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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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鄭川在輸時一直守著身邊的手提電腦,郵箱裡仍然沒有回郵,這是對方第一次沒有響應他提出見面的建議。難道,昨夜夢中的見面就算數了嗎?
譚小影遞給鄭川一杯水,她充滿同情地看著這個病人。鄭川的目光和她對視了一下,覺得她的眼圈有點發黑。
“你昨晚也沒睡好嗎?”鄭川問道,同時有點害怕,她可千萬別說也夢見了林曉月。
“我昨晚值了整夜的班。”譚小影說“有一個女人有點奇怪,半夜過後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手中翻看著《雲》雜誌,也不知她是不是陪伴病人的家屬。我路過她身邊時她正咳嗽,捂著嘴的紙巾上全是血。我回到值班室對醫生講了,可出來找她時,她就不見了。”22高葦近來有一種與世隔絕的覺。梧桐巷9號,這個老舊的住宅區隱蔽在一條濃陰蔽
的小巷裡,使她每天下班回家後就像一條魚遊進石縫裡一樣無影無蹤。
與世隔絕的覺還來源於她與人群的疏遠。今天在公司裡,她去各部門發送一份公司文件時,各辦公室的人就像沒看見她走進來似的。他們裝著埋頭工作的樣子,其實是以此表示對她的冷淡。鄭川病休才10多天,這些人便似乎忘了她作為總經理秘書的身份。想到鄭川坐在辦公室的時候,這些人見到鄭川和她時畢恭畢敬的樣子。狗!高葦在心裡罵道。這一天,只有辦公室的張葉在走廊上招呼了她,使她覺得女人之間的一種理解。
中午,吃了公司提供的免費盒飯以後,高葦便上24樓時裝公司去找周玫玩。在那裡,她即使不買衣服也是一種享受。尤其是穿行在展銷大廳的模特兒之間,這些塑料製成的模特兒因穿上各式時裝而顯得栩栩如生。觀賞之中,周玫突然讓高葦站在模特兒中間,說你不要動,眼睛也不要眨,呵,簡直和模特兒一模一樣,讓人分不清真假了。高葦僵硬地站在那裡模仿著,覺得很好玩,一下子將心裡的煩惱沖淡了。
可是,下班後回到家裡,高葦備冷清寂寞,這套新租來的房子顯得空曠。她約過周玫來玩,她說你將房子讓給我後怎麼不來看看我?周玫說一定來,但這兩天不行,下班後也不斷有客戶來訂貨。
高葦斜躺在沙發上,給張駿打了個電話。
“喂,你晚上有時間嗎?”她問道。
張駿的回答讓她失望。這個和她有過***的小子總是上夜班。他說白天有時間,這不是空話嗎,白天高葦可要上班。世界就是這樣陰差陽錯,高葦覺得現在事事都和她過不去。
鄭川也不到她這裡來了。不過,她也並不希望他來。剛搬家時鄭川來住過一夜,可是夜半驚魂讓人後怕。鄭川說他在書房看見了鬼魂,高葦並不相信,那是他自己近來神魂顛倒,人在這種陰氣很重的時候會看見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高葦小時候聽大人講過這個道理。鄭川走後的第二天晚上,高葦一個人睡下後也聽見書房有動靜。第三天,她將鄭川帶來的梳子和鏡子送回了他的辦公室,從此房子裡平安無事,高葦由此相信死人的東西放在屋裡總是凶多吉少。
鄭川不來也罷,省得帶來鬼魅之氣。不過,他連電話也不打,像是將高葦忘掉了似的。今天上午,高葦在辦公室給他打了個電話,沒想到,接電話的竟是譚小影,她說鄭川正輸著,並且睡著了。這個小護士的口氣好像很照顧鄭川似的,高葦聽後心裡怪不舒服的。難怪鄭川電話也不給她打了,身邊有這個小護士,他一定忘乎所以了。這一刻,她想到如果真有鬼,該把他抓去才好。
高葦斜躺在沙發上胡思亂想,天快黑了,她也不想進廚房做飯,還是去餐館吧。她下了樓,在樓道上仍然沒遇見一個人,家家房門緊閉,現在的人就這樣將自己隔離了。她住的樓裡,覺是一座空城似的。
剛走出樓口,看見陸地提著一個鐵籠走過來,鐵籠裡關著一隻灰白的貓。這個物管員成天閒著沒事,怎麼又養起貓來了?高葦和他打了個招呼,問他這貓是怎麼回事,沒想到,陸地回答讓她心驚跳,他說你跟著我來看吧,我要燒死這隻貓,可刺
