。這女孩穿著花布長褲配的小衫,這種鄰家女孩的裝扮現在已經很少見了。她柔韌的和渾圓的部牽動著鄭川的視線。

鄭川很久沒有被女人的身影打動過了,那女孩為什麼引了他呢?他納悶地想著,一直到走出古董店以後才突然明白,這正是30年前,林曉月留給他的印象。這個和他一同下鄉的女生,他當時遠遠瞥上她一眼也會醉不已。而現在,他們都已人過中年,在許多年沒有聯繫以後,她的郵件卻來到了他的郵箱中,而她所在的雜誌社卻說她已於一年前死去,這可能麼?除非人真有魂魄存在。

他突然想起母親去世後幾年內,他好幾次在睡得糊糊時聽見母親的聲音:“小川,起了。”猛地睜開眼,天已大亮,而他正有重要的事要做,若不是母親的聲音,他很可能睡過了頭。

鄭川走出古董店後就這樣胡思亂想著,一直到在停車場找到他的車後才告誡自己清醒一點,開車時可得力集中才行。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高葦打來的,她說她在辦公室整理資料忘了下班時間,資料搞完後才發覺公司裡的人都走光了,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17樓,不敢下樓,她怕在電梯裡遇見那個死去的女人。

“你來接我下樓吧。”高葦在電話裡像小孩似的央求道。

沒有辦法,誰叫他給高葦講了電梯裡的恐怖遭遇呢,他只得驅車直奔方城大廈。照例將車駛進地下停車場的f區後,他硬著頭皮走進電梯後安自己道,現在天還沒黑,這樓裡就算有鬼魂也不會現在出現吧。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