了,不看白不看。
陸地提著貓籠向這幢樓的死角走去,那裡放著垃圾桶和一堆廢磚。高葦好奇地跟了過去。
陸地將貓籠放在廢磚上,將隨身帶來的一個啤酒瓶打開,然後將瓶裡的體向貓籠內淋去,高葦聞見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你真要燒死它?”高葦有點害怕了。
陸地點點頭,嘴裡吹著口哨看著那隻貓在籠裡衝撞著“喵喵”地叫,它或許到了大勢不好。
“別,別燒它!”高葦對陸地叫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知道這隻貓是哪來的?”陸地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說“這是醫院停屍房裡的貓,這貓一定很靈,燒起來一定比別的貓過癮。”高葦搖搖頭,表示聽不懂他說的意思。陸地也不再解釋,他已打燃了打火機,點燃一個紙團後,將帶火的紙團向貓籠扔了過去。
“轟”的一聲,火焰將貓籠包圍了。那貓發出了一聲慘叫,便在籠子裡翻滾起來。高葦只看見一團火光在籠子裡旋轉、撲騰,很快便不動了,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傳來,高葦用手捂住了鼻子。
火焰慢慢熄滅之後,籠子裡盛著一團烏黑的東西。陸地興奮地走近看了看,回頭對高葦說:“彩吧?要是能放開它燒就更好了,不知它帶著火能跑多遠?只是這裡不能試,會引起火災的,以後搞只貓到郊外去試試。”
“這太殘忍了。”高葦心有餘悸地說。她仍然用手捂著鼻孔,以阻擋飄浮在空氣中的焦臭味。
“你聞到沒有,這貓身上有停屍房的氣味。”陸地兩眼放光地說“醫院裡守停屍房的老頭子養著它,它看見過的死人比活人多,它都快變成了。可是它鬥不過我,我讓它死它就得死…”陸地的話沒說完,高葦已經扭頭逃離了這個恐怖的現場。她沿著樓與圍牆的狹窄通道跑出了小區大門,梧桐巷的清涼空氣使她頭腦清醒了些,那個物管員的怪異行為讓人不可思議。
傍晚時分,小巷裡行人稀少,偶有晚下班的人騎著自行車飛快地穿過。高葦這才想起自己是出來吃晚飯的。她來到巷口,在幾家小餐館之間選擇了一下,走進了一家羊店。
店裡就餐的人不多,高葦坐下後覺得該先洗洗手,她總到剛才的焦臭味沾到了手上。店夥計說沒有給顧客的洗手處,去廚房裡洗吧。高葦鑽進了店堂後面的廚房,進門便碰在一塊軟乎乎的東西上,退後一看,牆上正掛著一頭整羊,那白白淨淨的軀體和四肢讓高葦無端地想起人的模樣,她走到水池邊一邊洗手一邊想起“
途的羔羊”這句話。洗完手後她便逃出了這家羊
店,走到燈火通明的快餐店坐下,心裡才覺得舒服一點。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這個傍晚的意外經歷,竟讓坐在快餐店裡的高葦心情逐漸輕鬆起來。公司里人際關係的不愉快,對譚小影替鄭川接電話的不滿,以及種種近憂遠慮,都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她的眼前閃現著一團撲騰的火光,以及那隻髒兮兮的鬼貓臨死的哀鳴。她的身體裡掠過一絲快意。包括剛才在羊店的廚房裡,看見廚師正揮著一把砍刀砍向羊腿的動作,那真是過癮。
高葦的手在餐桌上無意地敲動著,她像女王似的抬眼望了一眼店堂,是的,她活著,她驕傲並且無所畏懼。
不過,高葦剛剛獲得的這種略帶暴力傾向的自我認定,在回到住宅樓時便遇到了重重的一擊。一切都在猝不及防中發生,這讓她的神幾乎崩潰。
首先是因為她回家晚了些。在快餐店用完餐之後,她又要了一杯果汁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玄想。她想到了那隻貓,它真是醫院停屍房裡的嗎?陸地是怎麼把它來的呢?這個面部瘦削身上肌
結實的物管員與貓有什麼仇恨呢?高葦隨意想著,也並沒有解開這些疑問的衝動。直到夜已深了,店堂裡空蕩無人,她才像從夢中醒來似的想到回家。